林家有女初修仙

第三百二十八章 澤依同家的新成員

藏地牧民們雖然已經有了安居房,但放牧就要在一定範圍內遷徙,有些人家還是保留著隨著季節而遷徙的習俗,那曲草原深處,依舊有零星的蒙古包。

這一天下午,草原的遠處,火燒雲將天空染成厚重的色彩,澤依同的阿媽終於趕著羊群回來,遠方出現的黑點,馬背上的人肯定是她的阿媽頓珠。

“莫啦,莫啦你看,阿媽回來了!”澤依同的小臉帶著高原的酡紅,一個紮了滿頭小辮子的老太太先開毛氈子從蒙古包出來。

年紀大了視力不好,澤依同的奶奶眯著眼忘了好一會兒,直到騎馬趕著羊群的女人近了,她才認出來那是澤依同的阿媽。

“頓珠,你今天回來晚了!”

女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從馬背上翻下來,而是從女兒招招手。

“澤依同,你來幫我。”

澤依同跑過去,瞧見阿媽身後,還有一個人軟綿無處著力,整個人都搭在阿媽背上,被甩馬鞭勒著,不然早掉下去了。

牧民們主食都是奶肉,澤依同年紀雖小,力氣可不小,就是她那看著顫微微的“莫啦”,都還有一把子力氣呢!

等幫助阿媽將馬背上的人放到地上,澤依同才發現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身上的皮膚比牛奶還細膩,長發黑黑的,穿了一身白裙子,沾染了不少汙跡。撥開頭發,發現她雙眼緊閉,眉頭皺著,似乎在昏睡中還承認著巨大的痛苦。

“阿媽,她是誰啊?”澤依同發現女人身上除了衣服整齊,手腕上帶著一顆不小的珍珠,什麽都沒有。

頓珠正忙著將羊圈好,沒有太多心思回答澤依同,“在湖邊撿回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搶了,身上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這樣骨架纖細皮膚白皙的女人,不像是藏民呢,頓珠搖了搖頭,這女遊客真是大膽,敢孤身一人深入那曲草原,希望除了錢財,沒受什麽傷害才好。

看見阿媽在忙碌,澤依同拍了一下巴掌,一隻幫忙趕著牛羊的大狗竄了出來。

小姑娘在大狗的幫助下,終於將昏迷的女人拖回了蒙古包。

她的莫啦正在做晚飯,澤依同人小當家,將女人身上的汙垢清理了一下。

嘖,這是什麽麵料的裙子,樣子好看,連泥也不沾。

她見女人衣服單憑,蓋了一條毛毯在身上,跑出去幫阿媽幹活了。

澤依同回蒙古包時,女人還沒醒,而莫啦正在做“香寨”,一想到“香寨”的美味,澤依同就不住吞口水。隻有她阿媽頓珠在家時,莫啦才會做好吃的,因為莫啦說阿媽是這個家的支柱,一定要確保她吃的飽吃的好。

香寨,就是把土豆煮的八成熟,再去皮,濾幹,切成小塊。這樣的前期工作澤依同的莫啦已經做完了,她現在正在切蔥段,油鍋裏的油已經在冒煙了,莫啦將蔥段放下去稍微煎了一下,就撈出來放在石槽中搗爛,

然後就是糊狀的咖喱粉,是用涼水調的,倒入油鍋內,做成油咖喱,和蔥段一樣也是備用的。

羊肉剁成塊,同樣用酥油炒了,用鍋悶著。

莫啦將羊肉悶在鍋上,自己又去做酥油茶了。留下澤依同守在鍋邊,饞得要死。香寨做飯太複雜,澤依同已經有兩三個月沒吃了,十分想念這味道,所以舍不得離開鍋邊。

蒙古包內漸漸有悶熟的羊肉味道,頓珠掀了毛氈進來,莫啦打好了酥油茶,遞給了她一碗。喝著濃香的酥油茶,一天的疲憊去掉不少,頓珠將視線投放到救回來的女人身上,發現她臉色有不正常的潮紅。

“她發燒了。”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湖邊昏迷了多久,肯定是水汽寒了身體,這才發燒了。家裏還有些紅糖,頓珠吩咐澤依同去煮完生薑紅糖水來。

澤依同跳了過去,摸摸女人的額頭,果然滾燙的厲害。再舍不得離開那鍋羊肉,也隻得離開去煮紅糖水。

莫啦看羊肉悶的差不多了,加入了土豆、油咖喱、鹽巴、生薑、茴香、丁香、呼叫、藏蔻等零零總總的調料,拿了根小棍子攪拌,等熟了這道香寨就可以吃了。

蒙古包內三人都忙碌了起來,澤依同很快把紅糖水給救回來的女人灌了下去。

因為救回來的女人燒了一夜,澤依同覺得晚飯的香寨吃起來沒什麽滋味。這個家似乎就三個女人,隻有頓珠一個主要勞動力,因為明天還要放牧,澤依同的莫啦趕了頓珠去休息,留她和澤依同輪流照顧救回來的女人。

澤依同守了大半夜,半大的孩子睡眠好,沒到天亮她就熬不住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被她莫啦推醒。

原來救回來的女人已經醒了,莫啦正在摸她額頭。

“我叫澤依同,阿媽說我的名字代表著橄欖,你呢?”澤依同也上過學,會說華夏漢話。

女人眉頭深鎖,“名字?……我不記得了。”

聲音清冽動人,普通話也很標準,澤依同覺得女人說話很好聽,可是自己的名字,怎麽會忘記呢?

難道是發燒燒壞了腦子?

……………………

“阿娜爾,快,把加熱的牛奶端來!”澤依同衝著阿娜爾大叫,阿娜爾就是她家一個星期前救回來的女人,因為忘記了名字,也沒有身份證,她又懇求澤依同家暫時收留,澤依同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阿娜爾,方便稱呼。

阿娜爾是石榴的意思,她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澤依同發現她懂的好多東西,力氣也大,人也勤快,所以澤依同的莫啦和阿媽都很喜歡她。

阿娜爾就像是澤依同家的新成員,一個星期時間,就已經在慢慢融入這個家裏。

為了幹活方便,她將濃密黑亮的長發辮了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將臉露出來後,澤依同說她比石榴花還漂亮。

阿娜爾端著一口大鍋,裏麵是熱氣騰騰的犛牛奶。

按照澤依同的指揮,她將牛奶倒入一隻四尺高的木桶裏,澤依同說這種桶是用來做酥油的工具,叫做“雪董”。

一頭母牛一天產四五斤奶,一百斤奶才提取五六斤酥油,這是個勞心勞力的活兒,但是牧民家中又不能缺酥油,澤依同的莫啦老了,阿媽頓珠又要放牧,以往提取酥油的活兒都是澤依同在做,現在被阿娜爾接手了。

將熱氣騰騰的犛牛奶倒入木桶之後,阿娜爾開始上下抽打,如此數百次,油和水才會分離。

大力的勞作讓阿娜爾鼻尖溢出細密的汗珠,小臉在草原的陽光下,像閃著光的寶石。

慢慢的,桶裏已經浮起了一層湖黃色的脂肪狀物體,澤依同將它舀起來,灌進皮口袋裏。冷卻後,這就是每個藏族人不可缺少的食品,酥油。

兩人合作著,打了有四五斤酥油,足夠吃一段時間了,阿娜爾就收拾好了家夥。

澤依同發現阿娜爾很聰明,剛開始她去擠奶時,還會被羊踢倒呢,現在她就像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牧民姑娘,做什麽事情都很順手。

“時間還早,我們再去挖野菜去?”阿娜爾放好了工具,提了一個口袋出來,衝澤依同笑。

澤依同舔了舔嘴巴,小臉上都是喜悅的色彩。牧區不比西藏城市裏麵,青稞糍粑肉類是主食,連米飯都沒有,更別說吃到蔬菜了,可是自從阿娜爾來了,澤依同家的餐桌上,時常都有兩道可口的野菜。

阿娜爾知道的也多,做菜也很好吃,澤依同都不太舍得她離開了。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澤依同的莫啦在蒙古包前笑了起來。阿娜爾不單是一個勤勞的姑娘,自從她來以後,孤單的澤依同就有了夥伴,因為她們全家都很喜歡阿娜爾。

清澈的湖邊除了有水鳥,夏季還長了一種叫“水芹菜”的野菜,澤依同以前以為是水草,阿娜爾卻采了回去,用水一燙,放點鹽和酥油,非常爽口。

兩人在湖邊摘了一袋子水芹菜,阿娜爾看著清澈湖裏肥碩的大魚,歎了一口氣。

她隱約記得自己做魚也很好吃的,但因為水葬的關係,真正的藏民是不吃魚的,她不敢提這話題,采了水芹菜就牽著澤依同回去了。

因為天色還早,兩人在草原上玩了一會兒,此時五月還沒過去,那曲草原鮮花遍地,阿娜爾采了些野花,巧手編了一個花環,套在澤依同頭發上,又把她頭發編成了辮子,用花朵纏繞了,澤依同咯咯笑著,跑到湖邊去對著水麵照自己的影子。

阿娜爾什麽都好,就是太愛幹淨,叫她三天就要洗澡洗頭,澤依同歎氣,看來再完美的人也有缺點啊。

夕陽西下,澤依同的阿媽頓珠已經趕著牛羊回來,澤依同脫下花環衝她大叫,在草原上奔跑起來,健康得像矯健的小鹿。

那天晚餐,大家又搶光了阿娜爾涼拌的野菜。

阿娜爾就著酸酸的水芹菜捏著糍粑吃,口幹就喝一口酥油茶。

她覺得這樣的生活似乎和以前的日子相去甚遠,可是以前是誰,過著怎樣的生活,阿娜爾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半夜她突然被低溫凍醒,澤依同就睡在她身邊,阿娜爾做了一個夢,她來那曲草原,似乎是為了尋常一樣東西。

一天沒有找到這樣東西,她就不能回家。

可是,要找的,到底是什麽呢?阿娜爾摩挲著手腕上的一顆大珍珠,這珠子給她莫名的安心感,或許自己的身份,就要靠這顆珍珠來證實。

草原的夜晚很冷,阿娜爾往毛毯內縮了縮,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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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啦”就是奶奶的意思,並不是澤依同的奶奶叫莫啦~(*^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