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群山之中,一向甚少凡人來往的莽蒼山道,今日卻有一支很大的車隊從此經過。車隊左右由數千兵將護送著,往雨擎郡的方向而去。
不知車裏坐的是什麽人,怎會用得上這麽多精銳軍卒護送,難道是南荒的某個大族的高層嫡係族人?幾年之中,由於商路順暢的緣故,來往南軒、雨擎兩郡的商隊數量大增。商隊中那些沒見過什麽世麵的新夥計,見到如此強悍的軍隊,還護衛著這如此神秘車隊,心中很是好奇,不由產生了這樣的假想。
通常這個時候,怎有那麽幾個商隊老人,站了出來,在他們麵前炫耀自己的廣博見識。
“告訴你們,剛剛過去的是新晉的東霖總督,南荒九省宣撫使,魏鴻魏侯爺麾下的精兵。可不是南荒那些大族的雜牌軍可比的,魏大人的大軍,隻用了四年時間,就打敗當地的世居大族,接管整個東霖行省。這麽強大的軍隊,南荒那些土包子世家怎麽會養得起呢。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和十萬大山裏的修仙宗派有所瓜葛,魏大人麾下的大軍,早就把南荒九省都給平了。”
“魏大人,不就是前幾年洪京貢院大考時,寫篇文章都能引發奇異天象的金科狀元嗎?這種千古難得一見的奇事在我們家鄉早就傳開了,鄉裏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說魏大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隻是沒有聽聞,文曲星降世的魏大人,行軍打仗也這麽在行,果真是文武雙全。不愧是天降神人,威名遠播啊。”
“那些鄉裏傳言,你們也信。魏大人可是儒門先賢,先賢是什麽,你們不知道了吧。就是活在現世的仙人,有幾萬歲的壽命呢。”
“這麽了不得,我以前還以為,成為一個先天武聖,能活上兩百歲,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你連武聖之境也沒有突破,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噓,小聲一點,看在我們這麽熟的麵子上,我悄悄告訴你,可不能說出去啊。去年這個時候,我所在的商隊在鬱霖城歇腳,有幸去一家酒樓喝酒,不經意間聽別人說的。道出這個秘密的人,是那些同樣來酒樓喝酒的,有禦劍飛行之能的仙人。仙人的話,怎不會有錯吧。”
“哦,原來如此。大哥,您真幸運,還能聽到仙人之間的談話。他們說的,一定不會出錯,魏大人的確好厲害啊。那,剛才車裏坐著的人物,跟魏大人又有什麽關係呢。”
“小聲一點,不想要你這顆腦袋了。現在整個東霖行省都是魏大人的地盤,不過,南荒想要刺殺他的人很多。你這麽關心魏大人的信息,小心被當做刺客抓起來。要不是事先知道,你和我是十幾年的老鄰居,不可能是南荒的探子,我也會把你送到東霖官府領取賞金的。”
之後,閑談的聲音漸漸小了,後來更是沒人再談論這件事了。商隊開始快速行進,山道出口快到了,過來那座小山,到了山南府的地界。
五天之後,幾千士卒護衛的車隊,在鬱霖城暫時停下。護送總督家眷的主將南宮問心,可不敢對眾位女主人的主意,提出半點異議。
東霖鬱霖城是魏鴻到南荒赴任以來,呆的時間最長的一座城市。雨擎郡太守府,至今還是魏氏的人在那裏看守。新任雨擎郡守肖青,在東城新建了一座衙門,作為處理公務的地方,並沒有入住舊的太守府。
如今肖青的官階品級,還是從五品,離三品大員的位置還遠著呢。同科進士當中,他的晉升速度已經過快了,別人還在六七品的閑職上蹉跎呢。以肖青現在的官階,當鬱霖知府都有點不夠格。魏鴻派他到雨擎坐鎮,隻是防止朝廷再任命新的太守,摘取勝利果實罷了。老太守府,肖青不敢擅自入住,一則此舉與王朝禮製相悖,二則他本人現在沒有如此顯赫的命格與氣運,強行入住,會折損壽元的。
太守府內院東廂,魏菁的臨時客房。
“馨兒姐姐,到了雨霖城,你不會向我大哥告密吧。當初我一個人偷偷跑來南荒,隻是想看望一下五年不見的大哥。可是沒想到,你們倒好,統統瞞著家裏負責的二哥,一齊來了,還拖兒帶女的。老實說,你們是不是早有預謀,就等著我上鉤,做出頭之鳥了。”
看著一旁滿臉詭異笑容的大嫂,魏菁不由覺得,她的大嫂和以前大哥講的故事裏的壞人角色重合了。
“小妹,你怎麽會這麽想大嫂呢?大嫂這些年容易嗎,不僅要管著十幾個姐姐妹妹,還有照顧你那幾個頑皮的侄兒侄女,家裏的事又這麽多,連休息片刻都不行。你年紀不小了,去年你大哥來信,問我看你有沒有心儀的青年才俊。如今你都是快出閣的姑娘了,還和上清院的一幫小孩子玩在一起,半點要嫁人的心都沒有。你叫我怎麽跟你大哥說。現在你突破先天沒多久,又鬧出離家出走的這一出,是不是又在做你的女俠夢啊。我和你清姐姐早就約好,等魏叔的信一來,確定雨霖城裏再也沒有刺客作亂,及時啟程去尋你大哥,全家團聚。你大可放心,我們是不會拿你當擋箭牌的。最多說,小妹是第一個用行動支持我們,這次離家萬裏,追尋丈夫的決定的人。”
南宮馨兒嘴上說得雖好,可最終也沒忘了把事情的責任分一部分給魏菁。
魏家的女人們在鬱霖城遊玩了半個月,才開始剩下的行程。這回她們是趁著魏浚到東海清明島視察墾荒情況之際,偷偷溜出來的。身邊隻帶了二百人不到的護衛,其中僅有三個先天武聖,甚至包括了魏菁這位新晉先天的人。
如果此事被身負留守大任的魏浚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大哥將家眷放心留在魏家莊,不僅是對魏氏家族武力的信任,更是相信他這個親弟弟,能夠擔負起看住她們的重任。大嫂們與大哥分開這麽久,難免會做出去南荒尋夫的舉動,不顧南荒那邊危機重重的現狀。魏鴻前次來信之時,千叮嚀萬囑咐,沒有得到他的首肯,一定不要讓她們離開魏氏的勢力範圍。可兩人一定想不到,五年間都規規矩矩呆在魏府撫養兒女的眾女,以及他們的好妹妹,會趁著魏浚去東海視察的機會,留書出走,不告而別。
幸好幾位魏夫人知道分寸,到了軒羽城之後,千裏加急,派人去東霖總督府,通知老管家魏福,讓他早做準備,最好先派人把她們接到雨霖城,遲些時候再將此事告訴她們的夫君大人。可她們不知道的是,魏鴻已經對自己屬下的軍政勢力重新做了調整,老管家魏福手中沒有調兵之權。隻有等著魏鴻出關,得到他的確認之後,南宮問心他們這些將領才能領兵出境,迎接魏府家眷。
攻打雨霖城時留下的痕跡,早在幾個月前就沒有了,現在的省府重鎮依舊和戰前一樣繁榮昌盛,殘存在民眾心中的戰爭陰影已經褪去。南宮馨兒等人入城的時候,隻是感覺城門士兵對入城之人檢查的比較仔細而已。並沒有像路上商隊之人所說的,官兵都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看來雨霖城的戒嚴令早已解除。
等她們坐馬車來到總督府前門的時候,看到魏鴻一人板著麵孔站在門外,許是等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們都來了,嗯,魏菁,你也來了啊。先進總督府,小妹,你也過來,幾年不見,都成大姑娘了,是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你了。孩子們趕了這麽遠的路,一定很累了,讓她們先去休息。”大門裏麵突然出現了一隊侍女,把六個小孩帶走,同行的還有魏府的十數個老仆、婢女。
見到她們走遠了,魏鴻換了一副臉色,“你們跟我來,在自己孩子麵前,我不想動用家法。不過,她們已經被下人帶去休息,輪到我們談談大人之間的事了。還有你,小妹,不要躲。就算有你幾位大嫂護著,也逃不了。何況她們都自身難保,躲也沒用。”
至於魏鴻怎樣施行家法,總督府外院的人很難知道,隻是聽內院的侍女說,府中備用的特級金瘡藥,全部用完了。王氏舊宅原先庫存的名貴金瘡藥,往傷處一抹,立馬止血不說,事後連疤痕都不會留下。在清理戰利品的時候,絕大部分藥物都送到軍營去了,府中備用的名貴金瘡藥隻留下了幾十人份。不過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消耗光了,不知是何原因。總督府的下人之間,如今流傳著一件趣事,南離行省來的總督女眷,沒有一個喜歡坐著的,休息的時候,不是側身,就是俯身反麵躺下,也不曉得是不是南離行省那邊特有的習俗。
總督大人女眷們的奇聞異事,在半個月後就沒再出現了,坐臥休息和常人沒有兩樣。也不知道剛來的十幾天,她們的奇異之舉,是不是因為新來南荒,水土不服的緣故。
在水仙鎮的這幾年,魏鴻的十九個姬妾當中,除了趙倩和東方文倩之外,其他人的修為都停留在通脈極致。他的妹妹魏菁,年齡比這些女人小,卻是最先突破先天的一個。魏鴻對此非常煩惱,駐顏丹雖然能保持她們都身體機能不衰老,永葆青春,但終究不是可以幫助修者增加修為的丹藥。破玄丹對通脈極致的修士已經失去效力了,而她們在這些年裏,又沒少服養氣丹之類的丹藥,可還是過不了先天這一關。
地仙境之前,武修需要麵對三個生死攸關的關口。通脈初境頂峰時,打通任督二脈的關口;突破先天時,引氣入體、誕生靈覺的武道難關;踏入歸真境時,開啟識海三穴竅,感知靈魂居所的生死難題。
先天境,是武道聖者的境界,從此以後,武修開始真正區別於凡人。武聖階段,引天地靈氣入體,洗滌凡軀,延長壽元;還能誕生靈覺,在戰鬥中感知外界,先發製人;更能禦氣騰空,百裏不墜,從此不類凡人。
如今擺在魏鴻麵前的難題就是,怎樣使她們全部達到先天。他手中本有一快一慢兩種方法,能達到他的預期目的。快的方法就是,禦使玄黃神力,幫她們洗筋易髓,開啟靈覺,不好的地方就是,會暴露魏鴻的神祗身份,有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慢的辦法是,教她們【元辰觀星術】,讓她們自己凝聚精神力,慢慢感知天地靈氣的存在,最終自然而然地突破先天境界,有所不妥的地方就是,此術與修煉之人的悟性有關,而這群女人的悟性沒幾個出色的。
白虎營將士之中,如今都批量出現先天高手了,家中女眷的修煉條件遠強於他們,也沒見幾個突破的,由此可見,魏鴻的女人之中,悟性好的沒有幾個。魏鴻為了此事,憂心重重,可是,家眷剛來雨霖,還是先陪陪她們。一大家子好久沒有相聚了,總得說點知心話,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傳宗接代。所以,魏鴻暫且放下這些煩惱,將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到溫馨的家庭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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