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大日漸漸西沉,暮暉擾人的夕陽之光,溫和地照射在師徒倆的身上。小街那異常幹淨的地麵上,拖著兩條長長的人影,隨著兩人的慢慢前行,不斷發生變化。
“師父,我們現在是去找王師叔借藥,還是繼續跟蹤那個年輕人?”
“臭小子,我們隻需趕到你王師叔的雜貨小店,這兩件事不就可以一起辦了嗎?嗯,很多年,沒見龍丫頭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像小時候那樣調皮。旺兒,想不想你龍師妹啊,記得小時候,你們兩個經常在一起玩。為了她,你還被其他小孩聯合起來,一起欺負過很多次呢。”
說話的金丹後期修士本名黃維,旁邊的人,正是他唯一的徒弟陸旺。兩人雖屬蒼穹仙城宗民,但是在仙城之內並沒有住處,而是定居於仙城三千裏外的一個小鎮。前些天,黃維聽說,仙城外圍坊市的地下拍賣會,新收購上來五株萬年靈藥,被安排在一個月後,進行公開拍賣。突破到金丹後期,已經五十年,他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便帶著徒弟一起進城,參加即將開放的地下拍賣會,如果能有所斬獲,晉級元嬰就有希望了。
“龍櫻,西城七大坊市出了名的小魔女啊!師父,您還好意思說,那個時候,每次進城,你隻顧著和老兄弟喝茶飲酒,把年紀還小的徒兒我丟在一邊。讓我和王師叔的那個寶貝孫女一起玩,當初說地好好的,讓我帶著她。可誰曾想到,城裏的地方,她比我熟得多,稍微不留意,她便一溜煙跑遠了。人生路不熟,我找上半天,也找不到她的人。更過分的是,每次她惹怒了其他小孩,或者在街上拿東西不給錢的時候,必定會馬上出現在我的身邊,害得我被別人當成共犯,每次都替她挨打,她自己卻跑回家去了。幸好每次我還剩一口氣的時候,你們大人及時來了,我才幸免於難。那個龍師妹,簡直就是天界魔星轉世!師父,我們能不能,不去王師叔那?既然是重要事情,您可以直接約他,到一個隱秘的地方秘密商談啊!”童年的痛苦經曆,再次被喚醒,使得這個本性憨厚的小修士,胸中膽氣急劇下降。孩童時期的發生的,幾件深有感觸的,艱難而又無助的慘事,陸旺此刻仍然心有餘悸。
去往【王老奇物閣】的路上,陸旺將他幼時慘事的內情,詳細與師父說了。
“哦,當時你怎麽不說?每次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我們讓你和龍丫頭站在一起受罰。可是,每回你都像一個木頭樁子似的,一句話不說。虧的師父以前一直認為,如果沒有龍丫頭及時跑回來報信,你的小命丟了不隻一回。”
“小時候,您不是一直教導我,身為男子漢,一定要有擔當嗎?何況,我的身體向來皮厚若粗,而那時,龍師妹身子很弱,從小失去了父母,身世可憐,我這個做師兄的,不能坐視不理,隻好一個人承當了。不過,這些年,您和王師叔的關係一直不好,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怕你們的關係會變得更壞。所以,一直以來,沒有讓師父知道實情,免得惹您生氣。”
“你…你,你當師父這麽小氣?算了,不說這些了。旺兒,逃避是沒有用的。而且,龍丫頭如今長大了,應該不會向從前那樣,到處闖禍。”
“哦,希望如此吧!隻要長大之後的小魔女,以後不找我背黑鍋就行。”
……
【王老奇物閣】後院,魏鴻住所。
遠方天幕,晚霞點點,魏鴻一人獨坐在桃花樹下,欣賞著仙界之中,特有的日落奇景。玉清仙界,日月星辰各行其道,但是,日落之前的半個時辰,月亮和星辰便會同時出現在天幕之上,大放異彩,風頭之盛,遠遠蓋過西沉的落日。此時,天空日月齊輝,無數月華、日精向仙界大地四散而去,星辰之力大漲,乃是仙界妖族的最佳修煉時機。
該來了,他們兩個。雖然很早離開了出事的小巷,回到住處,但是,魏鴻的神念,一直關注著那裏。黃維和陸旺倆師徒的一舉一動,都在某人的監視之中。
敲門聲響起,正在二樓整理雜物的王掌櫃,連忙放下手中的低級煉材,快步走向一樓主廳。今天不是歇業嗎?難道還有人來,拿靈石兌換仙玉。門口不是已經寫明,此事自昨日起,便結束了嘛。那個不長眼的家夥,鋪子都已關門,竟然還來騷擾。
順手關閉先前開啟的防護法陣,王掌櫃往店鋪大門走去。
“誰在外麵?”老掌櫃靈識外放,隻知道門外站著一個年老的金丹後期修士,還有一個築基中期的小夥子跟在他身後。咦,這個與他修為在同一境界的老年修士,其真元氣息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王賢弟,是老哥哥我啊。十幾年不見,賢弟還好嗎?”老年修士的聲音一出來,王掌櫃很快記起來了。黃維,是他!
“你怎麽來了?上次不是說好,我們從此絕交,不必再來往了嗎?”大門依舊緊閉,老掌櫃似乎不想開門,放他們進來。
“賢弟啊,上次的事,你我兩個都有錯。不過,終歸是我犯錯在先。這次前來,老哥哥是專門來向你賠不是的。我們的年紀,加起來都快六百歲了,怎麽能像小孩子那樣慪氣呢?而且,旺兒這小子是專程來看你的,就算你還在怨我,不放我進門,但他是無辜的,把前來拜訪的世交晚輩擋在門外,不像你以往的作風啊。”為了靈藥,我忍,此乃黃姓金丹後期修士的真實心聲。可憐他的徒弟,又成了無良師父,萬試萬靈的擋箭牌。
陸旺,那個經常替小櫻挨打的憨直小子。嗯,倒是可以讓他進來。不過,黃維這老家夥仍是一點沒變,死不要臉,連徒弟也可以拿來當借口。這次,他們到底來幹什麽呢,黃維不也是一直在搜集煉製“孕嬰丹”的材料嗎?難道他這回上門,就是為了我手上的兩株萬年靈藥。現在還缺一味“棲枯仙藤”,不知那老家夥的百年珍藏裏,有沒有這種稀有靈藥?也好,放他一起進來,興許能有意外收獲。
“好了,看在小旺的麵子上,讓你進門。還有,這次是你主動認錯,我可沒逼你啊。要是以後你去外麵瞎說,讓別人以為是我先低頭,到時,我絕對不會,再讓你踏進本人家門一步。”因為某人有先例在前,王掌櫃此次斬釘截鐵地斷了他的後路。
“當然,當然,賢弟盡管放心。”大門已開,某位厚臉皮的人士走了進來,一邊拱手,一邊笑臉作答。
一炷香之後,三人安坐客房,寒暄完畢,往事不再提。
“今夜,你們在此住下,有事明天再談。”雜物間的事情剩下許多,沒有處理,王掌櫃正趕著回去。煉製“孕嬰丹”,事關重大,無需急在一時,而且,王掌櫃心中,正等著某人首先張口呢,此刻又怎會示弱。
“好說,好說,賢弟去忙吧,我們會照顧自己的。”黃維暗中打了一個手勢,不準欲言又止的徒弟出聲。
幾分鍾之後,等王掌櫃走遠,陸旺才回過神來。
“師父,你剛才為什麽不準我說話?這次我們來找王師叔,是為了您的元嬰大業,先前你不是很著急的嗎,如今見到師叔了,怎麽又變成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這些年來,師父東奔西走,就是為了收集好煉製“孕嬰丹”的全部藥材,陸旺想不明白,如今看到最後的希望,師父反倒不著急了。
咚,黃維右手一揚,朝徒弟的頭上,狠敲了一記。
“傻瓜,如此關鍵的時刻,你怎麽沉不住氣呢。師父我隻差一味萬年覃芝,就能集全煉製【孕嬰丹】所需的全部靈藥了。王啟尚手裏,有沒有我需要的東西,還得兩說。如果跟你一樣,把自己的底牌先交代了,那談判還能贏嗎?”恨鐵不成鋼啊,黃維很是心惱,自己這麽精明的人,教出來的徒弟,竟然卻是傻乎乎的,一點聰明勁都沒有。
“說到底,師父你是不想吃虧。既然王師叔是您多年的好兄弟,有好處,大家一起享受,也是應得的啊。何況,孕嬰丹,這等靈丹妙藥,憑師父您那差勁的煉丹之術,能不能煉製成功還是個問題呢。龍師妹的師父,是一個元嬰期大師,十幾年前,雲清山上,還傳出過煉成孕嬰丹的消息。要是您和王師叔,收集好藥材,送到雲清山,請龍師妹的師父幫忙,此事成功的希望就有八成。不過,您老人家親自動手的話,我看,三成的希望都很渺茫。”事實證明,陸旺這孩子不傻,他是心性淳樸,可並不代表,容易被人欺騙。
聽了徒弟的肺腑之言,黃維心中潮起潮落,一時愣住了,竟不知如何反駁。正如徒弟所言,自己的煉丹之術,極為淺薄,“孕嬰丹”的丹藥級別又高,如果自己親自動手煉製的話,一旦煉丹失敗,浪費了近百年的心血不說,更殘忍的是,自己突破元嬰期的大事,將會從此無望。哎,明日還是好生麵對王啟尚,成就元嬰的希望,如今,隻能全部寄托於他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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