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日,天空如洗,萬裏無雲。一個狼狽的身影突然從雨霖城三百裏外的,行省官道的地下鑽了出來。看他滿身血汙,傷痕累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逃到這裏之前肯定是經曆了一番危險的惡戰,才會變成如今這副瀕死的模樣。
終於回來啦,戚銘本已步入死灰絕境的眼神忽的一亮,右手微微移動,用盡身上僅剩的那點力氣,翻開上身的衣裳,從懷裏取出一個竹筒狀的物事。可是,丹田裏的築基真力早已不剩半點,無法啟動行動之前殿主派發下來的信號彈,他艱難地從衣兜裏取出許久未曾用過的火折子。哎呀,力氣不濟,手腳顫抖,打起最後的精神,戚銘強行壓下了身上嚴重的傷勢,反複嚐試了五六次,才將手中的竹筒點燃。黑色引線劈劈啪啪起火了,霎時間,精致竹筒無風自動,飛上天空化作一朵燦爛的血紅煙花,而地上的人兒卻是耗盡了全身精力,陷入了極度昏迷之中。
大白天的,官道上的行人自是無數,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幕的血色煙雲,引起了人群的陣陣騷動,過往商隊中的武聖高手紛紛出動,往出事的地方飛去。此種血色信號乃是大都督府人員遭遇絕境時所用,凡是在雨霖城呆過一段時間的武者都知道它的涵義。現任南荒大都督魏鴻是一個十分慷慨的人,非常珍惜下屬的性命,若是能將發出求援信號的都督府人士救回雨霖城,必定會得到大把大把的賞賜。
“長老,您看,那朵血紅色煙雲,一刻鍾了,都未曾消散!肯定是雨霖分壇的叛徒發出的信號,我們快快趕去,應該能在他們的援軍到來之前將他擒住,帶回武霖郡。”說話的人駕著黑雲法器懸浮於官道之上,身著緋紅道袍,袖口有一個非常明顯的蓮花印記,好像是邪道大派紅蓮教的修士。
近百禦器修士之中,隻有一個假丹修士,聽了剛才之人所言,他有些得意地說道:“姒賢侄,這個長老的名號,你在那些無知教眾麵前說說就得了。到了宗內,我還不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外門執事,哪有你們這些家族子弟威風?”
幾個月前,姒家少主在東霖行省境內離奇失蹤。緋紅道袍修士乃是姒家旁係子弟,幾十年來一直負責此地的世俗教派事務,在武霖郡紅蓮神教總壇的位置僅下於現任總壇壇主沈浩。姒秀下山來到武霖郡之時,他還親自接待過。如今姒秀在東霖行省出事,他心中極為擔心,也不敢將這個消息匯報給蓮華山總教宗門。紅蓮教內等級森嚴,刑法嚴苛,若是姒秀這個內門弟子真的在他的地盤出了事情,宗門查實之後追究起來,負責此地事務的第二號人物,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今年六月以後,東霖行省其他幾個郡的分壇再也沒有和武霖郡總壇聯係,他就開始感覺不對了。現在快到年底了,少主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而總教派出的巡查長老卻提前到了武霖郡,讓他心裏很是惶恐。昨天的這時候,他還在暗暗祈禱,巡視的長老千萬不要提起姒秀的事情。沒想到今天戚銘等人的到來,卻很及時地給他解了圍。
戚銘原是雨霖分壇壇主虞秋手下六大護法之首,和那個改回母姓的姒家孽子一樣,他們都是沈浩的師侄。可是戚銘今天來的目的,竟是以世俗界的一個小小王朝總督特使的身份,來勸服沈浩投降。恰好總壇之中有三位總教長老到來,他們當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不等沈浩開口辯解,他就聯合三位長老一起製服並軟禁了沈浩,斬殺了好幾個雨霖分壇的築基修士,可惜的是,戚銘身上竟有一張“遁地靈符”,不小心讓他給逃了。
若不是尋回少主的希望落在眼前這個假丹修士身上,出身於紅蓮教五大權勢家族的姒家子弟,怎會如此奉承他這個外姓之人。哪怕他現在是一個假丹修士,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可終究入不了紅蓮教內門,前途無望,豈能比得上自己。
這群從武霖郡就開始追殺戚銘的人,遲到了很久。等他們趕到事發之地時,那裏已經有數百先天武聖嚴陣以待。
紅蓮教修士禦器停在半空之中,居高臨下,“區區幾百練氣境修士,竟敢與我們紅蓮神教作對,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看是你們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在真君殿的地方截殺本殿中人,無故侵犯殿主治下領地,簡直無法無天了。”真君殿的人終於在這個時候,及時趕到了。
從浮玉山趕來的真君殿修士雖然隻有五人,但卻氣勢逼人,穩壓對方近百人的修士。剛才出言駁斥的人便是真君殿三大長老之首車雨,其他四人分別是現任的真君殿長老杜林和陸峰,雨霖堂堂主王星禮,副堂主虞秋。
透過幾百武聖圍成的人牆,虞秋發現了裏麵氣息微弱,幾近死亡的好兄弟戚銘。本來這次到武霖郡去勸降沈師伯,虞秋打算親自跑一趟,可是,他修煉《玉清真經》到了一個關鍵的時刻,每天都需要師父為他輸入玉清仙氣,無法離開真君殿半步。他想,戚銘也是沈師伯一手帶出來的,就算談判失敗,沈師伯也不會為難他,所以才放心讓他去辦這件大事。可出乎意料的是,四個兄弟一起出發,回來的竟然隻有一個半死不活的戚銘。此刻,他怒火焚身,恨不得立刻出手,將那些追殺的人碎屍萬段,為死傷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似乎發現了身邊徒弟的異狀,陸峰隨手對他施展了一個清心法術,虞秋那滲血的瞳孔才恢複一絲清明,“乖徒兒,莫傷心,此仇讓為師來幫你了結,你先將戚銘帶回真君殿。他傷勢嚴重,肉身和靈識都油盡燈枯,不可在此耽擱了,快些療傷要緊。”
“是,師父。”虞秋那雙恨意充盈的眼睛,緊盯著對麵緋紅道袍的姒家修士,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走進武聖人群,帶著戚銘渾身是血而又極度孱弱的身軀往浮玉山的方向而去。離地數百米,懸停在半空之中的紅蓮神教修士,被三位強大元嬰期修士的威嚴氣勢震懾住,眼睜睜地看著虞秋抱著那個叛徒離去,不敢有絲毫引起誤會的舉動。
三個不知名的強者,一個金丹半仙,哪裏是我一人能夠應付的局麵,這回碰到硬茬子了,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一個問題。紅蓮神教一行人裏麵唯一的假丹修士心中暗暗思量,但始終想不出一個好的脫身方法。哎,隻能自己先走,留下這些個慕名加入神教的散修,用他們的性命來拖延逃脫的時間,不過,能為神教犧牲,他們也算死得其所了。
“姒賢侄,對方勢大,不可力敵。你叫屬下先抵擋片刻,我馬上回武霖郡總壇,找到兩位師弟就來支援你們。”假丹修士使用靈識傳音,通知了那個緋紅道袍修士,即刻駕起足下飛劍,向武霖郡逃竄而去。
啊,這老貨竟敢丟下教中兄弟私自逃命,太不仗義了。此刻緋紅道袍修士心裏寒氣直冒,恨意陡升。性命攸關之際,還要被人出賣,可想而知,他現在的心裏狀況是多麽的糟糕。為了穩住總壇局勢,控製沈浩和他的親信,其他兩位總教長老坐鎮武霖郡總壇,並沒有一起出來追殺叛徒戚銘。這次跟著他侵入雨霖的人,是他幾十年來辛苦培植的親信,一個也舍不得折損啊。可是如今他自身都性命難保,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手下,正想給他們一個誓死抵抗的命令,隨同那位總教長老一起逃往武霖郡。
“小賊,哪裏走?”答應了徒弟要為他報仇,陸峰當然不能言而無信,對方修士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密切關注之中。紅蓮神教的長老禦劍飛行還沒逃出去一裏,便被陸峰截住了。兩人的境界相差很大,邪教長老根本不是陸峰的一合之敵,隻見紅光一閃,火係飛劍劃過假丹修士脖頸,他便人頭落地,身首異處了。
紅蓮神教一方最強的假丹修士已被斬殺,剩下的人就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剛想隨長老一起動身的緋紅道袍修士,停下了體內真元力的躁動,不敢再動出逃的念頭。
“你們呢,是乖乖地束手就擒,還是讓我等親自動手將你們斬殺幹淨?”真君殿大長老車雨,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掃過紅蓮神教諸人,等待他們的最後答複。
隸屬紅蓮神教武霖郡總壇的近百修士,將他們的眼神一齊望向那位緋紅道袍修士。真君殿的人馬上就知道了,這個才是做主之人。車雨運轉玉清真力,幻化成一個門板大的超級手掌,一下子便將他擒了過來。
“前輩饒命,小的甘願投降。一幫蠢才,怎麽還不下來?快點收回你們的法器,乖乖地和前輩們合作。”性命都在別人的一念之間,到了這個時候,緋紅道袍修士哪裏還講什麽骨氣,立馬服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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