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魔門之人,似有下跪行大禮的趨勢,悟心神僧眉角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濃鬱的厭惡之色,暗自揮動了一下灰衣僧袍的衣袖長擺,一股剛正的佛門法力因時而生,瞬間便抬起那秦明長老的雙手,不讓他真個拜下去。
“南無阿彌陀佛!”悟心神僧唱了一個大偌,然後匆匆瞥了麵前的天魔宗長老一眼,毫不忌諱地說道:“秦施主,老衲有要事,需要問詢一下這幾位同道,此刻不得空閑,還請你先到一旁,稍候片刻!”
這位真言宗的悟心老和尚,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願意多講,隻對著那些感激涕零的天魔宗弟子輕輕點了一下頭,就帶領著屬下近三百名僧人,一步不停地,徑直朝著前方太清殿諸人結陣自守之地,急速走了過去。
大禮行到一半,主人公就先走了,秦明現在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此刻,這位天魔宗的外院執事長老,半垂著腦袋,本來略顯灰暗的麵容上,霎時血紅似滴,眼中閃爍出一股陰晴不定的詭異神色,也不知是羞愧,還是憤怒。
這個時候,悟心老和尚已經帶著屬下眾僧,來到了太清殿諸人前方不遠處。當看到空見已是散仙極致的修為,老和尚臉上略微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仔細端詳了他幾眼之後,忽然開口質問道,“現在,你到底還是不是普賢宗的空見和尚?”
聞言,空見臉色忽然一黯,緊接著雙拳一握,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縷愧疚之色。不過,這空見老和尚,不愧是秦嶺眾修中最識時務的第一人,瞬息之間,便反應了過來,恢複了之前的狀態,沒有在自己的眾多新同門麵前出糗。
隻見他精神一震,立刻擺脫了這種尷尬局麵,眼角閃爍出一絲金光,沉聲答道:“哦,本座正是空見,但,並非是普賢宗的‘空見和尚’,而是神跡之地中,星神宮太清殿的外門長老‘空見大師’。悟心長老,數年之前,本座敬你是佛門前輩,尚可稱你一聲大師,可是,如今,本座也成了至強散仙,這大師之名,我看你是再也當不起了!”
“世間功名利祿、皇圖霸業,皆如過往之雲煙,尚不值一觀,何況一虛名乎?而今,你的修為道行已然不下於人,不管如何稱呼老衲,老衲都能接受。可是,讓老衲感到疑惑的是,堂堂普賢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長老,到底因為什麽,竟背棄了自己的宗門,投身天外異教。空見,能否告訴我,是何原因啊?”
“此乃本座的私事,沒什麽好說的!悟心老和尚,汝今日來此,究竟意欲何為?如果隻是想來敘舊,我們不妨改日再談。但是,如果你想要插手我星神宮與天魔宗之間的爭鬥的話,本座現在就奉陪!”
“哼!明知故問!”悟心神僧冷哼一聲,直言道:“此次我等前來,並不是為了你們星神宮和天魔宗之間的是是非非,但是,有一件事關本宗傳承的大事,老衲卻不得不問!”
“一年前,我師弟悟法,曾被諸派之掌教來函邀,商討攻伐神跡之地的大事,可是卻一去無返,從此杳無音訊。哼,老衲依稀記得,當時,親自來本宗山門,請出悟法師弟的人,好像就是你,這位普賢宗、星神殿共立的‘空見大師’吧!”
“你私自改換門庭,悖逆佛門大義的事,雖然的確有點人神共憤,但是,老衲不是你們普賢宗的掌教,不會越俎代庖,去管這等閑事。可是,在我師弟那件事情上,你乃始作俑者之一,如果今日不當麵把我師弟的去向說清楚,那麽,咱們就隻好刀槍相見了。”
“當然,若是你能說出一個令我們滿意的解釋,老衲即刻就帶領我真言宗的門人離開大周國,絕不幹涉你們的行動。空見,你認為如何?”
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沒有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
原來,碎星界真言宗,當代掌座“悟法神僧”的身上,一直隨身攜帶著,一宗享譽域外修仙界的佛門重寶---“佛骨舍利”。可是,當日悟法神僧在踏雲峰上失手被擒,那一顆佛骨舍利,自然也落到了星神宮掌教魏鴻的手中。
虛空外域佛門,代代相傳的佛骨舍利共有九顆,相傳都是域外修仙界第一位佛修老祖的遺骸所化。真言宗掌座所擁有的,隻是僅僅一顆而已,雖然不列入仙器之屬,外人看來,也無甚稀奇之處,但是對真言宗的弟子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傳承至寶。
那一顆佛骨舍利,不僅是佛門經典傳承之物,記載著真言宗所有的修行秘法,而且還是一宗“醍醐灌頂”的聖物,真言宗曆代掌座高僧的修煉經驗和渡劫經驗,都記錄在其中,實乃,任何有誌於證道天仙的人,夢寐以求的無上寶典。
悟心神僧聽聞空見和尚出現的消息,立刻便趕了來,自然不僅僅是為了尋找掌座師弟的下落,追回師門遺失的重寶“佛骨舍利”,才是他的首要目的。因為過不了多久,他也要麵臨第二次天劫了,而目前,佛骨舍利中蘊涵的,無數前輩高僧的渡劫經驗,就是他最需要的東西,所以,“佛骨舍利”這尊重寶,無論如何都要奪回來。
可是,悟心和尚,最後那句話剛一說出口,星神宮那邊沒什麽異常,倒是另一方的天魔宗秦明長老等人,腳下寒氣直冒,心中大呼不妙。靠,這老家夥果真存心不良,天魔宗三萬餘人的性命,在他眼裏,竟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籌碼。
天劫越發臨近了,恐怕不到百年便會落下,為了多一絲渡劫的希望,為了本門至寶“佛骨舍利”,悟心神僧幾乎可以不擇手段地做任何事情,哪裏還會顧惜,域外虛空大乘佛門的公敵,天魔宗之人的性命呢。
等了這麽久,都不見有人回應,悟心神僧心中焦急,不由暴怒起來,大聲喝道:“空見,時辰已到,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老衲不曉得,你們普賢宗與那天外異教達成了什麽協議,可是,老衲卻知道,我真言宗的掌座,連同其他的幾位掌教,都已經落到了你們手上。悟法師弟失蹤的事情,老衲可以暫時不計較,但是,他身上的那件佛骨舍利,乃是我真言宗傳承之物,絕不能讓你們這些外人得到。”
“那位星神宮掌教,早已是天仙中人,又修煉道家功法,根本不需要‘佛骨舍利’。而他手下的人,除了你們這些新投靠的普賢宗僧人,沒有一個是修煉佛法的,所以,本宗的‘佛骨舍利’,應該就在你的手中!空見,快把舍利交出來,不然,我們就動手了!”
多次勸說無效的情況之下,悟心神僧終於忍不住怒意,依仗著己方的強大實力,開始冷聲大喝,放言威脅。
當日,秦嶺九派近千名修士,被魏鴻的龍骨巫環,強行禁製在了大巫祭壇上三寸方圓的地方,同時也失去了一身的法力,變為了凡人。他們身上,幾乎所有有價值的寶物,都在魏鴻離開的三日之後,被真君殿密衛總署的人搜羅一空。此等醜事,在星神宮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就算是空見歸降了以後,成為太清殿的外門長老,可是,他身上原有的好幾件寶物,卻一直都沒有收回來。而今他隻是魏鴻手下的一介馬前卒,寸功未立,寸土未取,怎麽有可能得到,“佛骨舍利”這等重寶的賞賜呢。
如今,空見和尚早已不再是普賢宗的大長老,而隻是神跡之地內的一個小小峰主罷了,哪有資格和魏鴻談交易啊。
麵對悟法神僧的詰問,空見和尚輕咳了一聲,麵色微紅,避重就輕地說道:“大師請慎言!當今世上,早已沒有了普賢宗這個門派,隻有我星神宮太清殿外門,普賢峰一脈!”
“哼!一派胡言,不知所雲!”悟心臉色一寒,怒氣衝衝地喝道:“空見,老衲不管你現在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無論是普賢宗也好,星神宮也罷,總之,今天不把‘佛骨舍利’交出來,你們休想離開這裏半步!”
兩人同為至強散仙,身份地位本應是平等的,沒想到這悟心老和尚卻是咄咄逼人,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這時,空見和尚的臉色,當即就陰暗下來。
之後,隻聽到一個寒氣滲人,異常詭異的聲音,忽然從空見口中傳了出來,“悟心長老,你這是在逼我就範嗎?”
聞言,悟心神僧微微一怔,似乎聽出了空見話中的陰毒之意。不過,他依然沒有將這等小麻煩放在心上,隻淡淡回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你心裏若是這麽想的話,老衲也無話可說。老衲之言,終歸就是一點,佛骨舍利乃我宗至寶,絕對不容有失!”
“此次出山,老衲身邊雖然僅有三百弟子跟隨,但是,他們個個修為深厚,道行不淺,對付你身後的那一萬多名星神宮門人,卻是綽綽有餘了。況且,現在你們麵前的敵人,可不止我真言宗一派,相信,天魔宗的人,是絕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的!”
果然,那不遠處,一直密切關注著這邊狀況的天魔宗長老秦明,適時地站了出來,高聲宣告道:“中原大地,永遠是屬於我們秦嶺本界修士的!凡是投靠天外邪教的無恥之徒,都是我們秦嶺修仙界的叛徒,天下修士,人人得而誅之!空見大師,趁現在你還沒有鑄成大錯,快快迷途知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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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