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遠處,暗暗沉沉的星野蒼穹,好似在一瞬間,突然變得亮堂起來。那一片九天清光,剛剛顯露蹤跡之時,微毫不顯,隱藏在寂寂寥寥的星光當中,隻有那些眼尖的散仙大修士,才能從中看出一點端倪。但是,僅僅過去片刻,那一片清亮區域迅速擴張,越來越快,數息之間,就布滿了整個西方天幕。
天幕沉沉,氤氳升仙。清光漸近,異象漸消。此刻,進到眾人眼簾的,卻是十數道異彩紛呈的仙器寶光。
遠處飛來的每一道氤氳仙光當中,隱隱約約現出一尊神仙般的人影,應該就是那些剛剛降臨的天外靈仙。他們駕馭著自己的本命仙器靈寶,人人掀起了一道數裏之長的仙氣流光,以一息數百裏的奇快速度,猛然朝著大周國眾仙聚集之處趕了過來,三分鍾不到,就已經飛臨到了天魔宗道場的上空。
天空之上,總共閃耀著十一道仙氣流光,每一道都意味著有一位天外靈仙的降臨。十一位仙人一同履凡的異象,乃是以往五千年之中,從未有過的曠世奇聞。
這一次,碎星界域的天外靈仙傾巢出動,必定是有大圖謀。看來,星神宮這一年來的絕滅性擴張行動,已經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甚至連域外虛空,那些多年不問世事的靈仙,也有些心生恐懼,決意要親自下凡,幹涉本界之中的統一大勢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三十來道散仙遁光。這些散仙的飛遁速度雖然稍稍慢了幾分,但是,依然氣勢不減,緊跟在那十數道仙氣流光的後麵,一分鍾不到,便飛臨天魔宗大周道場的上空,停在道場西邊,與真言宗那幫和尚混在了一起。
後來的三十多位散仙當中,道士、劍客、和尚、大妖,通通都有,派別各異,身份雜糅,顯然是一個臨時拚湊起來的鬆散聯盟。可是,這些散仙,對於太清殿的眾人來說,卻是異常的熟悉,因為這些人都是他們昔日最親密的師兄弟,同時也是滅派大戰中幸免於難的漏網之魚,如今星神宮明令捉拿的通緝要犯。
事急從權,幻星子即時拿出了自己的統領令牌,立刻取代了空見和尚的主陣之位,然後,順勢從他手裏取得了“紫宸星錐”這一鎮壓陣眼的仙器,接過了諸天星鬥大陣的控製權,從容地下令道:“眾弟子聽令,諸天星鬥,氣連天地,百轉不毀,千秋不滅,變陣!”
話音剛落,道場東方,那紫氣升騰的諸天星鬥大陣之中,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轉瞬之間,那數十裏寬廣的紫氣星華,一下子縮小了大半,隻堪堪覆蓋了星神宮眾人的身影,不過,大陣之外,原先淡淡的星辰紫氣,已然變成了濃鬱的星辰紫罡,顯然,其防禦攻擊的能力瞬間增強了十倍不止。
“道引星辰,紫氣成罡。前後中連,利刃騰空。陣勢再變!”
此令一下,占據了道場東麵的星神宮萬餘門人,瞬間形成了一個紫光盾陣,集體騰空,緩緩變幻陣型,在道場上空,隱隱組成了一個數裏長的超級戰陣。
變化後的諸天星鬥大陣裏麵,其中每一名星神宮弟子,幾乎都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或是拿手神兵,指揮它們環繞著外圍的那一重星辰紫罡緩慢地轉動,引而不發,與那十一道仙氣流光正麵對峙起來。
而在這天魔宗道場的另一麵,真言宗的悟心神僧看到危局稍解,連忙趁此良機散去了本已搖搖欲墜的萬法菩提大陣。他還同時下令,讓真言宗門下的三百僧眾,消弭法相,收回各自的菩提舍利。真言宗眾僧,稍稍服用了幾粒回複法力的靈丹之後,即刻匯集在了一起,連成一股數百丈寬大的金色佛光,跟隨著前麵引路的散仙,瞬間飛臨雲霄之上。
剛剛飛上雲頭之時,悟法神僧重傷未愈,戰力大減,自是以韜光養晦為先,隻好和那三十來位普通散仙一樣,規規矩矩,默默無聲地立身於眾靈仙之後,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可是,一會兒過去,服用了幾顆聖品星元丹,他身上的傷勢,立刻好了許多,連法力也恢複到了全盛時期的七成,這樣一來,他忽然底氣大增,開始放開神念,四下裏打探起來。
十尊海域散仙,六名天魔宗長老,五名天劍宗劍客,兩隻大妖,……,聚星門、普賢宗的人一個都沒有。難道,九大仙門和海域群仙,就隻剩下這麽一點殘兵敗將?如果想要靠他們來挽回秦嶺修仙界的頹勢,簡直就是做夢!
天道難測,世事維艱啊!最近的一年裏麵,秦嶺九派在中原大地上,開辦的數千家修仙外院和山門道場,幾乎通通被星神宮修士大軍夷為了平地。而在今日,老衲更是親眼目睹了,普賢宗空見,聚星門幻星子,天劍宗傾天劍主等人,拋棄宗門榮耀,加入天外邪教,助紂為虐,戕害同道的悲痛慘事。這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任何人都無能辯駁了。
今時今日,我們秦嶺修仙界九大仙門當中,已經有七個門派,山門被破,全軍覆沒,即便是我們真言宗和那天魔宗,也是苟延殘喘,孤木難支了。哎,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隻能寄托在這十一位靈仙身上了。吾輩無能呐!悟心神僧眼光灼灼地望著前方那十一道璀璨仙光中的模糊人影,暗自神傷道。
就在悟心和尚暗自歎息之時,那十一位從天而降的靈仙,終於有了一絲動靜。在那連成一片的,頗有些模糊不清的九天清光之中,忽然飛出了一個青年劍客,劍光一閃,便脫離了己方陣勢,來到兩軍陣前。
這位當先出頭的靈仙,看起來年約二十許,劍眉冷目,身形瘦削,腳下踏著一柄寒光冷冽,銀毫迸射的玉白仙劍,手中把玩著一張散發著微弱豪光的玉劍令符,好似在家中閑庭信步一般,行至離星神宮大陣約莫一裏遠的地方,這才放聲喝道:“虛空域天劍洞天,一劫靈仙玉霄劍主前來拜山,敢問星神宮主人可在?”
“哦,原來是六百年前,飛升虛空域的天劍宗前代掌教玉霄道友啊!道友證得靈仙仙業,依舊思念故土,下凡臨世,真乃我界之一大幸事。貧道星神宮幻星子,在此有禮了!”
數息之後,諸天星鬥大陣之中,也飛出來一位修士,此人身高八尺,年約三十許,戴著一頂星辰玉冠,穿著一身金紫色的太清殿長老法衣,手無旁物,一臉微笑地看著對麵的玉霄劍主,頗有氣度地說道。
“你是幻星子?”當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樣之後,玉霄劍主很是吃了一驚,好一陣過去,方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可是聚星門的那位天才掌教,已經渡過了第二次天劫,隻需再過一千年,就能飛升仙界的幻星真人?”
幻星子臉色忽然一黯,似乎回想起了往昔的掌教歲月,不過,瞬息間他便恢複了舊態,依然保持著淡淡微笑,平靜地說道:“沒想到一千多年不見,玉霄道友竟還能認出本道,幻星子心裏甚感安慰。不過,聚星門便像是昨日黃花,早已不複存在,如今,唯有星神宮太清殿聚星峰一脈。本道也不再是聚星門的掌教,而是星神宮的外門長老,兼聚星峰現任峰主。往後,還請道友莫再以‘掌教’稱之,貧道實在擔當不起啊!”
“呃?”聞言,玉霄劍主一臉錯愕,然後苦笑一聲,無比惋惜地歎道:“哎,道友乃是我界三千年來,唯一一個成功渡過天仙之劫的修士,隻要挨過這一千年,神魂化歸先天,便能飛升天闕,步入無上仙境,以道友的資質,更有著衝擊不朽金仙業位,成為一界之主的巨大潛力,為何要自毀仙路前程,甘當那天外邪教的走狗呢?”
哼,天外邪教?本界之中,除了我聚星門和那群妖族之外,又有何人敢稱正宗,哪個不是外域異教之流?
幻星子麵色一沉,冷聲說道:“玉霄,你休得狂妄!我星神宮的無上威名,豈是你這小小一劫靈仙可以擅加評論的?今日,貧道還稱你一聲‘道友’,不去計較剛才之事,已是看在當年地情分上,大大寬宥了。假若你再胡言亂語,肆意汙蔑我星神宮聲譽,本道絕不容你,定斬不饒!”
“哼,好心當成驢肝肺!幻星子,你真是冥頑不靈,無可救藥了!好,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天劍宗和你聚星門之間,從此恩斷義絕!”一言不合之下,玉霄劍主立刻撕破臉皮,不與幻星子多說,按照修仙界的正式禮節,開始拜山。
“這位星神宮的長老,如今你們掌教不在,何人可以代表星神宮,與我等共敘大事?”
“這位虛空域天劍洞天的道友,你不妨給我仔細聽著,就算我們星神宮的掌教現在不在這裏,但是本道乃是星神宮太清殿,攻略中原諸國的臨時統領,如果是關於你們天劍宗那些殘兵敗將的小事,本道還是能做主的!”
“不行!你一個臨時的統領,連一殿之主都不是,哪裏夠資格參與,星神宮和我們虛空域三大洞天談判的大事?”玉霄劍主一臉倨傲,神色輕蔑,很是不屑地說道。
聽了這話,幻星子也不氣惱,隻是淡然一笑,若無其事地反問道:“喲嗬,是關係到虛空域三大洞天的要緊之事啊?玉霄,你一個人說出來的話,可以代表整個虛空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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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