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果真是你!師父死於你手,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嗎?哈哈哈…,我就知道,這一刻遲早會到來的!”
就在玄銅重劍即將落下之時,岐水部那名為“金鱗”的九羽箭師手上,卻是突然多出了一張,三寸長的奇形綠色小弩。
此時的他,雙眼之中血紅一片,如潮湧般閃動著一絲最後的瘋狂,一陣狂笑過後,頓時施展十二分的巫力,無比艱難地拉開了那道弓弦,仿佛著了魔一樣,淒厲地叫囂道:“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大家一起同歸於盡吧!”
“廢話真多,去死吧!”通靈重劍一出,殷紅血光乍現,可憐這雨師部落才二十來歲的箭術天才,岐水金雕衛的首任大統領“金鱗”,如此輕易地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黑淵劍氣,從頭到腳劈成了均勻兩片,落得和他師父一般的下場。
弓弦聲聲,綠華閃閃,幾乎就在同時,魏鴻也中了此人臨死時的一招算計,一根約莫筆杆粗細的綠銅小箭,“嗖”的一聲,瞬間穿透了魏鴻體外那層土黃色的巫力罡甲,撲哧一聲,直直紮入了他的右胸之內,好像中途沒有遇上任何阻礙一般,即刻就從他背上肩胛處穿射了出來,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啊!!!好賊子,沒想到你還留了這麽一手,真是可惡!”
魏鴻怒吼一聲,登時手指連動,點住了胸口的幾處要穴,體內巫力飛快地在傷處遊走了一圈,迅速止住了體內精血外流的趨勢。心神稍定,魏鴻不禁感慨萬千,哎,自己還是太過輕敵了,幸好沒有鑄成大錯。
適才,那個九羽箭師是在倉促之間拉開了弓弩,沒有來得及瞄準他的要害就嗝屁了,如今胸口上的那道傷痕,表麵上看起來很嚴重,實際上卻並無大礙。隻要立刻斬下一頭九階妖獸,煉成兩顆金丹服下,魏鴻身上的傷,很快便會痊愈。
可是,現在的問題,不是去哪裏斬殺妖獸,而是,如何以受傷中毒之軀,逃出眼前這五名高階妖魂武士的包圍。剛才那一箭,因為魏鴻應對及時,沒有傷及到五髒六腑,但是箭頭上淬有劇毒,此刻魏鴻每呼吸一次,傷口處便有如撕裂一般劇痛,手腳麻痹,腦袋暈乎乎地,巫力也無法集中,連禦劍之術都使不出了。
趁著此時中毒未深,神智還很清醒,魏鴻運起黑淵劍氣一陣亂舞,逼開了周圍眾人,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也顧不得看自己究竟跑去哪個方向了,一心隻想著逃離險境,尋找到一個安全之地再論其他。
魏鴻一邊跑,一邊暗自埋怨。下回要是沒有修練到《九鼎化巫訣》的最高境界,沒有突破鼎位之境,再也不來草原上亂出風頭,瞎胡鬧了。
如果擁有了大巫之體,那一枚綠銅箭矢,恐怕還沒有碰到身體,就會被護體罡氣反彈出去,而且就這麽一點小小毒素,也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若是修成了大巫才出山,自己何以會落到今天的危險境地啊!
強忍著眩暈和劇痛,魏鴻一下跑出了數十裏,卻忽然聽到了多達數百人的叫罵呼喝之聲,看來,那支三十多人的岐水小隊似乎跳出了風翼部落的追殺範圍,已經和其他幾隻隊伍會合了,所以,追來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隱隱約約之中,魏鴻好像聽到了一個很是熟悉的威嚴聲音,“惡賊休逃!今日你連斬我兩員大將,數百精銳,我岐水天羽定叫你血債血償!金雕衛眾人聽令,暫緩前進,速速射殺此獠!誰能提著他的頭顱來見我,誰就是下一任的金雕衛統領!”
不好,是那岐水族長,修成三鼎之位的草原大巫!
當下,魏鴻聽到了無數弓弦拉響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數百隻金羽長箭,有如群蜂過境一般,嗡嗡而至。這時,魏鴻咬緊牙關,猛然調出全身巫力逆行血脈,“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黑血。逼出大部分毒血之後,頭腦總算清醒了一些。
回頭一瞧,隻見遠處站著一位獨臂的威嚴老者,死死地盯住了他,還有數十名金雕衛揮動著無數箭羽,正飛速追襲而來。靠,對付我一個未成年的小孩,用得著擺出這麽大陣勢嗎?魏鴻小聲嘟囔了一句,連忙架起那尊土黃大鼎,拚了命往前方跑去。
天道難測,命運無常。前一刻,還是魏鴻在後麵追殺這一群殘兵敗將,現在,卻輪到他自己落荒而逃了。
那些金雕衛射箭的本事著實厲害,幾乎每個人都瞄準了魏鴻這一終極目標,沒有一支箭落到空處。兩方隔著數裏之地,又是在急速奔跑中,出箭這般精確,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幸好魏鴻也不賴,聽到後麵有風聲傳來,馬上就加大巫力輸出,頭頂之上立刻黃光大作,將周身防守得嚴嚴實實,沒有再受到一點傷害。
一刻鍾之後,後麵數十人的追兵,因為修為的高低,速度的快慢,零零散散分成了好幾個陣營。如今,隔得最近,緊隨而至的幾名九羽金雕衛,與魏鴻之間,至少也有六七裏的路程。差不多每隔半分鍾,才有五六支箭矢射了過來,魏鴻這段時間拚命跑路,總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效。
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了,胸口處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絞痛,直叫魏鴻眼淚成河,鼻涕橫流。原來是箭頭上的殘餘毒素突然發作,那已經閉和的傷口又一次被撕裂開,還流出一股散發出極度惡臭的黑色膿血,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慘不忍睹啊。
魏鴻臉色一片慘白,背後直冒冷汗,心裏不由得暗罵,你這該殺的金鱗,死到臨頭竟然還要擺老子一道,忒不是個好東西!那種毒素也是怪,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出來搗亂,要不是老子天生體質好,恐怕又要丟下半條命。
心中逃生的堅強信念,牽引出了一小部分魂覺,勉強提起了體內剩下的最後一點點帝江巫力,包裹住那些毒素,按下胸口處的劇烈疼痛,魏鴻急匆匆地使出了上輩子學來的武道輕身之術,加速向前狂奔。
最讓人可惜的是,受傷中毒之後,魏鴻心神大損,無法集中精力施展禦劍之術,要不然,他也不會落得這麽狼狽。
一路狂奔之下,傷口處劇痛依舊,神智漸漸有些混亂起來,魏鴻不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經跑了多久。
大約有五六分鍾,沒有聽到熟悉的弓弦聲響了,前方已不是草地了,地勢越來越高,植被越來越稀疏,偶爾還出現了幾塊風化的巨石,突然,魏鴻一腳踏空,兀自驚叫一聲,仰麵朝天直落了下去。
耳邊山風呼呼狂嘯,身旁孤崖聳立,岩峰陡陡,不用看就知道,下麵就是無底深淵,魏鴻雖然神智不太清醒,但還是下意識地勉強調整了自己的方位,甩手一劍插向了身邊一側的陡峭山岩之內。
呲呲呲,一陣金鐵相交的刺耳聲音突然傳出,接著,黑光一閃,玄銅重劍頓時沒入了石中,稍稍阻止了魏鴻下降的趨勢。
“哢哢哢”,耳邊又傳來一陣非常奇怪的聲音,魏鴻無比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忽然發現,勉力支撐著手中重劍和自己身軀的那塊山石,竟然不堪重負,緩慢破裂開來。
無可奈何之下,魏鴻隻得使出僅剩的力氣,向前飄出數尺距離,然後抽出劍體,任憑身體平躺著自然下落,等到恢複了一絲氣力,又狠狠地往左側懸崖上刺了過去。
如此這般,魏鴻連續做了幾十次。他不知道,自己已經下落了多少米,也不知身下的渺渺深淵,到底有多深,總之,以他現在這個狀態,隻能完全是聽天由命了。
“嘶嘶”,右胸傷口處,那塊浸滿了鮮血的白布忽然破裂出聲,魏鴻隻感覺全身無處不痛,眼前一陣天地搖晃。靠,毒性又發作了,心念一閃,魏鴻登時失去了知覺,接著就軟軟無力地鬆開了通靈重劍,茫茫然墜落了下去。
數息之後,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魏鴻總算是安全著地了。原來,他最後清醒的那一刻,距離崖底竟然隻有幾十米,隻不過當時他已經無力張開眼睛,故而無法及時見到這崖底的無盡風光。
三個時辰後,一直躺在崖底山岩上的魏鴻,終於悠悠醒轉過來。痛,好痛啊!怎麽感覺全身好像都要散架了?
這時,天空上傳來了一陣陣淒厲的獸吼之聲。魏鴻兩眼模糊,無意間往上瞧了一眼,正好看到幾頭長達千餘丈的,外貌酷似尖角夔龍,又好像長了兩隻犄角的龐大怪獸,乍呼呼地從深淵上方掠過。
這些龍種異獸,隻顧著一個勁地往前飛逃,似乎有什麽天敵在追趕一般,還發出了“嗚嗚嗚”地悲戚長鳴,每一頭異獸看起來都受傷極重,腹背之上一股股金紅的龍血咕嚕嚕地直往下流。
懸崖底下地方不大,隻有數裏方圓,而魏鴻現在躺著的位置,恰好就是一個低窪處,天空中掉下來的龍血,有一小半都集中在了這裏,稍帶著魏鴻也得了不少好處。龍種精血入體,立刻就被煉化,他身上的傷口,瞬間便愈合了大半。
說真的,他心裏還挺感謝,那些正在追殺天空怪獸的家夥。要不是因為受了重傷的緣故,魏鴻絕對會上去瞧瞧,那些家夥到底長什麽樣。
啊,不好!爾等妖孽死就死吧,怎麽偏偏對準著本人所在之地,墜落了下來呢,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沒想到,我這一世,竟然是被一具妖獸屍體砸死,真不甘心啊!魏鴻隻覺眼前一黑,登時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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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