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恩事畢,紫袍青年立刻起身,微微告罪了一聲,征得魏鴻的同意之後,就將在這片樹林裏倒下的妻兒骨骸搬到一起,徒手挖了一個大坑,草草收殮,打上記號,暫時放下了心中天大的仇恨,與他一同上路了。
進入西涼境內,魏鴻依然保持沉默寡言的狀態,火兒向往常一樣,吊在數千丈高的天空上,擔當著偵察兵的角色,那紫袍青年則主動說起了一些有關於自身的秘密,以及這巫妖古戰場內大大小小的勢力分布情況。
據他自己介紹,他本名“張翰”,乃是西涼國主的第二個兒子,也是當朝宇文王後最大的嫡子,西涼國主第一順位繼承人,名符其實的西涼世子。
當今的宇文王後,出身於西涼將門世家宇文氏,乃是朝中宇文大將軍的親姑姑,生平育有三子一女。
張翰是其中最大的孩子,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七弟張赫,九弟張謇,十三妹張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他那位已是八鼎巔峰的父王突破到九鼎之位,循祖例,隱居綠野川萬龍泊,那麽,他就是下一任的西涼國主,同時也是張氏祈侯一脈的家主。
西涼張氏,本是九黎王朝大張氏的分支,那江城祈侯一脈,雖然已被王朝驅逐,但與王朝境內的大張氏保持著十分隱秘的聯係,他們還不時接受著本家暗地裏的資助。而今,西涼張氏已經獨立建邦,成為了巫妖古戰場附近一個舉足輕重的勢力,為了打造好這一牧野草原上的商路據點,王朝張氏本家對西涼國的資助就更多了。
一旦登上西涼國國主之位,不僅代表著,可以威臨百萬裏天下,掌控數億黎民的命運,成為凡人中的無上君王,還意味著能夠得到一個比之首領部落更為恐怖的超級勢力的強力支持,如此一來,神通妙法應有盡有,神丹妙藥用之無窮,按部就班修至九鼎之境,也就變為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次張翰遭遇刺殺,幾乎滿門滅絕,起因皆在於此。西涼世子的更替,雖然隻是一個荒野小邦的內事,可是,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糾葛,卻大的令人難以想象,難怪會有人鋌而走險,做下這等滅絕人性的慘案。
皇宮王庭,紅牆之內,表麵上是父慈子孝,兄弟親睦,一片祥和之境,可內裏卻是勾心鬥角,汙穢不堪。兄弟也好,父子也罷,很多時候,僅僅就是為了那一張象征著無上權威的王位寶座,施展出各種陰謀詭計,弄得骨肉相殘,兵戎相見的事跡,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屢見不鮮,層出不窮。
譬如張翰這般,被弟弟設計刺殺,謀奪繼承王位之事,那是最平常不過的了。一旦踏上了王位爭奪之路,就沒有再次選擇的機會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是嫡親兄弟,也不容手下留情。
說了這麽多,張翰忽然覺察到麵前的這位恩人,似乎對巫妖古戰場的情況更感興趣,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主動將附近諸邦諸國的各種形勢,向他介紹開來。
上回在天水齋喝酒時,相柳無缺大體跟他說過,這片區域緊挨著王朝邊界和巫妖戰場,因為各種原因而建起來的小邦國,多不勝數,龍蛇混雜,局勢非常之混亂。
眾多小邦國立足的這一片區域,經曆了遠古、上古、中古、近古時代的無數戰亂,天地靈氣比起其他地方弱了不知多少倍,曾經生活在這裏的荒妖種群,也早就被趕盡殺絕了,倒是挺適合凡人生存,卻培養不出多少強大的修者。
這些小邦國之間,基於各種各樣的矛盾,幾乎不可能和平相處,相互間戰爭不斷。每隔數百年,就會有許多邦國在這無休止的戰爭中一夜消失,也會有不少新的邦國在戰爭中趁勢崛起。如此亂局,自九黎王朝建立伊始,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任何有智慧的人,都不難從中看出,九黎王朝這巫野大地的唯一霸主,在其中究竟扮演著哪種不光彩的角色。
最近一萬年,巫妖古戰場附近區域,崛起了三個新的邦國,他們呈三足鼎立之勢,牢牢掌控著巫野大地和牧野草原之間的這段數百萬裏長的漫漫商路。此三國,分別為西涼國,君子國和伯耆國。
西涼國,不僅是商路西段上的一個重要據點,而且也是距離白虎天關和失落深淵最近的一個國度。其境內,常年活躍著數以萬計的,前來巫妖古戰場尋找機緣的鼎位武士和大巫,這些人對各種物資的需求幾乎永無止境,無形中帶動了邦國中各項事業的發展,所以,西涼國在三國中國力最盛。
君子國,和巫野大地南部邊疆,僅有一川(牧野川)之隔,據傳,它曾向北邊稱臣納貢,因此受到了某一大國的秘密扶持。朝中文武和諧,百姓安居樂業,一派盛世之景。還聽人說,君子國的軍隊,承襲了九黎王朝的正統訓練方法,數千年來,國中將門對於戰場軍陣之道,深有研究,幾乎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體係,所以,論及軍事實力,君子國當屬第一。
伯耆國,毗鄰龍之海洋,還與相柳部落的領地接壤,地勢平緩,氣候溫和,常年風調雨順,糧食豐產,最適合人類生息繁衍。三國之中,伯耆國領地最小,可是,其國內的人口卻是最多的。
這三個威名最盛的邦國,各自占據了一段重要商路,因為利益糾葛而發生的衝突年年不斷,可是每一個邦國都各有千秋,誰也不曾徹底擊敗另一個敵對國度,更加不可能一口將另外一個邦國的領地全部給吞下去,所以,這幾千年來,三個國家之間還算是相安無事,基本上沒有發生什麽大的戰爭。
據張翰所述,之前魏鴻曾深以為然的那個絕地--“失落深淵”,被這裏的凡人稱之為“小冥界”。不入一階之人,就算隻從“小冥界”散發出的黑霧邊上路過,都能感到陰風陣陣,寒氣逼人,體質差一點的,隻怕來過一趟之後,就會大病一場,不禁讓人聞之生畏,慢慢地,西涼國的普通老百姓,沒有人敢接近黑霧附近百裏之內了。
日暮遲遲,夕陽西下。遠方天際,燃起了一朵朵豔紅色的美麗晚霞,就好似一團大火,將整片天空都給燒紅了。兩人行走在山間小道上,因為一時好奇,魏鴻特意向那西涼國世子問起,之前那條受了傷的十階白龍,如今身在何方。
“哦,這個啊,那頭妖寵,被我用禦獸牌聯通到老祖宗的地鼎巫壇,送回了綠野川裏麵的家族隱修地。上師,難道你沒有聽說過禦獸牌嗎?”
“嗬嗬,這怎麽會呢?本座隻是沒想到,你們張家老祖的地鼎巫壇,還能傳送出這麽遠的距離!”魏鴻輕輕頷首,微笑著說道。
原來,這裏的禦獸牌,和本尊的天鼎巫紋,竟是屬於同一性質的東西,不過,自身對那天極峰大巫祭壇的掌控力實在太弱,根本沒有完全發揮出天鼎巫紋應有的效用。
“張翰,在你們西涼國數千年的曆史上,有沒有什麽家族和勢力,曾經從失落深淵裏麵購買或者采集到不死草啊?”此刻,聽完了有關周邊局勢的概述之後,魏鴻腦海中對巫妖古戰場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於是,他開始有意識地問起失落天宮的情況。畢竟,失落天宮中生長的那些還魂仙草,才是眼前他最需要的東西。
“上師,您來西涼國,也是為了準備進入那失落天宮,尋找長生的機緣嗎?”張翰語氣微揚,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了然和得意的神色。
“嗯,不錯!”這時,魏鴻微微一皺眉,自然流露出一種強者的威壓,語帶不善地警告他道:“我問,你就答!其他多餘的事和多餘的話,最好不要說出來,本座不怎麽愛聽!”
“是,是,是!小子遵命!”聽到這種語氣,張翰心裏頓時一驚,連連點頭稱是,生怕引來魏鴻的不快。眼前這位據說來自血海巫派的大巫,是他好不容易招來的靠山,若是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誤了將來的大事,那就太不值當了。
“上師,在我西涼國的曆史上,曾經有幸進入天宮,采集到還魂仙草的家族,隻有一個,那就是祈都城外的公孫家!”說著說著,他的臉上突然顯露出了一縷無限陶醉的諸葛神色,好像夢到了某個絕世美女一般。
“公孫家?祈都城外的公孫家!嘿嘿,這麽說,跟我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咯!”魏鴻那血色迷蒙的雙眼中,頓時射出兩道駭人的金光,嘿嘿怪笑了幾聲,其中那一絲隱含之意,幾乎是呼之欲出。
“上師閣下,莫非你想打公孫家祖傳重寶的主意,這萬萬不可啊!”張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著麵前這位“黑袍大巫”,略帶遲疑地說:“我張氏祈侯一脈古有遺訓,宇文易製,公孫難服,平日裏,王室子弟與祈都城外的公孫家發生什麽衝突,父王都是和公孫家主商量後才能處置,從來不敢硬來。想是,這公孫家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天大的勢力,上師,您千萬不可以亂來,否則必生大禍啊!”
“你大可放心,本座並非不講理之人,當然也不會去做那些讓人不齒的事情。還魂仙草,我完全可以通過正當手段交換過來,就算公孫家真的有什麽大勢力撐腰,本座也不會放在心上的。”話雖這麽說,魏鴻心底對這個公孫家,卻是越發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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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