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畢玄調教熟悉中原文化拓跋玉,他當然不會相信孫瑜是廣成子的師弟,因為稍有常識就知道廣成子作為黃帝的師傅到現在起碼有兩千年了,如果承認孫瑜是廣成子的師弟的話,那就是說明孫瑜本人也有兩千歲了,相信這一點,除非證明孫瑜是烏龜的一種或者是神仙,前者直觀地不是,後者太過於匪夷所思了,誰願意承認?武林子弟並非容易上當受騙的愚夫愚婦。
所以,拓跋玉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著寇仲和徐子陵,有些不滿地說道,“既然寇兄和徐兄不願意將《長生訣》借給鄙師觀看,直說就是了,我等也不為難,何必用此借口?中原漢人,居然如此狡詐麽?”
拓跋玉此言一出,屋中的人如劉黑闥、諸葛德威、崔冬等人均臉色大變,寇仲也無奈地攤開了手說道,“拓跋兄誤會了,對於這位雲中子道長,”寇仲看了一眼孫瑜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他的真假,隻不過他這樣說,也很照拂我們兩個小子就是了。”
寇仲的意思拓跋玉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他算是在表明自己和孫瑜實際上不是一夥的,但是又變相承認孫瑜很厲害。
拓跋玉看了一眼孫瑜說道,“這位雲中子道長既然是廣成子道長的師弟,莫非學的也是長生訣,正要領教。”說完也不等孫瑜反應,就悶哼著上前一步,他肩上雙爪齊出,一隻抓向孫玉的咽喉,一隻抓向了孫瑜的下陰,委實陰毒。
孫瑜哼了一聲,“我和廣成子的傳承雖不是一路,不過豈是你們這些凡人能夠望其項背的?”站在原地凝氣用爪,對著朝自己咽喉而來的爪子硬碰硬地伸了過去。
拓跋玉暗自冷笑,心想這下子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不死也要讓你從身上掉些東西下來。不過孫瑜的手上三除了淡淡的黃光,下一刻,孫玉的手指便捏住了拓跋玉的飛撾的一隻,伴隨著孫瑜手指的用力,這隻飛撾便被捏得破碎開來,成了碎片;而另外一隻重重地撞在了孫瑜的下腹,卻像是撞在了棉花堆上一樣,悄無聲息,然後重重落在了地上。在這之前拓跋玉已經欺近了孫瑜,兩隻手揮舞著幻化出無窮的影子,不斷拍擊在孫瑜身上的諸重穴上,他掌力雄渾,並且拓跋玉也有這樣的自信,即使是三大宗師一級的人物,讓自己這樣肆意攻擊也很難不受傷。
不過兩隻飛撾的遭遇讓拓跋玉暗呼不好,他打在孫瑜身上的掌力像是擊打在了石頭上一樣,不,拓跋玉自信自己的掌就算是打在石頭上,也會讓石頭破碎,但是打在了孫瑜的身上,隻覺得掌力似乎被反震回來了,孫瑜身體的感覺比石頭更硬,像是巨大的金屬塊一般。孫瑜閉著眼睛,一隻手伸前捏住飛撾的碎片,那上麵還係著鏈子。拓跋玉察覺不對,正抽身後退之時。孫瑜一聲大喝,這聲響就好像平地起了一聲雷,又像是上千萬發爆竹同時爆裂一樣,拓跋玉隻覺得自己頭腦一嗡,自己就開始發暈了。
“不能昏過去。”拓跋玉對自己說道,要是這樣就暈了過去的話,醒來之後難免功力大減。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完全沒有感覺了,整個腦子裏麵就像是開了水陸道場一樣,撥兒、鼓兒、瓢兒同時響了起來,他後退著,腳步歪歪斜斜,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
就在這個時候,從窗口衝進來了一個人,同樣有些歪歪斜斜的步子,上前扶住了拓跋玉,用擔心焦急的語氣問道,“師兄!師兄!你怎麽樣?”
孫瑜所發出的含著靈氣的聲音攻擊畢竟隻是專門針對拓跋玉,他身後的寇仲等人隻是嚇了一跳,不過外麵的人就受了一些牽連。
進來的女孩子頭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寬大罩袍羅,裙下卻露出一對赤足。她長得非常嬌俏,瓜子口臉,兩顴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點,予人俏皮野潑的感覺。秀目長而媚,烏靈靈的眼睛充滿不馴的野性。不過此時此刻,這位拓跋玉的師妹淳於薇卻有些驚慌,扶著拓跋玉的手都有些抖。
孫瑜拉著飛撾的鏈子,將這個東西從拓跋玉的身上徹底拉了下來,活動了一下脖子,雙手將飛撾放在手中揉了起來,他的手上閃著淡淡的黃光,隻一會兒,這幅精鋼做成的飛撾就被他揉成了一個大鐵球。
他身後的寇仲和徐子陵,包括劉黑闥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剛才拓跋玉的攻擊,五人自咐能夠用種種方法躲閃、硬接或者反擊,但是沒有想到孫瑜居然這樣直接用身體硬抗的方式接住了拓跋玉的攻擊,然後反擊讓對方受傷,更讓人感到驚異的是孫瑜雖然被拓跋玉擊中了要害,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受傷。這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他的武功已經練到了登峰造極真氣遍布全身能夠形成諸如金鍾罩鐵布衫的效果,那便是他真的是仙人了。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了一眼,這才知道那一日在宇文化及和傅君婥的麵前,孫瑜還沒有使出全力。而孫瑜將拓跋玉的兵器揉成了鐵球,更是讓人倒抽一口涼氣。
孫瑜站在原地,任由拓跋玉在淳於薇的扶持下緩緩恢複,這也過了一兩刻鍾的功夫,拓跋玉似乎才能夠重新站穩,說話都帶著軟綿綿的病腔。
“中原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他有些疲憊地看著孫瑜說道,“來中原之前,我以為中原最厲害的人物不過寧道奇、宋缺寥寥數人,想不到尚有道長這樣厲害的人物。既然道長說《長生訣》乃是道統傳承之物,那麽拓跋玉就不再強求借閱了。”
這就是服軟了嗎?
孫瑜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
旁邊的淳於薇卻說道,“師兄何必滅自家威風,這樣軟弱別人小瞧你也就罷了,卻不知道背後如何說師父如何名不副實,教出了這樣廢物的徒弟,師父名聲受辱,你我何須惜身,不如將北塞十八驃騎叫進來,不信他們這麽點人能夠抵擋得住。”
“住口!”拓跋玉厲聲叫道,仿佛中氣一下子恢複了過來,他對著孫瑜行禮道,“道長,我師妹一向被師尊寵縱慣了,切莫管她胡言亂語,道長武藝通玄,就是我們一起向道長動手也不是道長的對手。”他轉過頭來對著淳於薇叫道,“你快出去!”
淳於薇一副忿忿的樣子說道,“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壞師兄,打不過別人就欺負我。”
拓跋玉露出了尷尬的表情,繼續催促淳於薇出去,轉過身來又對著孫瑜行禮道,“好叫道長知道,我師兄妹二人奉師父之命,來中原隻為追殺跋鋒寒而已,借閱《長生訣》隻是順帶的事情,既然道長不願意借,我們也不強求。”
孫瑜終於哈哈笑了兩聲,說道,“我若是今日殺掉了你們,”在場的都是背後一涼,“傳出去不免說我以大欺小,趁著畢玄不在欺負他的徒弟,也罷。”他對著寇仲和徐子陵招了招手,寇仲和徐子陵便硬著頭皮走到了他的麵前。
孫瑜道,“你們來告訴這位拓跋公子,《長生訣》可在你們身上?”
寇仲看了看徐子陵,徐子陵便說道,“我倆人雖然練成了《長生訣》上的武功,但是《長生訣》確實不在身邊,被我們藏於一隱秘地方了。”
拓跋玉急忙說道,“既然徐兄說不在,那就一定不再了。”
孫瑜冷冷笑了一聲說道,“雖然如此,今天你們兩個畢玄的徒弟居然敢欺辱我道門弟子,著實可惡!”拓跋玉縮了縮脖子,他這個時候還沒有從剛才的攻擊中緩和過來,又丟了兵器,實在是沒有了動手的心思,孫瑜繼續說道,“今日我在場,你定然覺得我以大欺小,不服氣,這樣,再過半年,我們再在洛陽城相會,到時候隨便你挑戰寇仲和徐子陵中任何一位,你若是贏了,便將《長生訣》借給你看,若是輸了……”
拓跋玉尷尬地笑了一聲說道,“在下也有師父所傳一些秘籍……”
“他們道門自給自足,不假外求,要那些東西幹嘛?”孫瑜哼了一聲說道,“若是輸了你們離開中原便是了,除非畢玄帶你們再來。”
拓跋玉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又壓了下去,“道長所言極為公允,隻是拓跋玉受命追殺跋鋒寒,不知道是否能夠通融一下,即使輸了讓我殺了跋鋒寒再……”
“不用想了,”孫瑜搖了搖頭,“你若是半年之內殺不了他,日後你就永遠殺不了他了。”
拓跋玉頭上的青筋血管都要迸出來了,“多謝道長指點,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再打擾道長和寇兄、徐兄以及劉兄等的休息了,就此告辭,半年後洛陽城再見。”
隨著拓跋玉走出門去,馬蹄聲響起來,然後逐漸遠去。
寇仲笑嘻嘻地湊上前來,“師叔,您真是厲害,這小子來頭這麽大,被你打得灰溜溜地走了。”
孫瑜啞然失笑,“你這小子,倒是真會大蛇隨棍上,居然叫我師叔。”
寇仲一副恭謹的樣子,“不知道師叔剛才施展的是何武功?那拓跋小子那樣攻擊師叔師叔都沒有事。”
孫瑜掃視了一眼大廳之內,見人人都是一副見著神仙的表情,就連徐子陵都不掩目光中的尊崇之色。
孫瑜走過來坐下,說道,“天地靈氣運行於四肢骨骸之中,氣竅流轉於全身,金丹凝結,血氣如汞,便可以成就金身不壞。”說得好像是平平常常的事情一樣。
在座的練武之人無不驚異。
寇仲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那麽我們日後能夠練成像你一樣嗎?”
孫瑜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我這水平也不算什麽,尚且不能悟透天道,破碎虛空。你們日後的成就,不會比我現在差就是了,隻不過我也不回原地踏步任由兩個師侄追趕便是。”
寇仲和徐子陵聽了此話,不禁精神一振,旁邊的劉黑闥、諸葛德威等人紛紛祝賀寇仲和徐子陵,隻有素素眉頭不舒。
孫瑜繼續有根據地胡說八道,“世人往往以為三大宗師是武道的極致,實際上不是,他們距離悟透天道,破碎虛空比我還差一步,隻不過自廣成子師兄以來,人間仙家道統失傳,可見你們兩個能夠看懂《長生訣》並借此修行是何等的機緣啊!”
一番話,說得旁邊的人眼睛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