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裝少主

第五十三章 蝶兒飛 扇動櫻花零落

晚會過後,就是晚宴了。用餐地點並沒有因為老人的到來而再起變動,仍是原定的總政食堂。二樓那間原本隻是後備方案包廂,終於有機會最大限度的發揮作用,經過細致的改造升級後,完全是國宴的規矩。比起前清的三張紅案(備注;清帝們用餐時要將三張紅色的大桌子合並)來,就欠試毒銀牌和嚐菜的老太監了。

“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讓他們做。”老人問坐在他旁邊的王七步,這個他剛剛提拔起來的無職少尉。

“不用了,桌子上這些看起來就很有食欲了,就是菜碼小了點,不實惠。”王七步毫不客氣的對國宴發著牢騷。

“嗬嗬。”老人笑著往王七步的碗裏夾了一隻花菇燉的遼參“就是這樣每次還是會剩下的,當年老總理為這事兒沒少心疼,都是吃過大苦的人,也就格外知道惜在東西。長身體呢,多吃。”

“其實再少也是會剩下的,跟食量沒關係。應該是因為那個叫做禮節的莫名其妙的東西吧?真不知道那些故意不把菜吃幹淨的大人們回家是怎麽不讓自己的兒孫剩飯的。”王七步一口吃掉海參,還是牢騷,像是渾然不覺天恩。

“你這小鬼看得倒是清楚。”老人笑罵。比不得先總理的海量,他從不喝酒,因為身體原因吃的又很少,於是給王七步夾菜似乎成了他的專職。而王七步從頭到尾也沒說一句謝謝,很自然的,隻是專心的把菜都幹淨,嗯,這對正長身體的半大小子來說難度不大。

先不說這爺倆配合的默契,單說看著這一幕的同桌官員們不知道交換了多少個眼神。王家有個好孫子啊!他們大抵都在心中存了這樣感慨。尤其是在也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喉嚨發炎,沉默了差不多整個晚上的夏博淵主動敬了王玉才一杯酒之後,這樣的感慨愈發的明顯了。槍杆子裏出政權,這話猶在耳畔啊。

晚宴的時間並不長,不到一個小時的樣子。重臣之間說說家常,偶爾應答幾句太上的詢問而已。把酒言歡的氣象與此處無緣。

“玉才,時間還早,帶著七步去我那串個門吧。”陸軍一號旁,老人對王玉才相邀。其實應當算作命令了,因為王七步的手可他一直未曾放開。

“就怕打擾您休息。”王玉才還得客氣。

“沒事兒,人老了,覺少。”老人把話說死了,然後便牽著正在打飽嗝的王七步坐進了那輛八五年版的大紅旗。

車行片刻便到了香山腳下的一處院落,不大,距離唐璜這詞兒有著天上地下的差距,說句不客氣的話,東南沿海不少大隊書記的府邸恐怕都要比這來的氣派。自從退休搬出中-南-海後,老人便攜家眷安居在此。因為是晚上,所以王七步也沒見得什麽風景,但這一路下來竟然沒能發現任何明樁暗堡可著實讓他感到驚奇,心下更加好奇這等大巧不工的神作到底是出自哪位大羅的手筆。

進門,一番寒暄,老人的老伴兒招呼王玉才祖孫兩人客廳落座,然後便一個勁兒的誇王七步長的精神雲雲,這讓王七步對這位原巨商之女,後紅色大姐好感倍增,投桃報李的一口一個“蒲奶奶”的把老婦人哄得笑聲不斷。保姆隨即端上茶點果汁,氣氛安恬靜謐。

“剛才你在車裏看得這麽仔細,是不是在盤算著怎麽攻下我這座山頭呢?”安安靜靜的吸了跟煙後,老人笑著問王七步。

“一開始是想找找暗哨來的,可是,唉,受打擊了。”王七步鬱悶。

“嗬嗬,在蜜罐罐裏長大的小家雀兒,還想鬥過打了半輩子仗的老家賊?這麽跟你說吧,沒有空中支援的話,就是一個師團摸上來都是送死。”老人似乎很開心讓他吃了大半晚驚的小家夥受挫,這不,都笑出聲來了。

至於王七步也自然得到了方才疑惑的答案,仙尊何處?眼前。

“玉才啊,你上任伊始又主抓經濟,可是今年的亞洲不太平哦。”笑過之後,老人對王玉才說道,談話也就此進入了正題。

“首長是在擔心曰本的經濟危機加劇,甚至在整個亞洲蔓延?我想應該不會,首先,曰本在戰前就是老牌的工業強國,底蘊和基礎都不缺,再加上如今市場也趨於完善,崩潰的可能性實在很小。再說美國也是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的,畢竟這關係到他們在亞太地區大布局。”顯然這個問題也在王玉才的腦袋裏轉過很久。

“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怕老美也是有心無力啊。我們那個惡鄰戰後發展的實在太快了,攤子也鋪的太大。如今蘇聯解體、軍備競賽結束,老美能還拿什麽來供養曰本基數這麽的生產企業?除非開辟新的戰場,不然恐怕是回天乏術了。”老人不無擔憂的說道。

“首長,您的擔心雖然不無道理,但是我認為就算曰本的經濟真的垮了對我們的影響也不會太大。雖然地緣相近,可我們那個心在曹營心在漢的鄰居不早就在政治、經濟上‘脫亞入美’了嗎,更何況我們目前還沒有加入世貿,國際市場的波動對我們能造成的影響還是有限的。”王雲山開解老人,事實上而後的曆史也正是向他說的那樣“他亂他的,跟我們無關”。

“是啊,許是我杞人憂天了,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想想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這次不被影響到並不是因為我們足夠強大,而是因為我們還不夠格被影響啊。”老人隨口感慨,可見他心中的那份迫切了。

“隻要方向正確,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趕上的。”王玉才道,不全是安慰,作為一名上任前就已經躊躇滿誌主抓經濟的國家領導人,他有這個信心。

“蒲奶奶,我聽人家說您娘家在民國的時侯可是做大生意的?”捧著大號的果汁瓶子,王七步演繹裝嫩的八卦。

“呦,這都多少年的爛穀子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小七步啊,你打聽這些做什麽?”聽王七步提起這茬,老婦人意外,失笑道。

“是想跟蒲奶奶您請教一個有關經商的問題。”王七步答。

“哦?好,你問吧,如果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老婦人爽快道。

“對於互相看不順眼、甚至仇視的商業對手該不該落井下石?”王七步問。

“呃,這個……”沒有想到這個貌似天真的孩子竟然問出如此犀利的問題,老婦人一時還想不到穩妥的回答方式。另外,談話剛剛陷入“繼續還是結束”臨界點的老人和王玉才的注意力也被成功的吸引過來。

“對於一個有過惡性競爭前科的商業對手,我們該不該落井下石呢?”王七步又問。去之前那句相比,指向性也更加的明確。

“七步……”王玉才嗬責,然而這聲嗬責本身也帶著思考和疑惑。

“對於一個一心想搞地區壟斷,根本就沒打算過要給同行留下生存空間的,擁有狼子野心的商業對手,我們是不是該落井下石呢?”問完之後,王七步抬頭看向此刻正向他看過來的老人。

曰本九十年代的那場讓國民經濟總體倒退十年的大危機火候已經差不多到抄底的時候了。這些日子就憋著找個機會好好“開導”一下自己老爺子的王七步怎麽可能會放過像今天這麽好的一次契機呢?於是,方才那竟有些歇斯底裏的三問,才得以誕生。

“我和你爺爺方才說的,大多都還是假設,現在局勢還不甚明朗,隔岸觀火尚是最穩妥的辦法。貿然參與,是不智的。”為了代妻回答那三問,老人緩口說道。

“曰本這次垮定了。”王七步辯駁,語氣煞是篤定。

“哦?那說說你的看法。”老人明知道這小鬼就是在等自己說這句話,但還是隨了他的意,問道。

“原因有三;美國、蘇聯,呃不,現在是俄羅斯了,還有曰本自己。先說美國,我從不相信美國對之日本是什麽扶持。那是貼金的說法,兩國關係的本質應當是圈養才對。曰本就像是一隻山姆大叔養的豬狗結合體,養肥了就割兩刀,如果自己都餓壞了,殺了吃肉也沒什麽。又或者需要這麽一條瘋狗向中華和亞太的一些敵對國亂吠。總之,考慮到如今美國人自己的日子也很不好過,所以這次別說救援了,趁勢割肉已是定局。再說俄羅斯,冷戰雖然結束了,但是那些人熊怎麽可能會放棄遠東的這大片土地、資源和商機?北方那幾個島和所轄海域他們連和我們這樣的盟友都強硬如斯,對於那條瘋狗又怎麽可能放任呢?所以,這次就算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俄羅斯還是會出手的。最後就來說說被當世兩巨頭夾擊的曰本本身吧,這本來就是一個經常需要外部紛爭來緩和國內矛盾的國家。說白了,他們的體製是有問題的。自明治維新起,曰本便走上了一條沒根兒的空想道路。於是皇室沒落軍閥強,再後來軍閥沒落財閥強,每個人都被灌注了狂熱思想,就連政府都頭腦狂熱的選擇了大回報但同時也是大風險的房地產。用咱們中華的話說,這是方向性錯誤。再加上企業管理模式落後,沒有金剛鑽還攬瓷器活,說真的,如果這樣的渣的國家經濟還不崩潰,那就真是太沒天理了。”王七步一口氣說完了以上這些話,然後大口的喝著果汁,嗯,這是很費吐沫的。

良久之後,還沒緩過神來的老婦人才詢問王玉才“這些都是你們家大人教的?”

王玉才能說什麽,隻得苦笑。

“觀點跟玉才的不說南轅北轍也差不多了,偏激了些,應當是這孩子自己琢磨的、悟的。”正仔細回味著王七步的話的老人接口。又自顧自琢磨了一會兒,老人對王玉才道“玉才啊,聯係一下有關的同誌,今天加一會兒班吧。”

“好,我這就去通知。”王玉才也來了精神。

“報告,少尉王七步申請列席旁聽。”王七步朗聲請示,並在心裏暗道“七步投資是能賺幾十億還是幾百億就看您留不留我了。”事實上飛香港的機票王七步早就已經買好,這一半是為了赴柳文傑的恭請,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來曰本股市的一瀉千裏已經快讓坐鎮香港的七步投資柳副總把王七步的照片供起來,每天上香當神拜了。每天早請示、晚匯報,再三邀請王七步過去主持大局。其實這也是他的聰明,雖說現在每天都是日進鬥金,但這錢賺的可謂是相當的沒底,如今曰本的股市誰還能說得清楚?所以有王七步在的話,就算套牢,他也沒了直接責任不是。雞賊柳,對此心裏明鏡般得王七步不由腹誹。

“嗬嗬,好吧。另外,有禮貌的發言也是可以的。”老人笑道,看著王七步,老人突然很想寫個大大“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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