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的燕京,夕陽已經無力掩蓋不願歇止的喧囂,無論城中、城郊、城外的山寺的暮鼓再怎樣用力的敲打,這一處霓虹了的世界一隅也都是著了迷色的,甚至就連在高處呼吸的空氣,也都散發著鉛華氣味。讓心思尚且空靈的芸芸生眾,禁不住一嗅了。
家屬樓的院外不遠,便有一處可以被或調侃或寫實的稱作繁華鬧事的商業街麵。說是調侃的理由很充足,在燕京這樣一座世界上都極少有的大城之中,這一處喧鬧就好似狂瀾中的一米浪高,不起眼到正像是街尾蘭州拉麵店門前墊著煮麵大鍋的青色磚頭。而說成是寫實的原因更為簡單;這兒是承載周遭絕大多數居民一大段生命的地方。畢竟無論交通工具再這怎樣發達,人類依靠步行的生活圈子也就是那麽大點地方。澡堂、飯店、日雜,嗯,對於不少老燕京來說,這甚至可以代替一生了。
少男少女漫步在這舊街小巷之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是源於羞澀或者其他的什麽吧。少女的臉色泛紅,有著明顯的不自然。幾次想開口,卻在轉頭時看到那異常溫柔的目光狠狠的盯著自己,便慌忙把頭再扭回去,如此更遑論開口了。
“你是有什麽想說的嗎?”王七步問。輕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吧。
“你,你想吃什麽?”既然被對方先開口問道了,柳筠黛便這般詢問。隻是目光並沒有與王七步對視,姿勢看起來很是怪異。少頃,又慌忙補了一句“不用擔心價錢,請你吃頓好的的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倒是沒有什麽是特別想吃的。不然幹脆我們買些菜,我回去做給你吃好了。”看著這般模樣的柳筠黛,王七步強忍著笑意建議道。
“不行。”柳筠黛反對的很堅決,直視著王七步臉也跟著嘟嘟了起來,隻是在與王七步對視了幾秒鍾之後便又倏的泄氣,轉過頭去低聲道“是我要感謝你才請你吃飯的。怎麽能讓你做給我吃呢。”
“哈哈哈”王七步再也忍不住了,便放聲笑了出來,而隨著笑聲一齊出來的還有那句讓柳筠黛迷糊的話“柳筠黛,現在的你真是太可愛了。”不再是風光無限卻難免染了一絲風塵的國際影後,隻是一個單純到不能再單純的鄰家女孩,如果不是怕弄巧成拙,王七步真想現在就在柳筠黛的小臉蛋上狠狠的親上一口。
“你在說什麽呢?”對於這句對她來說理所當然晦澀難懂類似神經病的話,柳筠黛雖然羞澀卻不明了,遂問道。
“發自真心的讚美而已。”王七步倒是處變不驚,又轉移話題道“不然的話我們就去吃烤串吧。”對於地道的燕京人來說,烤串這個東西既可以是牙計,同樣也可以是正餐。夏天的日落後,約上三兩好友在街邊光著膀子喝啤酒、侃著大山、吃著烤串,除了享受之外在遊客看來倒也是燕京一景。
柳筠黛自然是沒有意見,隻是一個勁的點頭。天知道是什麽樣的原因使得柳筠黛這個從來都很有主見的女生在麵對王七步時智商和判斷力就倒退了十歲不止。
兩人沒走多遠,就來在了一家燒烤攤前。事實上就隻是在這條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街上,燒烤攤就有十數家之多。經濟學上說消費需要決定市場結構,這也正為之前提到的燕京人好燒烤提供了佐證。
滿不在乎的拿起沾滿油漬點菜單,王七步詢問對麵柳筠黛“你想吃什麽,這兒的東西雖然不是很全,不過看這菜單的破舊程度就知道這攤子也應該擺了很久了,既然沒倒閉就說明東西應該是不錯的。”然後說著以上這番完全無視攤主感情的大實話。
“呃,我減肥,不吃肉的。你點你喜歡吃的就好了,千萬不要客氣。”柳筠黛忙道。事實上這個年紀的她確實是有些嬰兒肥的。後世還有不少媒體拿出她這個時候的照片和二十幾歲時候的照片做對比,然後渲染整容之類的黑她的陰謀論。這種完全無視人類自然生長規律報道直到將被激怒的柳筠黛請了多家媒體和她一起去整形醫院做了一個未整容的權威鑒定之後,才得以再不被人提及。就說此時的柳筠黛吧,是絕對談不上胖的,相反這個狀態在王七步眼裏還是異常的,嗯,異常的能激起某渣的獸性。
“這樣哦。”王七步倒也沒有規勸,隻是轉身對正在忙著烤肉的店家喊道“老板,先給烤一百豆腐串,微辣。”
攤主應聲,柳筠黛卻不滿的嗔怪道“你這是在做什麽?點些你喜歡吃啊,我說了請得起就一定請得起。”
“柳筠黛同學,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這還真不是你請得起請不起的問題,是我們現在是不是鄰居,是不是朋友的問題。”王七步不慌不忙道。心理年齡外一倍有餘他要是連個小女孩都擺不平就真不如吃幹豆腐串撐死算了。
“這和我們是不是鄰居、是不是朋友有什麽關係?”果然,還粉嫩的緊的柳筠黛很上路的這般問道。
“你先回答是不是吧?”王七步堅持,堅持的煞有介事。
“嗯,好吧,是。”柳筠黛妥協。
“既然是朋友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吃的滿足流油,看著你跟青菜死磕,先不說我能不能吃下去,單說你這本身就是陷我於不義啊。”王七步就道,那個理直氣壯啊。
“可是……”柳筠黛有些被侃暈了,雖然仍覺得不妥,但一時也沒了主意。
“你不把我當朋友?”王七步果斷增加喜碼。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嗯,我是說雖然我們才剛剛認識,但我卻把你當作朋友了。對,你是我在燕京的第一個朋友。”柳筠黛在王七步已經預料到的節奏上越發慌亂的解釋。
“這就對了嘛。老板,再來四瓶啤酒,兩個杯子。”王七步就道。然後便十分蛋疼且淡定的看著對麵柳筠黛在女孩子不能隨便和別人喝酒與在這樣一番鋪墊後又沒法拒絕的糾結樣子。
“為了我們有緣成為鄰居,幹杯。”王七步舉杯這樣說道。
“幹杯。”已經被徹底吃定的柳筠黛除了這句話之外還能說些什麽?幹掉杯中的啤酒後,趁著王七步熱情的給她倒酒的當口忙吃了串幹豆腐串,壓一壓酒,倒是很香。
“這第二杯酒呢,就慶祝我們能成為朋友吧。”王七步的內容雖然像是在商量,但是語氣和已經把酒杯舉起來的動作都昭示了這孫子的堅決。
“嗯,慶祝我們能成為朋友。”柳筠黛這次的應答倒是真心了很多。事實上她也不得不得不在內心別人無法觸及到的深處,為能結實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生而感到小小興奮。
“這第三杯酒就當是感謝你的宴請了吧。我喝,你就不用喝了。”舉起酒杯,王七步看起來很誠懇的說道。
“那怎麽行!”我們大可以通過這句話來揣著王七步的人品下線,果然,悲催的可憐小loli已經被怪叔叔給帶上了道,憤憤道“都說了我們是朋友啦,好用得著這麽客氣,我陪你喝。”說著,第三次幹掉杯中的啤酒。顯然,此刻的柳筠黛已經微醺了。
(喝多了,頭巨疼,咬著牙碼完這些,就是為了那個不斷更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