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裝少主

又聞那年稻香

高中時候,由於位置偏僻,所以學校周圍的環境很好,由其是校門外的那一片稻田,在每個風停雨後都顯得那樣的盎然。我性情沉悶很少說話,在開學半年多的時候,仍然不能知道班上全部同學的名字,以至於除了班主任和美術老師陳風之外,其他老師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對了,陳風認識我的原因是因為我的畫畫的不錯,在全國拿了不少的獎,這也是我被特招到這個學校的原因。

學校的畫室很寬敞,但這並不是我喜歡,繼而經常呆在這裏的原因。正真吸引我的是畫室落地窗戶外的稻田。我總喜歡透過窗子長久的注視她,那是生機攜手柔美的氣氛。

喜歡就畫下來吧,現在正是她一年中最美的時候。陳風拍著我的肩膀說。

恩。我道。

半個月後,我看著釘在畫板上的稻田深深地自我陶醉。

畫的好漂亮。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陶醉。

我轉過身,看到一個一身粉衣的女孩。謝謝,不過你要比她漂亮。我道。不是出於禮貌,她真的很漂亮。

嗬嗬,準確的說應該是一樣的漂亮。女孩倒也不謙虛的笑道。

對了,你是誰,我記得這間畫室的鑰匙,隻有我和陳風才有。我問。

我叫禾舀,看見門沒鎖就進來了。女孩說。

何瑤,很適合你的名字,我叫馮浪。我道。

哦。何瑤應著。然後沉默。

我和何瑤有些尷尬的對視了一會兒。對了,你喜歡這畫是吧?那我送給你。我忙找話題。

當然喜歡,隻是你不也喜歡嗎。這樣吧,你就把它放在這,我想看的時候就可以來看。何瑤說。

這麽說,你會經常來是吧?我有些氣喘的問。

恩。我先走了。說完何瑤轉身離開。

該死,忘了問她是哪年哪班的。何瑤離開之後,我輕罵。

是的,雖然隻有短暫的接觸,但是我對這個叫何瑤的女孩一見傾心了。

半個月過去了,可是何瑤卻沒有再出現在畫室,我想見她,於是我想到了程茗。

程茗是我的同桌,和我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他健談,不管是在課上還是課下。可能正是因為這樣班主任才會把我安排成他的同桌。除此之外,程茗還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無論班裏的誰有個什麽大事小情,他總會在第一時間衝上去;某個同學長了青春痘,他就送去祛痘秘方。某個同學上廁所沒帶紙正在絕望之際,程茗高大的身軀就會出現在茅坑前。另外,他還偶爾為大家補習性知識,有一次還親自示範避孕套的使用方式。由其是碰到保媒拉線這樣的事情,程茗就會像打了雞血一樣熱血沸騰,鞠躬盡瘁、死而不已。

有件事情你得幫我。午休時,我對程茗說。

我,你是知道的。有什麽事情就說吧。程茗無限豪爽道。

有一個女孩,我隻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卻不知道她在哪年哪班。你能幫我找到她嗎?我道。

怎麽,你對人家有意思?程茗兩眼冒光的問。

有點好感。我道。

哦,那她叫什麽?程茗問。

何瑤。我道。

嘭!程茗重拍了一下胸脯然後道,保證完成任務。

第二天,程茗拉著我來到高二,X班,然後指著一個帶著眼鏡的文靜老女孩說,不簡單啊,泡學姐啊。

我搖頭道,不是她。

沒關係,我再找。程茗拍著我的肩膀道。

第三天,程茗帶我來到初一,X班,指著一個身高還不到我的手肘的幼女說,長的不錯,就是小了點,你還有這癖好?

我歎氣道,也不是。

沒關係,我再找。程茗重複昨天的話。

第四天,初三,X班的門口,程茗指著一個體重應該和我與程茗加起來差不多的女生感歎道,哥們,你胃口也太大了吧?

我沒說話,拉著程茗往回跑。

第五天,高一,X班正在上體育課,逃課的我和程茗看著一個正在練習百米的皮膚嚴重健康,滿臉被痘痘占領的女生。程茗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一定不是。

那個。我道。

什麽?不是吧。程茗驚異道。

我是說你的那個祛痘秘方還在嗎?我道。

第六天,我和程茗正在上廁所的時候,他指了下掃廁所的大媽小聲道,我在校檔案室看到資料,她也叫何瑤。

晚上,我在畫室習慣性的發呆。你在找我?期待著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轉身,看見站在身後仍是一身粉衣的何瑤,道,你來了。

何瑤微笑說,為什麽找我?

我想了一下說,如果我說是因為想你,你不會生氣吧?

那要等你說了才知道。何瑤說。

我鼓足勇氣道,我好想你。

哦。何瑤應著。

那你呢?我問。

我什麽?何瑤反問。

你有沒有想我?哎。我問的真多餘,你要是也想我,怎麽會這麽久都不來找我。我有些低落的說。

我很久沒來了嗎?何瑤說。

當然,從我們上次見麵道現在已經過去三個禮拜了。

三個星期嗎?何瑤自語,然後又對我說,我剛睡醒,現在有些餓了,陪我去吃東西吧。

好。我欣喜道。

騎著單車載著何瑤向市中心騎去路上,我道,要是覺得快,你可以摟著我的腰。

何瑤沒有說話,不久後,我感覺到腰被人摟住,背被人靠著。

這是我第一次坐單車。來到一家排擋之後,何瑤對我說。

剛才雖然不是我第一次載人,但是起碼是我第一次載女生。我道。

這話你是不是常對女生說?何瑤一臉壞笑的問。

我發誓,這話我隻對你說過。我舉手道。

別亂發誓,今天值夜班的天神是二郎神,以他嚴謹的性格,很容易應誓的。何瑤嚴肅的說。

弄的跟真事似的。我道。

酒菜上來之後,我連續喝了兩杯啤酒,然後對何瑤說,我對你動心了,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何瑤放下筷子驚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啊?我追問。

我啊。我怎麽知道你是真心的?何瑤說著,臉上浮現出了女孩特有的幸福神情。

好。你不是說今晚值班的天神是二郎神嗎?我現在就對著他起誓;我是真心喜歡你,我會努力給你幸福。否則就讓他的那條旺財,咬死我。我無比鄭重的說道。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從後麵拍住,那人道,小子,這可是你說的。

我馬上轉身,見到身後一個西裝革履的俊朗男人。哥們你誰啊?我特不爽的問。

我叫楊戩。男人道。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傍邊的一條狗也“汪”了一聲。

不是吧,何瑤你看……我回頭對何瑤說。

看什麽?何瑤問。

二郎神,和他那條狗。我道。可等我再次回頭的時候,那自稱楊戩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到底看什麽啊?何瑤又問。

見鬼了,不,是見神了。我自語。

好了,別演了。我相信你就是了。何瑤突然道。

那做我女朋友的事情……我問。

成。何瑤爽快道。

我聽後,做出姚明進球並加罰之後的動作。

在送何瑤回家的路上,她告訴我她就住在學校傍邊的公寓裏。並且就在我隔壁班上課。我聽後在心裏大罵程茗的辦事能力。

就送到這吧。走到何瑤的住處門前時,她說。

你不是一個人住嗎?我問。

是啊。何瑤回答。

那沒有理由不請我進去坐坐啊。我道。

讓你進去的話,你今晚會離開嗎?何瑤問。

打死我也不走啊。我道。

嗬嗬,你倒是誠實。何瑤笑道。

當然了,我不騙人,更不會騙自己的女人。我道。

馮浪,我不想這麽快就失去我們之間最後的神秘。何瑤嚴肅的說。

哦,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說完,我有些失落的轉身離開。

等等,為了獎勵你的誠實,我可以讓你親一下。何瑤叫住我道。

我試探的問,親哪都成嗎?

恩。何瑤應著,頭略微低了下去。於是我輕托這何瑤的下巴,對著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謝謝你這麽多天以來的努力,以後不用再找了。第二天某節課上,我對程茗說。

我知道我這些天的表現一定讓你很失望。但是你也不能這麽快就放棄啊。愛情可是需要不懈的努力才能換來的。這樣吧,今天我們放學時先逃課到門口等,要是等不到我們晚上就化妝潛入女生寢室去慢慢的找。程茗有些走火入魔的說。

真的不用,我已經找到她了。我道。

靠,怪不得你今天麵帶桃花的。不過讓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怎麽也得讓我見見吧?程茗道。

應該的,晚上我和她一起請你吃個飯。我道。

程茗、馮浪什麽事情聊的那麽開心啊?說給我聽聽啊!馮浪我對你太失望了。程茗我確實太低估你了。講台上的班主任老師發飆道。

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真不相信我們學校還有這麽漂亮的女孩,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飯桌上,程茗看著何瑤感慨。

謝謝,何瑤頷首道。

是嗎?可是我明明記得某人連掃廁所的大媽都找到了,卻無視了這個就在隔壁班上課的美女。我真有點想不通。我道。

別說是你,連我自己也想不通。沒可能啊。程茗搖著他的大腦袋說。

別那麽沮喪了。何瑤安慰道。

他那是在後悔下手晚了。我道。

知己,幹一個。程茗說著舉起酒杯。

好,跟你喝。不過這杯酒是讓你認清形勢,現在名花已經有主,快把你那奪人嬌妻的邪惡念頭扼殺在搖籃裏吧。我說著和程茗碰了一下杯,然後一飲而盡。

為了泄我心頭之恨,服務員,再上兩盤牛肉。程茗放下空杯子大喊。

哈哈,你同桌太逗了。何瑤大笑著說。

對了,學校要建體育場了。程茗找話。

我對體育沒興趣,再說學校哪裏還有地方建體育場啊?我道。

你對體育沒興趣但是我有啊,學校裏麵沒有地方,但是校外有啊。未來的體育館就蓋在現在大門外的稻田上。程茗道。

什麽?我和何瑤一齊驚叫。

幹什麽那麽大反應。程茗被嚇了一跳,說。

我舍不得那稻田。我感傷的說。

我更舍不得你。何瑤低聲說。

舍不得我什麽?我問。

沒,沒什麽。我說順嘴了。我是想說我也像你一樣的舍不得。何瑤臉色難看的說。

哦。我有些不安的應著。

舍不得就多看兩眼吧,聽說假期就開工了。程茗一邊說一邊幸福的吃著。

從那天起,何瑤像所有的那個年齡的戀愛中的女生一樣粘我,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吃午飯,一起在沒人的地方親熱。除此之外,何瑤還經常到畫室陪我畫畫。一個月後的一天,陳風來畫室找我。好在正巧何瑤沒在。

快到假期了,我幫你報了一個比賽。到時候好好發揮,評委可都是各大美院的教授。陳風興奮的對我說。

要去多久。我問了我唯一關心的事情。

最多半個月,地點在杭州,你也可以多玩幾天。陳風說。

那麽,可以不去嗎?我試探的問。

什麽?你不能開這樣的玩笑,否則我很容易失控打斷你的腿的。陳風威脅道。

我分析了一下我和陳風的戰鬥力,得出我打不過他的結論,於是說,那我去。

送何瑤回家的路上,我對他說了比賽的事情。

當然要去,我預感到你會在比賽上遇到好運。什麽時候走啊。何瑤說。

後天就得走。我道。

那麽匆忙。何瑤失落的說。

對了,明天是我生日,我想去你那,讓你給我做一頓好吃的。我有些安慰成份的何瑤說。

好啊。這次何瑤爽快的答應。

第二天的晚上,那是我第一次走進何瑤的公寓。簡單的裝修、不多的家具,透出一種素雅,恍惚中還能聞見一股稻香。何瑤把我讓道沙發上,然後便跑到廚房忙活。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一桌豐富的佳肴便擺上了桌子。

何瑤舉起裝著紅酒的高腳杯對我說,生日快樂。

隻要有你在,不管是不是生日我都一樣快樂。我舉起杯子說到。

不。就算沒有我,你也要快樂。何瑤說完,不等我在說什麽,便把酒喝了下去。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是絕對不能沒有你的。說完之後,我也幹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祝你比賽拿到好的名次。何瑤先把我們麵前的空杯滿上酒,然後又舉起杯子對我說。

為了能讓你開心,一定。我道。然後與何瑤一起幹了杯中的酒。

幾次舉杯之後,我們都有了醉意。

我頭有些暈,你扶我到床上躺會兒。何瑤對我說。

嗯。我道。然後抱起何瑤向臥室走去……夜半時分,看著懷裏在性-愛和紅酒雙重作用下的何瑤的臉,我幻想時間能在這刻停頓。但無奈的是,天終究還是亮了。我也不得不踏上南下的火車。何瑤的預感很準,那次比賽我不僅拿了第一,決賽時創作的青綠山水畫《霧色花都》還打動了一位魯美的教授。使我本人也受到該校的垂青,獲得了特招的名額。我沒有參加大賽之後的旅遊活動,而是第一時間回到了有我急切想見到的人的城市。下車之後,我直奔何瑤的公寓。路經學校大門前時,我發現在我離開的時候還鬱鬱蔥蔥的稻田已經被回填的沙石覆蓋,再也看不到一點綠色的影子。於是神傷便忍不住的傾瀉開來。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敲響何瑤的房門,可是許久卻等不道她來開。打電話給她,電話那頭卻傳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語音提示。我頓時慌了,盲目的打電話給程茗,讓他來陪我一起找何瑤。

何瑤是誰啊?電話那頭程茗的聲音無比困惑。

掛了電話以後,我的腦袋混亂異常,不知不覺的靠在何瑤的房門上睡著了。

醒醒。你怎麽睡這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個聲音叫醒。

我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站著三個中年男女。你們是誰?我問。

我是這間房子的房主,你是誰啊?三人中的一個男人說道。

你是房主,太好了。那你知道這間房子之前住的女孩子去哪了嗎?我驚喜的問。

什麽女孩子啊?這間房子已經半年沒人住過了。他們就是準備租房,才來看房子的。房子的主人指著他身後的男女說。

不可能,我半個月前還在這間房子裏過夜。我大喊。

不看了,不看了,這房子多便宜我也不租了。女人驚慌的說著,然後拉著男人轉身就跑。

大姐,大姐,別啊。這小子一定是神經病。大姐……房主追著道。

晚上,我獨自一個人坐在畫室,靜靜的看著那幅實景已經永遠消失了的“稻田”發呆。由於現在是假期,所以整個學校靜的出奇。突然,門被推開的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大背景下刺耳的響起。

何瑤,是你嗎?我驚喜道。

你小子怎麽在這啊?陳風走進來道。

是你啊,別理我,我現在很亂。我道。

我在網上看到你比賽拿了第一,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混亂的吧?你不是這麽容易的被榮譽衝暈的人啊。等等,我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喊禾舀,你見過禾舀?陳風突然緊張道。

你認識何瑤,為什麽別人都把她忘了而你卻記得她。你知道她在哪嗎?我激動的說。

你說的禾舀是不是穿一身粉色的衣服的漂亮女孩?你認識她嗎?陳風在我看來特二百五的問。

就是她,我當然認識她,這根本就是廢話,你會不認得自己的女人嗎?我沒耐心的吼道。

你的女人?這玩笑開大了。你知道她的身份嗎?陳風說。

什麽身份?還不是和我一樣的這個學校地高一新生。我沒好氣的說。

嗬嗬,高一新生,看來你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你把禾、舀連起來寫寫看。陳風說。

怎麽連啊?連起來不還是何瑤。我道。

陳風聽了沒說話,隻是走道黑板前,在黑板上寫了一個“禾”一個“舀”。

稻,什麽意思?我看著黑板說。

陳風坐到我的傍邊,點了根煙,然後說,十年前,我還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有一天,也是在這個畫室裏,我正在透過窗子,欣賞窗外的稻田。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身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一身粉衣的漂亮女孩。我當時嚇壞了。她對我說,別怕,我叫禾舀,是這片稻田孕育出來的神靈。我這次來是謝謝你經常誇我漂亮的。說完之後,她便又憑空消失了,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懷疑那天的事情隻是我的幻覺。現在看來,那是真的。

陳風走後,偌大的畫室又隻剩下我一個人。腦袋裏的一切疑問都已經有了答案;程茗為什麽當初找不到她,現在又不記得她。我那天見是真的見到了二郎神楊戩和他那條哮天犬。那間房子的房主說的是實話,何瑤的公寓確實沒有住過人,當然我住的那晚除外。更明白了為什麽何瑤會消失,因為那片稻田已經不見了。我抱起那幅驅使我們相遇的油畫,忍不住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麵。

你不是答應過我,即使沒有我也要快樂嗎?怎麽我才離開一會,你就哭的這麽傷心啊?何瑤的聲音兀的響起。

我猛的抬頭,看見何瑤正站在我的麵前。我猛的抱住何瑤,生怕她再次消失。我幾乎是哭喊的說,你回來了!我是答應過你,可是我也說過我絕對不能沒有你。

我回來了。我也不能沒有你。何瑤說著,眼淚落在我的肩膀上。

可是稻田都沒有了,你是怎麽回來的?我問。

本來我是應該消失的,可是你的畫和你的愛讓我的靈魂又找到歸宿。所以我回來了。何瑤哭著說。

那你不會再消失了吧?我又問。

不會了,除非你不再愛我。何瑤搖頭說。

那絕不可能。我說的無比堅定。

新學期開學的那天,在上學的路上碰到了程茗。他指著我單車後座上的何瑤對我說,這是誰呀?這麽漂亮,是我們學校的嗎?

她叫何瑤,是我的女朋友。就在我們隔壁那班。我道。

行啊小子。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還真不相信我們學校有這麽漂亮的女生。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程茗要著他那大腦袋說。

嗬嗬,我記得他以前也是這麽說的。何瑤笑笑,然後小聲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