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耶斯走進來的時候，這個看起來和普通老人沒有任何兩樣的老者正有些佝僂的坐在那讓所有人都渴望到炙熱的寶座上。
多少次，海耶斯也曾經夢想過這個寶座，但是，今天看到這個老人，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感覺，這個位子，是非常不好坐上去的。
在這個位子的背後，是高大的烏瑟爾的雕像。
能夠在一尊神的雕像下麵，卻一直想著如何背叛這個神，這是需要一種強大的心理。
海耶斯在想，不知道這個老人為何能夠每天都那麽安然，難道烏瑟爾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
他可是偉大的無所不能的神。
也許，海耶斯在心裏想著，現在他們所崇拜的那個神，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烏瑟爾了。或許，現在統治他們的神，就是這個寶座而已。
隻是這個寶座。
“讚美偉大的烏瑟爾，讚美偉大的教皇大人，海耶斯覲見。”海耶斯走到距離教皇大概十米的地方站定。
教皇一向不喜歡有人離他太近，不知道他是在保護著什麽，還是在躲避著什麽，亦或是隱瞞著什麽。
是不是，如果有人走近這個寶座，就會威脅到他的統治，就會威脅到這個寶座的神聖？
偉大的烏瑟爾？海耶斯的心裏微微冷笑了一聲，看著那個巨大的雕像，每天所有的聖騎士都在讚美著偉大的烏瑟爾，而此時烏瑟爾卻是在另外一個地方，在為另外一個人戰鬥著。
“海耶斯……”教皇的聲音有些飄渺不定，似乎不是從他的身體裏發出來的，而是從整個大殿的四麵八法發出來，從每一根高大的花崗岩立柱裏麵，從每一盞燃燒的油燈裏，從每個供奉的偉大聖騎士的牌位裏。
“是的，教皇大人。”海耶斯謙卑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他對於教皇的力量，有了新的體悟。
他毫不懷疑，如果要是他對教皇有一絲一毫的敵意，那麽在一瞬間，在這十米之外，他就可以被擊成一蓬飛灰。
似乎，從見到烏瑟爾之後，海耶斯的身上，發生了一種特殊的變化，這種變化，海耶斯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他的心靈，似乎是變了。
他對於一切，尤其是對於這教會裏的一切，看的似乎更加的透徹了。一切的一切，都清晰了起來，那些肮髒，那些虛偽，那些功利，那些利益，那些罪惡，那些建立在這一切基礎之上的輝煌。
“結果是什麽？”教皇一向不喜歡廢話，有什麽話，他都是喜歡直接問，他不想知道過程，他隻需要知道結果。
曆任的教皇，都有資格修習教會當中的一種特殊的法術，叫做大預言術，這種法術雖然不是攻擊性的法術，但是每個人都毫不懷疑這門法術的強大。
所以，在教皇的麵前耍弄自己的小聰明，都是多餘的，愚蠢的。
“這是那個蕭公爵送給我的救贖套裝。”海耶斯取出了背後的套裝，放到地上，然後一翻手，打開了蓋子。
裏麵一股神聖的光芒立刻撲麵而來，雖然是在這神聖的大殿之中，依然可以感受到這套裝上麵的神聖之力。
教皇看到那套救贖套裝，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然後他右手的一根手指，輕輕的跳動了一下。
沒錯，就是跳動，那是一種類似於條件反射的動作，根本不是靠著自身的力量協調動起來的。
這也是教皇在出現心理波動的時候在身上的直接體現。
長期的曆練，在教皇的臉上，已經很難看到任何的情緒波動，哪怕是最震驚的事情出現在麵前，教皇也可以保證臉上麵不改色，不露出半點的驚訝，保持一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神聖模樣。
但是，也許是因為長期刻意的保持臉色，所以，他的手指，便是成為了表現他心理的另一個身體特征。
隻是，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
“我見過了那個烏瑟爾，在他的身上，我感覺到了一股純正的神聖光明之力，同時，他所展現出來的各種聖騎士的魔法，也完全是上古時代的魔法，是我所不能夠相比的。我可以保證，那不是他用什麽耍詐的方法使用出來的，而是他身體真的帶有那樣的力量。”海耶斯又繼續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十分的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就好像是在敘述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一般。
就連海耶斯自己都不知道，這麽大的事情，他為何能夠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是真正的烏瑟爾了？我們這個尊奉了一萬年的神？”教皇的語氣，依舊平和，沒有震怒的聲音，也沒有慌亂的聲音，但是，他右手的手指，有兩根一起跳動了一下。
海耶斯搖搖頭，道：“這個屬下不敢確定，有神聖的光明能力，不見得就是烏瑟爾，因為我們也曾經在一些上古遺跡尋找到聖騎士強大的魔法，他們不見得就不是靠著這些東西偽裝來的。現在，他們雖然是有了烏瑟爾，但是似乎卻並沒有用這個做號召大肆的宣傳，隻是在一定的範圍內散播出一些言論，說烏瑟爾，安東尼達斯等上古人物已經回歸，並且效忠於他蕭雨。”
“沒有散播麽……”教皇的聲音再次縹緲了起來，他的渾濁的眼神，此時卻是變得一片清明，好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海洋。
“如果他們散播，說明他們是想通過這些手段來博取輿論的支持，如果他們沒有散播的話，那麽就說明，他們是不想讓人把目光投向他們。有這樣好的憑借，為什麽不使用呢？因為他們在等，他們在等待這些人強大之後，再逐漸的顯露出來。”教皇看著教堂頂上的精美的壁畫，若有所思的說著，這一刻，他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不能夠使用大預言術的原因了。
因為，真正的烏瑟爾已經出現了，並且已經恢複了一定的力量，那麽，他所能夠從原本的信仰當中借用的力量就少了許多了。
信仰的力量，是一股極其古怪的力量，隻有教皇這樣的人，才能夠知道收集那麽多人的信仰之力，集合起來，是有多麽的恐怖。
這些信仰之力，是基於烏瑟爾這個神靈的，雖然連教皇自己也不怎麽相信神靈的存在，但是，他卻是真實的知道，在冥冥之中，是有一股力量，把這些信仰之力聚集在一起，然後供他這樣的人使用的。
這股力量，不是來自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而完全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位麵的力量。
不過，在教會的一些典籍當中，是存在有位麵這個說法的，在這個茫茫無際的宇宙當中，有著無數的位麵，有些地方，居住著強大的生物，也就是人們所說的神靈。
人們供奉一個神靈，能夠得到庇護，能夠發展成一個強大的教會，絕對不是偶然的。如果沒有一種強大的力量的支持，是不可能實現的。
凡是這種信仰的背後，肯定是有著一股強大的能量把這些信仰集中起來，所以才能夠形成這樣一個強大的教會。
這種極其玄奧的東西，在這個大陸上，絕對不會超過五個人懂得其中的含義，但是，教皇絕對是其中一個。
海耶斯聽到教皇這麽說，便是心裏清楚，教皇其實已經確定，那個烏瑟爾，就是他們所供奉的這個神靈了。
海耶斯自己其實何嚐不知道，心中敬奉了幾十年的神，當真正的出現在麵前，心中絕對是有一種特殊的感應。
就好像為什麽他在烏瑟爾的麵前，明明對方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任何的壓迫，但是他卻感覺到一種如同大山一般的壓力。
那是他體內本源的力量的來源，聖騎士的力量，不光是魔法和鬥氣，其實更是信仰之力，通過信仰之力，使用出來的魔法和鬥氣才能夠比一般的魔法和鬥氣更加的強大。
“你似乎並沒有任何的驚訝，是因為你的心中也已經確定了嗎？”教皇目光轉向海耶斯，雖然隻是很平淡的一掃，但是海耶斯卻是感覺到好像是有千鈞之力壓了過來。
海耶斯挺了挺腰板，沉默了一下，點頭道：“是的，我在他的身上，的確是感到了一種極其熟悉的氣息，似乎，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經見過他。”
教皇喃喃的道：“很好，很好啊，他回來，真的回來了。”
說完，教皇卻是站起身，從那象征著絕對權力和尊貴的寶座上站了起來，然後拄著那柄讓世人都顫栗的權杖，如同一個普通的老人一般，似乎是有些疲憊了，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向著教堂後麵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