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三水仙府之中,有著很多神秘之地,甚至,就連李浩的地圖上都是著重的勾畫出來,用朱砂紅筆大大的寫了兩個字。
大凶!
這是一種無言的威懾,若是放在以前,李浩定然是不願意來的。這世間沒有人不怕死,縱然是聖人,他們也不願意化作黃土,消泯於天地,更多的時候,都是無奈。李浩自然也是這樣,或許他的心機對於那些修行千年萬年的人相比,還算不了什麽,但是他卻有一個優點,是很多強者都不能具備的。那就是不貪!
所謂不貪,自然不是說李浩已經到了不為外物所動,抱元守一靈台淨的地步,而是說他的內心的底線。能拿到手的,自然要全力爭取,得不到手,取之有危險的,就算是再怎麽誘人,他也不願意去招惹。
當然,除了那些不得已而為之的情況。
滄瀾鬆濤,無疑就是這種地方。
號稱是三水仙府最危險的地方,裏麵的天然陣法,就是金丹期進入都是九死一生,更遑論李浩他們。若是在這陣法全盛時期,李浩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但是現在,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這裏的環境看似沒有差別,實際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這不是表象,而是深層次的東西。
天地之大,浩浩湯湯,不是隻言片語可以說得清楚的,甚至是言語都無法形容,傳說上古時期,大神通者講道,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無數妖獸匍匐在腳下,靜靜聆聽,如癡如醉。聽完後,若要問他們聽懂了什麽,卻是無法說出,不知道怎麽形容。
李浩現在所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他的腳下是一望無垠的翠綠森林,森林中,無數棵蒼鬆挺拔而立,尖銳的鬆針如同利劍,指著長天。
李浩無法形容現在的感覺,他的眼中除了翠綠還是翠綠,但這種翠綠卻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那種,而是帶著莫名道韻的綠。眼中看的是綠,心中反射而來的卻是無數把鋒芒逼人,煞氣凜然的長劍。
微風刮過,帶起整片森林的鬆樹的晃動,樹葉撲簌簌的抖動,連成了一片,此起彼伏,從高空看去,似乎看到了連綿的長龍翻騰著朝著遠方而去,同時響起的,則是這驚人的聲響,無數棵鬆樹的擺動,無數樹葉的碰撞,這種樹葉的摩擦聲,再也不是微不可聞,而是如雷貫耳,嘩啦啦……如同大浪在翻騰,浪花朵朵濺起,然後又墜落下去。
“好強大,我仿佛看到了無數把飛劍怒指蒼天,要向我衝來!”陳劍子撫摸著劍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在他的識海中,所看到的卻不是鬆樹的樣子,而是無數把長劍,風聲是戰鬥的鼓點,隨著微風的刮過,這無數飛劍似乎都被激活,瞬間爆發出凶厲之氣,撲簌簌的樹葉抖動聲,則是長劍的低吟,就像是即將揮劍時的蓄勢一般。這劍吟聲一片連著一片,如同山崩海嘯。
“我的識海裏都感覺到一絲絲的疼痛,似乎有一把剪刀在絞碎我一般,這裏到底是什麽名堂?”周青衣俏臉煞白,方才她看著這森林,感覺眼睛都有些刺痛,似乎無數把利劍要朝著她刺來,連忙閉上了眼睛,但是,卻根本沒有絲毫的作用,在她的腦海裏,已然出現了無數飛劍的影子,就那麽立在那裏,沒有絲毫的動作,卻讓她有一種屠刀懸在腦袋上的感覺。
“這裏便是滄瀾鬆濤,是這裏最為危險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有大機緣的地方,全盛時期號稱元嬰入陣都可殺,隻不過受地域的限製,並不能發揮出那種實力而已,最多可以困殺金丹大圓滿,甚至元嬰初期的修士一不注意,都會著了道,從此陷在裏麵……”田慶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到滄瀾鬆濤的提議是他想出來的,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這裏居然會是這麽古怪,還沒有完全地進入,就已經讓他們心驚膽跳,若是進去了又會是什麽樣的光景?田慶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咬咬牙,說道:“幾千年過去了,滄瀾鬆濤這邊的陣勢已經大幅度的削弱了,早就沒有當年的風采了,我們進去,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就算是有,應該也能應付,裏麵肯定有好東西!”
他說這些話,是在安慰眾人,似乎又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說這個時候,誰都能夠退去的話,那麽唯獨他不能退,因為是他提議到這裏的,他若是都退去了,先不說別人會怎麽看他,就單單是他自己都會留下心障,成為以後的心魔,如果不克服,就休想突破。
這就是劍修的不利之處,若是其他修士,退去就退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惟獨劍修,必須心如利劍,無畏無懼,一旦有了畏懼之心,心中的劍就會崩潰,從此難以寸進。
田慶話一說完,眾人臉色都是微變,不光沒有變好,反而陰沉幾分,他們聽得出來田慶話語中所代表的意思,同樣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退卻,否則,還未嚐試,就因為膽怯而放棄,他們的道心就毀了,這是毋庸質疑的。
很多時候,明知必死,劍修都會選擇拚搏,而不是退避,因為,對他們來說,拚命還有一絲活路,退避,則是絕對的死亡。正因為如此,劍修才確定了在修道界獨一無二的地位,在其他修士看來,劍修就是偏執狂和瘋子,少有人敢輕易招惹。
“沒事的,這裏隻是虛有其表而已,表麵光華鮮豔,實際上卻是糟粕其內,虛虛實實,難以看透,但是卻騙不過我……”李浩突然開口說話,一說話便震驚了眾人,李浩看著眾人茫然和充滿懷疑的神色,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幾千年的時光,或許對於一個大修時來說隻是一個閉關的時間,但對於這片天地來說,則是另一種感覺,無時不刻時間不在流逝,無時無刻這天地不在運動,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是其實你每一天所踩的大地,頭頂的藍天都是不同的,隻是那種不同很難察覺,縱然是天地開靈,有了真身,恐怕都無法掌握。這裏看起來完整,其實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數千年的時間足夠這滄瀾鬆濤變遷無數次,表麵上再怎麽樣,但是內在都或多或少的有了損傷,若無所料不錯,入了陣中之後,反而感覺不到這種危險。”
“你怎麽確定?若是出了問題,我們豈不是都要折在裏麵?”第一個反駁的是周青衣,她白皙的眉頭輕輕皺起,臉上帶著冷漠,似乎蒙上了一層無形的絲巾,但是眼中的冷漠之中卻有一種異樣的情緒,隱藏得很深,看不清,連她自己都未曾差距。
“我們一起下去,就算是折在裏麵,也有我一份,更何況,這件事我有把握。”李浩看也沒看周青衣一眼,似乎根本不關心是誰詢問,他的目光幽深而又深邃,看向底下的滄瀾鬆濤,這個時候,他的確少了很多的爭鬥之心,甚至在這一刻,他連對田慶的殺意都沒有了,底下的滄瀾鬆濤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從未見過這種地方,心中想著,若是北老還在,想必一定會知道破解的法門吧。
但是實際上,就算是北老在,也沒有什麽辦法的,這滄瀾鬆濤不是人力所布的,而是天地自然孕育出來的,陣勢之中所蘊含的東西,都是天地最純淨的東西,任何術法都無法占到便宜,就譬如這滄瀾鬆濤,你看這裏是一片森林,但要是拿火去燒,肯定是行不通的,除非是那種天地之間的奇火,隻是,這種奇火很少,幾乎絕跡,就算有,要燒光這一大片鬆林,需要多久?
很早之前,就有人說過,天地無窮,人力終有盡時。人所布置的陣法,無論如何都有破綻所在,隻要采取相對的辦法,根本不可能有絕陣。但是這天地所布的大陣則不同,一草一木皆是布陣法器,處處為陣眼,若要破除,除非連這片大地都拔起。
“李師弟所言極是,我相信李師弟!”田慶第一個讚同,他本就是騎虎難下,現在李浩突然跳出來,他自然樂意,為了以防萬一,立刻表態,同時朝著後麵一個眼色,跟著他來的幾個內門弟子對視一眼,略一猶豫,還是都表示了讚同。
“哼,我也答應!”不答應又如何?事情已經成了這樣,還有別的選擇麽?周青衣心中恨恨,嘴上冷冰冰的說著。她心中很是惱怒,之前李浩和她說話,竟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這讓她頗為不爽。
“可以一試,不懼!”陳劍子在內門八大高手中排位不高,但最果斷的膽大的除了他再也沒了別人,他幾乎是考慮都沒考慮,就直接答應,而且手中長劍輕吟,發出好戰之音,似乎迫不及待。
林山和宋歸農幾經商榷,最終也決定了,隻是二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總是帶著防備。
“滄瀾鬆濤……”
李浩念叨一聲,直接邁步下去,筆直朝著鬆林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