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鄧子，你無須擔心，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的。雖然你是第一次接觸，但是朕相信你能夠很快上手；而且朕也不是讓你一個人單幹，朕會抽調這方麵的幹才來從旁協助你。小鄧子，你要記住，你對朕的忠心是你最大的依靠；然後這東廠裏邊事物，你主要是掌管大方略但是你要注意，不能被手下的人給糊弄了然後再來糊弄朕。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雖然心中興奮的想要叫出聲來，但是小鄧子還是咬著牙根恭恭敬敬的聽完了李漼的話。
“請陛下放心，奴才雖然不聰明但也是讀過幾天書的，而且不會奴才也會努力去學，定然要為陛下辦好這件差事！隻是聽陛下說這東緝事廠乃是事關我大唐國運也不為過，奴才擔心一個人怕是難以做到最好。所以，奴才想要在宮中挑些機靈可靠的人手來協助奴才，還望陛下恩準！”
說完，小鄧子徑直跪拜在了地上。
對於小鄧子的請求，李漼是早就想到了的。畢竟讓他小鄧子一個人去，他李漼也不放心啊！
“嗯——好吧。朕可以答應你，不過嘛，朕打算讓禦馬監少監公孫良做你的副手當個副廠公，其他的人手你就自己安排朕不幹涉，你選定之後隻需向你幹爹稟報一聲就是！”
聽到李漼的話，小鄧子頓時心中一驚，這是為何？原來小鄧子聽出了李漼話裏的話，前半句那就是你要是幹得不好，我這可是連預備的都準備好了啊！
至於後半句嘛，自然是告訴小鄧子這次能被提拔獨當一麵還是如此重要的一麵，卻是看在你幹爹小德子的份上，你小子可的吃水不忘挖井人！
心領神會的小鄧子自然知曉了李漼的敲打，立即恭恭敬敬的答道：
“陛下隆恩，奴才定然以死報效！”
“小鄧子，接下來的話，真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明白嗎！”
李漼炯炯有神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盯著小鄧子麵白無須的臉上，黝黑的瞳孔裏看不出一絲的喜怒哀樂！
原本以為這就將結束了，正準備告退的小鄧子被皇帝這句嚴肅的話頓時有些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的小鄧子立即恭恭敬敬的跪好，臉上一臉的虔誠。
“陛下放心，奴才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絕不透露半個字出去！”
聽著小鄧子信誓旦旦的話語，李漼並沒有像平日那般嬉笑怒罵，隻是深深地說了句：“小鄧子希望你記住自己說過的這句話，不然你會發現死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
李漼的話頓時讓心中火熱的小鄧子像是在冬天裏被人澆了一盆冰水，雖然跟隨李漼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他小鄧子接觸的東西可不少。
小鄧子想起自己當初跟隨幹爹去一個神秘的地方所看的一切，又想起當時幹爹也說過和陛下類似的話，那就是讓陛下惦記上了，死真的是一種解脫！
“陛下，奴才所說絕對是真心的，還請陛下明鑒！”
此時的小鄧子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心花怒放，戰戰兢兢的他此時猶如走在鋼絲上，一不小心就會掉下萬丈深淵。
好在李漼也不過是敲打敲打這位新晉的東廠廠公一下，隨即開始了說正事。
“小鄧子，東廠建立之後，雖然表麵上是監察各地藩鎮以及世家大族，但是你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監督暗衣衛！如今暗衣衛的勢力太大了，大到朕雖然是它的締造者，但也有些掌握不住它了。朕不想尾大不掉，所以你小鄧子要替朕好好的看著這頭猛獸，一旦它有反噬的跡象，那麽就是你東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朕說的，你懂了麽！”
聽完李漼的一番話，小鄧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陛下當真是算無遺策，隻不過自己這還沒建立的東廠是否也會步入暗衣衛的後塵。不過以陛下的手段，隻怕是•••
小鄧子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稍稍收拾了心神的他匍匐在地：
“陛下放心，奴才已經明白了！定然將陛下的話牢記心底！”
“好，你記住了就好，門外朕為你準備的這方麵的高手已經在等你了，你下去之後好生的和他們溝通，記住不準擺你的大太監姿態，他們乃是跟隨朕多年的老人你要學會尊重他們。等你的東廠走上正軌了，他們就會你離開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會被他們分權！”
此時的小鄧子已經被李漼敲打的怕了，如今皇帝陛下親自解釋，他小鄧子別說沒啥意見，就是有也是第一時間就掐斷了。
“陛下放心，奴才曉得，定不會誤了陛下大事！”
“好了，這沒你什麽事了下去吧。”
聽到終於可以離開了，心中驚喜交加的小鄧子哪裏還想多呆，隻求早些回自己的地方發泄一下心中的喜悅。
“是陛下，奴才告退！”
等到小鄧子走後，李漼依然沒有讓門外的宮女、內侍進來，而是轉身對著屏風後麵說了句：
“出來吧！”
隻見大內總管小德子，施施然的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而他正是剛剛離去的小鄧子的幹爹。
作為大內總管，小德子絕對算得上李漼最貼心的心腹。
“怎麽樣，真可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給他了這個機會。不過，雖然朕給了他這個機會，但要是他做不好也不要怪朕讓別人取而代之喲！”
對著自己這個皇宮內比自己後宮妻子還靠得住的大總管，李漼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
“陛下這話可真是折煞奴才了，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小鄧子能有這番機遇，既是他的緣法也是陛下恩賜，奴才哪敢居功！”
雖然心裏對於自己的幹兒子能夠上位很是開心，但是小德子不是那種喜歡結黨營私的大太監，在他的心中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皇帝！而這正是李漼力排眾議，讓這個在二十四監原本默默無名的一個少監一躍成為大內總管的主要原因。
“你呀，總是這樣。雖然朕不喜結黨營私，但是現實又告訴朕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你是朕貼心的人，籠絡些用的順手的人，也能更好的替朕辦事啊！你放心，朕說過‘卿不負朕，朕絕不負卿’！那麽就絕不會無端的猜疑你，你就放心吧！”
李漼的話，足以讓任何臣子在這個君君臣臣的綱常倫理至上的人感到莫大的榮耀和感動。小德子自然也不例外，何況他還是一個太監，一個整日裏嘴上自稱奴才的太監，即使是他已經是內宮最大的太監，但他依然是皇帝的奴才。
“陛下隆恩，奴才真是萬死難以報效。”
“好了好了，你們爺倆還真是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坐吧，朕想和你商量點事情！”
“陛下，這、奴才這站習慣了，要是坐著隻怕是渾身發癢哪兒都不舒服，要不奴才還是站著吧！”
看著小德子有些搔首弄姿的樣子，李漼不禁笑開了。這個小德子，總是不習慣平等一點的對話，看來這君主至上的心理是改不了了。當然李漼也不想他改了。
“好好好，就隨你吧，你喜歡站著就站著！”
“謝陛下體諒奴才！不知道陛下有合適吩咐？”
“嗯，朕打算將暗衣衛裏的監察一司單獨的拿出來自成一係，專門用來監察這暗衣衛和新成立的東廠。非是朕不相信暗衣衛和東廠的人，不然朕也不會讓他們掌管如此重要的權力。隻是高處不勝寒，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朕從來都不是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人！而這監察一職事關重大，你是朕最貼心的人，說句不好聽的，就連皇後和幾位貴妃都沒你讓朕這麽信任。所以朕希望你能挑起這個重擔，為朕分憂！當然，朕也不會強求你，若是你不願意，朕也不會勉強你，朕會找其他的人！”
“陛下哪裏的話，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奴才真是死也甘願了！隻是如今奴才還兼著內宮總管一職，若是再掌這監察一職，奴才怕分心不能辦好差事。陛下，奴才有句心裏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哦，我們君臣之間，你無須顧慮太多，直言就是！”
“是，陛下！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奴才就一直掌管著這內宮大大小小的事情。這是我大唐立國兩百年來少有的沒有由後宮嬪妃掌管，奴才卻是覺得這有些不正常。如今幾位貴妃娘娘和皇後娘娘已經育有龍種，奴才再這樣掌管下去卻是有些不適了。如果陛下心裏為難，不若讓太皇太後先掌管著，等陛下選定了人選在移交就是！”
小德子的話，讓原本滿臉笑意的李漼收起了微笑，整個人也變得嚴肅不可捉摸。小德子說的這話，正是李漼已經糾結了幾年的事情。
按說皇後柴敏乃是李漼的正宮妻子，如今又剛剛生下皇子，於情於理都應該有她掌管後宮。但是直到現在，柴敏雖然頂著一個皇後的頭銜，卻隻是位尊而沒什麽權利。
再說馬家姐妹，馬雨兒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注定她不適合掌管內宮。至於馬雲兒倒是沉穩大氣，有母儀天下的氣質。但是李漼卻不願意讓馬家在後宮的勢力再增大了！
至於張芊芊，在李漼的心裏交易的味道大於感情。而且如今張家在安西、河西二地，特別是安西有著莫大的影響力和勢力。若是張芊芊掌管後宮，一旦張芊芊的兒子繼承了自己的皇位，會不會又出現外戚亂國的局麵。
而原本太皇太後鄭氏是最好的人選，但是一來鄭氏年紀大了李漼不忍心再打擾到自己已經安享清福的祖母，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將內宮總管掌管內宮事宜的模式給定下來。李漼希望自己的女人，乃至兒孫的女人都不要掌握過大的權力，希望這樣能夠減少後宮幹政的幾率。
這些，卻是李漼不得不拋開情感而做出理性的分析判斷。
“小德子，太皇太後年事已高，朕如何忍心再讓她老人家為朕的事情操勞。今天在這裏，朕也不妨跟你小德子交個底。自此以後，朕卻是不想讓後宮任何嬪妃掌控這後宮的權力，這乃是為了我大唐江山社稷計！小德子，你懂朕的心思嗎？”
迎著李漼炯炯有神的目光，聰明的小德子自然知道李漼心中所想。
“陛下所想，奴才也曾猜測到一二。隻是，隻是奴才雖然也是閹人，但是不得不說，一旦這樣，這後宮的太監們就能掌握更多的權力了。自玄宗皇帝以來，我大唐宦官為禍卻是頻發，甚至到了敢廢立天子的地步。雖然在先皇和陛下的打壓下，如今的太監已經不複昔日的光輝，但是陛下不可不防啊！”
李漼最喜歡的就是小德子有一顆為皇帝著想的心。雖然他也是太監但是他卻能絲毫不避嫌的直至問題之所在，絲毫沒有其他的太監一些陋習。
李漼有些感慨的看著這位自己欽定的內宮總管，誰說太監無忠良！隻是在那些人人喊打的奸宦龐大的光輝籠罩下，少有人為他們正名而已。而且這些太監卻是比那些所謂忠心的讀書人好的太多了！
“小德子，你能說些話，朕很欣慰，朕沒有看錯人！朕知道，太監裏雖然有仇公武那樣的奸人，但是也有似你這等忠心的良臣。朕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讀書人，一邊嘴上罵著太監禍國專權，一邊卻是為自己為家族大撈好處。他們搜刮百姓的骨血卻是讓朕和你們這些太監來背黑鍋，哼！”
皇帝的一番話，卻是比賞賜他小德子千金萬金更讓他欣慰。
“陛下明鑒！如今內宮五千三百四十七個內侍，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仇公武那般野心勃勃、自私自利。也有一心為國的人，隻是身處淫威之下，卻是有心無力啊！如今能得陛下肯定，我等卻是死也甘願啊！”
“好了好了，別老說死啊死的，你們要是死了誰替朕辦事啊！難道要朕用那些心懷異念的人嗎，哼！不過你的擔心朕也考慮過，這的確是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朕想到了一個辦法，卻是打算試一試！還有別一天老想跪著，朕看的煩人，既然不想坐著那就站著！”
李漼一發話，小德子立馬站起身來。
“陛下說的是奴才記住了！隻是不知道陛下有何妙計能解決？”
“朕打算日後這宮裏的內侍得有一個定額，凡是超出，一律不得收錄宮中。其次是著重培養女官，讓女官自成體係和太監能夠在宮裏分庭抗禮，這樣有了對手，太監自然也不敢過分。這樣他們雙方為了打壓另一方卻是不得不依靠朕的支持！隻是，這樣卻是要委屈小德子你了！”
“陛下這是折煞奴才了，隻要能完成陛下的宏圖大業，奴才受些小小的委屈有什麽。何況這也算不上委屈，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好生協助陛下完成這一壯舉。定要讓宮內的太監們明白，隻有忠於陛下才是最大的出路！”
“好，隻要咱們君臣協力，定然能一掃沉屙，還我大唐一個清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剛剛得到巨大喜悅的小鄧子公公，在告退之後，在勤政殿的院外遇到了李漼所說的派給自己的幫手。
隻見三個普通的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麻衣，這要是放在人堆裏，絕對是眨個眼就瞧不見的人物。
小鄧子來到三人麵前，打發走了在一旁的一個小太監，小鄧子這才開始認認真真的打量這三個漢子。良久才開口道：
“諸位就是陛下派給雜家做幫手的人吧！幸會幸會，雜家姓鄧，不嫌棄諸位就叫一聲鄧公公！不知三位怎麽稱呼？”
隻見站在中間的漢子站了出來，不卑不亢的一拱手，算是見禮了。隻聽他沉穩的男中音吐字清晰的道：
“公公言重了，我們兄弟三人不過是布衣之士，叫一聲鄧公公實乃高攀！。至於我們三兄弟的名字，非是我們不願告訴公公，隻是陛下有旨意，讓我等不得暴露，還請公公見諒！以後，公公隻需叫我阿大便可，這是我二弟阿二、三弟阿三！以後一段時間在公公手下討飯吃，若是有何不足之處還請公公名言，我等必定改之！”
“三位謙虛了，我等都是為陛下辦事，無須如此！這新建東稽事廠，我實乃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以後還得多多靠三位賢才幫助，若有吩咐，雜家必定辦到，絕不推諉，隻是還請三位不吝賜教就是！”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躬身一拜，齊聲道：“公公但有所托，我等必定銘記心間。在陛下降旨掉我等離開之前，我等必定忠心於公公，絕無二心！”
“好好好，能得三位相助，雜家定然能如虎添翼。這東廠，雜家一定替陛下管好了，就是三位，雜家也會吝惜賞賜的。若是三位做的夠好，雜家就是豁出去了也要在陛下麵前為三位請功！”
三人雖然深知這死太監不過是做樣子，但是如今身在屋簷下，何況陛下也讓他們為其做事，自然不得不做一番表態。三人再次對視一眼之後，齊聲道：
“廠公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