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香

第三二七章 張月鹿,江湖路上困獸心

今日一更六千字!

李虎丘一閉上眼仿佛就能看見藍天下碧湖中馬春暖優雅的在洗浴。很白,很美,很優雅。馬春暖去湖邊洗澡時他正在湖底捉魚,捎帶著遙想當日在海中與虎鯨交友的威風。馬二姑娘檢查完四周,寬衣入水時,虎丘剛逮住一尾大鰱鱅。打算上岸時一下子發現一絲不掛的馬二姑娘。登時傻眼。賊王放衣服的草叢距離馬春暖入水的地方不到五十米,在空曠的草原上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溜出水不驚動馬春暖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虎丘一直被困在水底,直到那頭大雕突然出現,他才趁機溜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撿回衣服溜之大吉。

李虎丘親眼看見巨雕搶走馬春暖的衣服,想著這難纏的大妞兒光溜溜在水中無助的樣子,不由心中好笑樂不可支。不過樂歸樂,馬二姑娘的衣服該弄回來還是得弄回來。也虧了是虎丘的腳程,瞅著空中巨雕飛去的方向,發足狂奔,半路遇上東陽,拉上一起追。哥倆一直追到一座山崖腳下。隻見崖壁光滑如鏡,更有幾處呈現倒懸之勢,東陽羨慕那巨雕雄偉冷峻,便想回去取繩子來捉。李虎丘說用不著,施展壁虎遊牆的功夫攀上崖壁。

鳥獸對血腥味非常敏感,那大雕之所以搶春暖的衣服乃是受了她衣服上殘留的血液味道的吸引,抓回巢中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的菜,在味道最濃的淺灰色小件衣物上撒氣似的狠狠啄了幾口。終於因為沒有肉的味道放棄。這頭巨雕乃是雕中返祖異種,上古山海經中稱之為九鳳。普通金雕體重最多在九公斤左右,這家夥卻幾達二十公斤。金雕捕獵可以帶走體重三倍於己的獵物,這個家夥更是可以抓起整隻羊。金雕在野生世界的食物鏈中從來都是點菜的,沒有任何生物把它們當做菜。

作為雕中王者,這家夥在方圓近千公裏內絕對是無敵的存在。陰山上的雪豹,大漠深處的野狼,都隻是它食譜裏的佳肴。今天在碧水湖邊它看見了一個白生生的家夥,看見它竟然敢不像其他牧民那樣立即跪拜,它獨自存活多年,智慧與三五歲的孩子差不多,脾氣也相似,見有人不拜它,立即便想吃掉這人,卻不料這人挺機靈的,一下子鑽進水裏了,它掠過湖麵時聞到了血腥味兒,帶著一股子甜味,好聞極了。它立即撲到氣味的源頭,一股腦的把這些有腥甜味道的東西抓回家。結果它發現這些東西根本不能吃。它很生氣,正這時它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像是人類的氣息。接著它發現自己居住的孤崖上來了個客人,這家夥果然是個人類,他沒有翅膀,竟敢爬到這麽高的地方。巨雕有些奇怪這廝爬上來要幹什麽?來送死嗎?

它張開近五米寬的翼展,拍打著翅膀蹦跳過去用嘴巴啄這個人。它以為這下子夠這個人受的了,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能夠躲開它的攻擊。巨雕的翅膀鼓動起的風能夠將一頭成年狼扇的原地站不住,卻絲毫不能影響到這個人的動作。它發現這個家夥在衝自己笑,他有什麽好笑的?它更怒了,它對自己說,可惡的人類我要撕碎了你,我要讓你見識到能抓碎狼頭的利爪的威力。它又撲了上來,這次闖進它領地的家夥居然沒有再躲避,而是一把就抓住了它的脖子,它的喙稍有動作,這家夥手上便一抖,它就一點勁兒也用不上了,它想用爪子去抓這人,他還是輕巧的一抖,於是它的身體便不受控製的揚起,一雙利爪根本碰不到這人一絲一毫。

它氣急了,用上最後絕招,拚命的震翅掙紮,但這個人居然一轉身來到它的後背,就這麽抱著它從懸崖上往下跳。它用雕的語言發出一聲哀鳴,長生天呀,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類呢?它奮力振翅,奇怪的是這個人竟似比一隻大羊輕多了,感覺跟一隻羔羊差不多,盡管這人不重,但這股下墜的力道卻也不是它振翅便能消化的。看著不斷放大的地麵景觀,它害怕了,完了,看來它要成為史上唯一摔死的雕王了。真是太恥辱了。就在這時,它下墜的途中經過一棵大樹,那是一棵從懸崖縫隙中長出的大樹,根係早紮進山石中,它一直不喜歡這棵樹,常常飛到樹上大便,現在它卻拚命的振動翅膀想要落到大樹上,它沒有成功,但卻突然停了下來。

那個人用腿夾著它,一隻手丟出根繩子掛住了大樹,把它和他一起吊在空中。它驚魂初定,這個人卻好像打定主意要嚇死它,他一抖手,掛住大樹的繩子便鬆脫了,他帶著它繼續往下跳,這次他在空中喊了一句:“東陽接住!”它當然聽不明白這個人在喊什麽,但它想肯定是不懷好意的意思。接著它發現自己落到了另一個人手中。哈,機會來了,總不會這個人也跟那人一樣厲害吧。它狠狠的啄向這個膽敢抱自己的家夥,果然,一擊命中!哎呀,嘴巴好痛。這個人類不是肉做的嗎?怎麽比山頂的大石頭還硬?然後它發現接住它的這個人不但讓它啄,還允許它抓,他就大大咧咧的抓著它的腳,它用盡全力卻根本摳不進這人的肌膚,原來這個人果然是石頭做的。

李虎丘和燕東陽帶著這頭雄峻異常的巨雕回到白扈特大叔家,燕東陽用繩子將巨雕栓在木樁上。白扈特大叔一家聽到動靜從蒙古包裏出來,常年在這草原上放牧的白扈特大叔一眼便認出這頭巨雕來,嚇得立刻趴在地上跪拜,嘴裏念念有詞叨咕了半天才爬起來,不住口的勸說東陽快把這長生天的使者放了。燕東陽當然不肯。李虎丘把搶回來的衣服交給小白鵬,讓他把衣服給姐姐送回去,還特意叮囑他要告訴姐姐,破了的衣服是被老雕啄的。

此刻,小虎哥正躺在氈包裏,優哉遊哉的哼著小曲兒,腦子裏想的卻是午飯時白扈特跟他說的那些關於賀民生這個人的那些話。白扈特說起這個人時的目光是崇敬的,他首先說的是賀書記是個大好人,這幾年建橋修路,民生工程沒少幹。又說起前年冬天鬧白災,白毛風吹死牛馬羊駝無數,被困在陰山裏的牧民快要絕望時,又是這位賀書記,組織了鏟車,又從老遠的草場買來牧草和糧食送到受災的牧民家••••••總之是讚不絕口。李虎丘正在想就算是做戲,這個官兒也算不錯了。

馬春暖衣兜裏揣著破損並帶有絲絲拉拉明顯帶粘稠感的不明水印的小內內,臉上像上了霜,徑直走到虎丘麵前,審訊犯人似的看著他,冷哼一聲問道:“你剛才去哪了?”虎丘懶洋洋坐起身子,胸有成竹道:“到山那邊隨便溜達來著。”馬春暖麵色稍霽,又問:“衣服是怎麽回事?”李虎丘答:“雕嘴裏搶回來的,我看著像你的,還以為那扁毛畜生把你給吃了呢,追過去沒發現血跡和嚴重破損,猜想大概你是在洗澡,回來一問小白鵬,果然是,所以就讓他把衣服給你送去的。”馬春暖狐疑的看著他,她是寧願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這話聽著也沒什麽破綻,終於點點頭,說:“好吧,謝謝你幫忙把我衣服弄回來。”她捏了捏兜裏的小內內,遲疑著想要質問虎丘,這是誰的手筆?反正她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是老雕幹的。但話到嘴邊,終於還是太難以啟齒,心想,還是算了吧,這小子雖然好色,總算幫了自己大忙,別為這件事鬧的大家尷尬,那樣一來這趟旅途立即便要結束。

李虎丘見她沒了下文便又躺下,睜著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在想什麽呢?”她好奇的問。

“賀民生。”李虎丘剛躲過一劫,心中有點小得意。頗有談興的說:“驢糞蛋兒外麵光,當官的把自己武裝的太漂亮,多半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要往上爬,這種人必須具備年齡優勢,好比一個縣委書記已經五十歲了,把自己的名頭弄的再漂亮也沒多大進步空間,而賀民生據說快六十了;第二個原因便是為了掩蓋真實的麵目,越是豆腐渣工程越注重外表。”

馬春暖說:“就沒有可能是人家本來就是個好幹部?”

李虎丘說:“不完全排除這種可能,但概率極低。”

馬春暖知道他們現在談的話很可能會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她盡量慎重措詞:“概率再低也應該謹慎,我爸搞了二十年紀委工作,他總說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前程是一件很複雜的工作,最要不得的就是主觀臆測。”

李虎丘笑道:“對於我們這種人而言,最重要的行事依據便是主觀臆測,對與錯的關鍵全在修行是否夠了,我們遇到事情時通常情況下,沒條件更沒時間去充分調查取證,江湖道上一秒鍾的猶豫丟掉的可能便是一輩子,警察可以想一下這個人有沒有犯法,是不是可以暫時不抓?我們卻不敢想是不是可以不跑?獵狗猶豫最多沒食物,兔子猶豫卻有可能沒命。”

馬春暖說:“你怎麽看都不像兔子。”李虎丘說:“但是道理是相通的,我如果在包城猶豫的太久,身後的楚烈便會追上來,所以我沒時間去做詳細的調查,隻能更多的依靠主觀臆測來做決策。”馬春暖有些擔憂的問:“那你做出決定沒有?”李虎丘說:“還沒呢,明天進城之後就有結果了。”馬春暖問為什麽進城了就有結果?虎丘笑道:“一座城市的風氣跟城市的領導息息相關,上行下效,下邊人個個操蛋,我相信上邊就不會有什麽好鳥。”又笑嘻嘻補充道:“我這趟西行是來排除異己的,不是來證明誰是好人的,做決策時有點傾向性也是正常的。”馬春暖聽了黛眉緊鎖,她不喜歡虎丘的方式,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但她已下定決心,如果他要濫殺無辜,她會堅決阻止他。

這一刻,虎丘人在江湖笑談殺人,春暖在江湖外不知從何勸起。江湖為虎丘找到殺人的理由,虎丘卻為春暖找到西行的價值。在春暖心中這個想法有著佛祖舍身飼魔的神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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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白扈特大叔一家,越野車裏添了新成員。白扈特大叔眼中可以代表長生天的巨雕被東陽塞進車裏一並帶走。東陽對這家夥愛不釋手,連著兩天不許它睡覺,日夜守候相伴。東陽給巨雕起了個名叫鐵翎,叫了兩天,目前為止一點反應沒有。

東陽曾向白扈特大叔打聽哥薩克獵手熬鷹的方法。白扈特大叔不太情願的告訴他,哥薩克獵手們捕獲野鷹後,便注入全部心血,精心喂養、細心關照,為鷹做皮絆、製眼罩,每天放飛、進行調馴。在馴化之前,要給鷹喂好吃的,使它盡快長得膘肥體壯。但這時的鷹膘是一種虛膘,要使它變成肌肉才有力量。馴鷹開始,首先要給鷹拉膘,不但不給進食,還要給它洗胃。洗完胃再用熱水給鷹洗澡,讓它出汗。晚上再把鷹放在專門馴鷹的粗繩子上,鷹站不穩,而且還有人在下麵不斷地用棍子敲打繩子,繩子不斷晃動,這樣鷹就無法睡覺了,這叫熬鷹。

熬鷹隻是第一步,一隻野鷹被訓練成獵鷹是很難的一件事。東陽躊躇滿誌的依照白扈特大叔教授的方法搞了兩天,這巨雕直到此時依然神采奕奕,眼中寒氣不散,隻要東陽靠近便是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

李虎丘說這頭雕已經成年,而且通靈有智,傲骨錚錚不比尋常,你這麽熬下去隻會讓它恨上你。東陽覺得虎哥說的有道理,問虎哥該怎麽辦?李虎丘告訴他,最好的辦法是感動它。他說這頭雕在發情季節獨居於孤崖之巔,估計是因為它體型碩大鶴立雞群,因為與眾不同,沒有雌雕願意接受它。越是孤獨的靈魂越會本能的排斥外界,可一旦被它接受,就會死心塌地。於是東陽放棄了熬雕計劃,開始以情動之。

鐵翎自從被李虎丘逮住送給燕東陽,就沒一刻不在惦記著逃跑。在它眼中這兩個人類太可怕了,一個啄不著,一個咬不動。他們綁著它,不讓它回到藍天上。它過去雖然寂寞但起碼是自由的,想去哪就去哪,想吃豹子上陰山,想吃野狼去大漠,不管哪裏的牧民見到它都會頂禮膜拜。現在它被裝進會跑的盒子裏,忍受咬不動的人在它耳邊磨磨唧唧,啄不著的坐在它後邊虎視眈眈。它其實也不確定那人有沒有對它虎視眈眈,但隻要這人在,它的感覺就不安,這人差點讓它成為第一頭被摔死的雕王。還有那個長頭發的人,她看鐵翎的眼神怎麽總那麽奇怪?又怕又惱又想接近的,她大概就是人類中負責下蛋的雌性吧?鐵翎懶得搭理她,太弱。它已經兩天沒進食了,餓的前胸貼後背,體內的脂油消耗將要殆盡。但它已下定決心,堅決不吃一口嗟來之食。長生天在上,下邊就是雕王。除了偉大的長生天,誰也別想讓雕王屈服。

燕東陽把鐵翎安排在副駕駛位置,用安全帶把它綁的緊緊的,雄壯威猛的鐵翎在他麵前也隻有任其擺布的份兒。東陽開著車,還在試著給鐵翎做思想工作,“你不用拿一雙雕眼看我,比你厲害的主兒我都見過,你過去是稱王稱霸的雕王,現在落到了人民手中,就隻有老老實實服從組織安排的份兒,敢用絕食的方式來跟人民對抗,比你厲害的座山雕又如何?”鐵翎大概是聽煩了,幹脆閉上雕眼不搭理他。

馬春暖一開始是莞爾,後來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跟這頭色老雕說這些,它能聽明白嗎?”燕東陽說:“姐姐,我這兩天早把該說的都說了,這家夥就是不肯進食,我隻好發揮我軍的強項,做做它的思想工作。”李虎丘說:“你這麽做就對了,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巨雕有智慧通人氣,你說什麽它未必聽的明白,但你對它好,它卻能看出來,回頭咱們兩個配合一下,我唱黑臉要宰了它,你唱白臉救它,看看它會如何。”馬春暖呸了一口說:“你這人真奸詐,連隻鳥你都算計。”東陽則眼前一亮說:“好計!”李虎丘笑道:“等它餓的快絕望時,你便要放了它,我再出手抓住它,假意要殺,你救下它然後再喂,它如果真通靈就會吃,從此以後會信任你,視你為良朋,這跟我小的時候村子裏有搞馬戲的哈薩克人馴化熊的道理差不多,人有人言,獸有獸語,別以為它們什麽都不懂,隻要你真心對它好,再凶猛野性的動物都能明白你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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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城,昆都區,富林路邊雅風大酒店。餐飲部大堂內燈火通明,居中的位置麵向四方擺置了四副巨大的烤肉架子,所炮製的菜肴正是著名的蒙族全羊。巨大的空間內充斥著烤羊肉的香味。四周圍排列整齊的桌子幾乎座無虛席。

李虎丘和馬春暖並肩步入,燕東陽手上托著巨大的鐵翎跟在二人身後。所經之處,正用餐的諸人紛紛側目,議論聲四起。有被煥然一新的馬春暖的美貌所攝為之神奪的,更多的人都是被雄峻異常的鐵翎吸引,如此神異的巨雕即便是在蒙地高原也屬僅見。

服務生將三人引到一張空位落座,大堂內人人側目觀瞧,竊竊私語議論紛紛。馬春暖對東陽說:“跟你說了別帶上它,偏不聽,你看看這四周的人,全看咱們了,我倒無所謂,你們兩個的麻煩可還沒解決呢。”李虎丘笑道:“沒事兒,我們一直都不太低調,目前為止不但安全無恙,反而還擴大了隊伍。”服務生問他們是否可以點菜,虎丘點了一隻羊,隨便點了幾個菜。馬春暖說:“你就不問問我愛吃什麽?你不懂女士優先嗎?”李虎丘偏過頭看大門不瞅她,意思是不願意吃那邊就是大門。馬春暖賭氣的叫回服務生,又點了幾個菜。李虎丘說等一下算賬的時候想著自己算自己的。馬春暖氣的站起身,李虎丘很期待的看著她,又看了看大門。馬二姑娘嫣然一笑,又坐下來,說:“沒事兒,吃完飯我給楚烈打個電話,讓他叫包城市局的人來幫我結賬,順便把你下一步要幹的事情跟他說一說。”李虎丘笑道:“一頓飯的事情,就不用驚動他了,你要真想看好戲就不要攪局。”

馬春暖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們這麽招搖不就是為了吸引人注意,好借機生事嗎?”李虎丘反駁:“不許汙蔑我們,這叫見微而知著,牽一發而動全身。”馬春暖撇嘴道:“說不定是以點蓋全管中窺豹。”李虎丘往四周看了掃視一眼,靠裏邊有一張大桌,正有幾個輕裘豪客在往這邊看。不動聲色說道:“你肚子裏墨水多,我不與你鬥嘴,事實勝於雄辯,很快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跟你們台那個新聞聯播裏的世界不一樣。”

菜上齊,三人吃一半的時候,一個身材雄壯的漢子來到他們這一桌前,看起來已有幾分醉意,晃悠悠的,眼神不錯的盯著馬春暖,說:“小妞兒,許哥說讓你過去陪他喝幾杯。”又一指東陽,說:“你這雕不錯,許哥讓我問問你多少錢賣?”李虎丘環顧四周,然後對馬春暖說:“他跟你說話呢,沒我們什麽事兒。”

馬春暖騰的一下站起身,甩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下,將那漢子打的一愣。大堂裏刷的一下安靜下來。馬春暖察覺到四周氣氛肅然,左右看了幾眼,隻見人人低頭吃飯喝酒,個個噤若寒蟬,竟無一人敢往這邊觀瞧。李虎丘幸災樂禍的看著她,大有袖手旁觀之意。馬春暖氣呼呼瞪了他一眼。

那漢子酒意上頭,暈暈乎乎挨了一嘴巴,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會兒才意識到被麵前小妞兒打了一記耳光。不禁勃然大怒。舉手便要打還,巴掌剛舉起來,便發現自己整個人雙腳離地,倒著飛了出去。燕東陽不動聲色坐回位置,拾起筷子繼續悶頭吃飯。李虎丘說東陽你太衝動了,暖暖姐隨便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情何須你強出頭。馬春暖狠狠瞪了賊王一眼,對燕東陽和顏悅色說了聲謝謝。

那漢子被東陽丟出去數米遠,撞到領一張桌子上才停下,亂滾帶爬狼狽站起,衝左右喝罵一聲:“看什麽看,都他媽給我滾遠點。”神態張狂,眼中盡是暴戾之色,操起一啤酒瓶啪的一下砸碎了,拎著瓶嘴兒直奔東陽而來。叫道:“媽個巴子的,小兔崽子你敢動老子,老子今天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