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走進廉貞明,“你看到我肩膀上的傷了麽?是那個叫張大黑的刺的,對了,張大黑你不知道吧,就是蘇州城要抓的江洋大盜,他兄弟張小黑也是。你看,我多厲害。”
“你看看,我受了這麽重的傷一點都不痛!”她蹲在廉貞明身邊,一匕首紮在他的左腿上,頓時廉貞明的大腿血流如注。
“嘖嘖,流血了啊,趕緊按住吧,不然會死人的,嗯,對,就用你的左手,右手已經被我廢了,趕緊啊,再不按住的話,血就流光了,你會死的。”心容仿佛在勸說一個小孩子一般,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果然,廉貞明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按住左腿上的傷口。
心容又揚起匕首刺向廉貞明的右腿,“右腿又流血了啊,趕緊用右手按住傷口吧,你右手的傷不重,隻是會痛而已,啊,對了,你右手按住了腹部的傷,沒辦法啊,沒辦法,隻有等死了!”
“魔鬼,你是魔鬼--”廉貞明驚恐的叫著,他早就已經後悔了,不該聽姚翠笛的蠱惑,竟然還想拿到薛心容的鋪子。
“什麽?魔鬼!不不不,我是人,張氏兄弟才是魔鬼!你看我隻是一個弱智女流!”
心容再一次拔出匕首,卻不停的咳嗽著,咳出了血,她的身體狀況也不樂觀。她眯著眼,已經沒時間跟這人浪費了。
廉貞明好像感覺到心容已經對他下了殺心,掙紮著大吼道:“我是京官,你不能殺我!”
“這荒郊野嶺的,誰知道我殺的人啊,你實在是太傻了!”心容的聲音很疲憊。
“不,不,我不是幕後主使,你放過我,我就……”
“嘭——”廉貞明這句話還未說完,便不可思議的看著心容倒在了雪地上,嘴裏發出“咯咯咯”滲人的聲音,他的氣管已經被割斷,卻依舊苟延殘喘,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現在心容的身體也很糟糕,當看到廉貞明倒地的那一刻,她心弦一鬆,冷不丁的倒在地上,不知不覺,眼眶裏竟然浮出了淚水,一滴滴淚奪眶而出,落入發鬢,她竟然又想笑了。
原來她也是這種能親手殺人而沒有分毫愧疚感的人啊,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卻也不覺得自己有一天會如此心狠。哪怕上一世麵對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親戚,她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她哪怕是死了,財產也早已經寫好了遺書,他們得不到半分。可是哪怕上一世能繼承父母產業之後,有能力完全解決掉他們,她也沒有這麽做,這是在給自己添堵呢!
可惜自己上一世還是死在冷冰冰的醫院,沒有人陪她,當她看到親人們扭曲的臉,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想到她早就已經寫好了遺囑,看到他們失望、憤怒的臉,心容覺得很解氣,也覺得很可笑,但那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這一世,自從有了富貴花開之後,她也照樣有能力讓薛家傾家蕩產,但她還是下不了手,對於有血緣關係的人,她終究是下不了手的,即使明明知道那些人隻把她當做利用的工具。
或許這一輩子她所想得到的親情,也隻有李府這邊的人,感受到體溫一點點的流逝,她突然很想回去再見一見李府的人,在蘇州待的時間不長,外祖母外祖父疼她,大舅娘寵她,哪怕四舅娘偶爾給她一個白眼,她也覺得這些人是鮮活的,但現在好累啊,冰天雪地的,不可能有人發現她,興許還是一個人冷冰冰的死去吧!
嗯,就這樣睡過去也不是一件壞事吧!
她四周越來越模糊,眼淚卻一直沒有停過,就那麽默默地流著。
“心容,心容——”
嗬嗬,現在竟然又出現幻聽了,是表哥的聲音嗎?
“心容,睜開眼睛,看著我,快睜開眼睛!別睡過去,求你,別睡過去!”
心容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絲溫度,眼中的焦距一點點的聚攏,是表哥啊,不是幻覺,他竟然找到她了!好像表哥的身體在發抖呢!
“表哥——”虛弱的聲音從心容口中發出,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還沒死呢,就是想睡覺而已!”
她真的很開心,本來覺得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淡然得好像與他無關的表哥,竟然會這麽著急她,嗯,很不錯的感覺,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沒事了,沒事了,咱們回家,我帶你回家!”李毅搓著心容早已經冰冷得沁骨的手,想給心容帶去一點溫度。見心容開口說話,李毅趕緊用身上的外套把心容裹得緊緊的,把心容背起來。
李毅一步步艱難的在雪地裏行走,大學不停的下著,地上的雪沒過了膝蓋。
心容臉上掛著安靜的笑容,“表哥,你怎麽就一個人來了呢,看看你現在狼狽的樣子!”
“你現在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整個蘇州城都鬧翻天了,我也不過運氣好,見廉貞明有些異樣,便跟了過來,一路上怕給發現,也隻好獨自前來。”李毅開口,他知道,這個時候隻有跟心容說話,心容身上有傷,在雪地裏凍了這麽久,他真怕心容會睡過去,隻能一直跟心容說話。
或許心容也知道,她要是睡過去,肯定就醒不過來,所以話特別多。
“表哥,原來你也不是萬能的啊!”心容一笑,卻劇烈的咳嗽起來,牽動了身上的傷,“表哥,好痛啊,估計肋骨斷了,一咳嗽就疼!”
“嗯,沒事的,再走不久咱們就有馬車了,等回城我便給你尋最好的大夫。”
“嗯!”心容虛弱的應了一聲。
許久,心容沒有說話,李毅心裏早已經焦急不已,“心容,怎麽不說話了?”
“嗯,累了!”心容的臉靠在李毅的脖子上,傳來絲絲的溫暖。
“嗬嗬,累了就聽我說吧!”李毅臉上竟然有淚,但心容看不到。
“不要,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啊!”心容任性的說道,她閉著眼,臉色越發蒼白。
“嗯,說吧,我聽著!”李毅努力壓製著變得沙啞的聲音。
“我好討厭薛家。”心容喃喃的說:“你說為什麽明明是親戚,卻要算計過來算計過去呢?就算我死了,財產也是他們的,為什麽還要如此對我,父母在的時候,把我捧在手心上,哪怕我有心髒病,也一直護著。可父母過世之後,他們隻要照顧我二十幾年,就能得到我所有的財產,為什麽他們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很討厭那些冷冰冰的眼神,為什麽啊,我不懂,一直都不懂。”
“因為他們等不及,二十幾年太長了,他們想早些得到你的錢,他們怕你能活得很長,他們怕麻煩,他們隻想著你的錢和權!”李毅淡淡的說。
“嗯,原來真的是這樣!可我還是下不了手,我是不是很傻!”心容的眼淚有掉了出來,落在李毅的脖子上,帶著一點溫度,但很快就冰冷了下來。
“嗯,就是一個小傻瓜!”李毅嗬嗬的笑了起來,“看起來很堅強,卻老是喜歡撒嬌。他們想要你的錢和權,我就讓他們一輩子撿破爛好不好,不行啊,就這樣的話,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先把他們一個個的捧到天上,再讓他們負債累累,就算賣兒賣女聯姻都沒人要。欺負你的那個表姐,我就把她弄到夜總會去,你說好不好!還有薛家的人,就讓他們多活一陣子,讓薛家那老太太看著薛家是怎麽敗下來的!”
李毅雙眼眨都不眨,一步步堅定的踩在雪地上。
但身後卻沒了一點聲音,他死死的咬著牙,“心容,你想知道跟李肅那家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哪裏嗎?李肅不是他!”
“嗯?”心容從迷糊中醒過來。
突然從李毅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她有些意外,嗯,不隻是意外,是覺得不可思議,隻是她現在腦子一點都轉不過來,表哥在說什麽啊,好怪!
她笑了笑,“表哥,我真的好累了……”
“嗯,知道!”李毅心裏很沉,很悲傷,為什麽夏侯辰還沒來,他離開蘇州之前,已經讓人告訴夏侯辰了,該死,要是心容死了,她要讓姚家的還有薛家的人全都陪葬。
“夏侯辰要開了,你總不能不見他一麵吧!”
“為什麽要見他……”
“對了,他給過我一隻鸚鵡,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可為什麽偏偏是他送的……很不想把鸚鵡還給他。”
“等見了夏侯辰,就讓他把鸚鵡還給你可好?”
“噗——”一個不注意,李毅跌倒在地上,他緊緊的護著背後的心容,焦急的喊道:“心容,心容——”
遠處傳來馬蹄的聲音,“心容,你看,夏侯辰來了,別睡了,你還要向夏侯辰討那隻鸚鵡啊!”
“嗯!”仿若蚊子的聲音從心容鼻腔中發出來,隨後她的身體好像給人抱了起來,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抱著她的身體和暖,是夏侯辰吧!
她的唇角不知不覺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要送我回李府……”
心容最後的意識完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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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肅這角色,咳咳,其實某夏想吐槽,本來想寫成男二號的,結果寫殘了,一出場就被親們否定,氣場不夠啊,還是讓他打醬油吧,不過後麵還是會有跟心容的對手戲,真相嘛,要一點點浮出水麵的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