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神州洪荒,無際無涯,無人知其邊也。天有大道,天地間日月星辰定於天中,日夜不息,春去冬來,寒暑更易,井然有序,山川河水,生機盎然,世間萬物,都分明的融入在這天道之下。
洪荒大地,山川起伏,連綿不絕,萬丈高的巨大山脈比比皆是。一望無邊的山脈裏麵有奇花異草無數,古樹怪藤盤結。更有那飛瀑垂天。
神州北部,有一條不大起眼的山脈,遠遠望去,如同一顆巨大的神龍頭顱,崢嶸險峻,當地人依其形名之為龍首山。
可就是這座在神州上不算大的龍首山,卻也綿延不知幾千裏也,山上蔥蔥鬱鬱,長滿了參天大樹,群山之中,幾座險峰高聳入雲,高不可測。
巍巍龍首山下,一條名為桑水的大河從山的南麓蜿蜒而過,河麵寬約數十裏,浩浩湯湯,四季不竭。
桑水兩岸,依著大山零星點綴著大大小小幾十個村莊,這些村子幾乎與世隔絕,很少會有外人來,村民們也很少有人走出過大山,他們世世代代過著與世無爭,自耕自足的田園生活。
深夏,一個上午,太陽一竿子高了,龍首山南麓坡底,桑水北畔,風家莊。
村西,老光棍風老二的破屋前。
“小天,快出來!”
“小天,趕緊出來玩啊!”
“臭小天,出不出來?窩在家裏發臭呢?”
一陣孩子們的喧鬧聲由遠而近,目標正是風老二的破屋。
“哎——知道了,就來——”隨著一聲清脆而又略顯稚嫩的答應聲,隻見風老二破屋那搖搖欲墜的院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一個微胖的少年從門內跑了出來。
隻見這少年大約十來歲,個子不高,穿著一身綴滿了大大小小補丁的灰布衣服。他胖乎乎的臉上,長著一對調皮的大眼睛,眼簾忽閃忽閃的,那兩顆像黑寶石似的大眼珠隻要一轉,鬼點子就來了。在他那白皙的臉上,不論是那鼓鼓的腮幫,還是那薄薄的嘴唇,或者那微微翹起的小鼻尖,都使你感到滑稽逗人,一看便是一個機靈、淘氣的孩子。
“小天,走吧,玩去嘍!”五六個小孩子過來擁著小天就要走。
“小家夥們,”門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別亂跑,切記別上山裏的林子裏去,也不要到河裏玩水。那林子和河裏都有妖怪,吃人呢!”
說話的是小天的爺爺風老二。風老二一生沒有成家,在桑水邊以打漁為生,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十二年前在桑水上打撈回一個順流而下的籃子,籃子裏就是剛出生的小天。風老二就此更絕了成家立室的念頭,把小天當作是自己的親孫子一心一意的撫養至今。每次小天出去玩的的時候總是要不厭其煩的吩咐。
“知道了——風爺爺。”孩子們調皮的拉長聲音回答道。
“嗬嗬,真沒創意,每次風爺爺就是這兩句!”臉黑黑的,長的精瘦的瘦猴嘟囔道,這小家夥又黑又瘦的小臉上,滿是灰塵,頭發約有二寸多長,亂蓬蓬的,活像個喜鵲窩。
“別這樣說,風爺爺是為了咱們才這樣說的。”長著一顆大大的腦袋,腦袋上稀稀疏疏隻有幾根頭發的大頭反駁道。
“哎呀,行了,你們倆有完沒完啊,還是想想今天咱們去哪兒玩吧。”風小天無奈地看著這兩個整日唱反調的“冤家”,趕緊轉移話題。
“林子不能去,河邊不能去,那隻好去村北的大土坑捉迷藏了。”
“那兒不好,我前天在那兒把頭碰了老大的一個包,現在還疼呢!”
這群活潑的少年邊走邊嘰嘰喳喳的討論個不停。
“小天哥,”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是年齡最小的妍兒,才七歲,也是這群孩子中間唯一的女孩子,一雙長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她最佩服的小天哥,說道,“我們要不去瘦猴家裏看看!”
妍兒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有一雙水靈靈的眼鏡,小辮兒朝天翹著,粉紅色的發帶在頭上一顛一顛的,像兩隻飛舞的彩蝶。
“看什麽呢,妍兒?”看著嬌小的妍兒,風小天寵愛的揉了揉妍兒的頭發問道。
妍兒的父親叫風清儒,是村子裏麵最有學問的人,也是風小天這一夥淘氣少年的啟蒙先生,也許是因為小天的天資聰明,又愛讀書,或者是因為風小天的無父無母,孤苦伶仃,這風清儒對小天一直是另眼相看,特別照顧,常常在教授完後把風小天留在自己家裏吃飯,也因為這個原因,風小天和妍兒就特別親近,一直很是寵著妍兒。
“瘦猴說,他哥哥風勇昨天下午從北邊的林子裏帶回一隻特別好看的兔子,很可愛,我想去看看。”妍兒拽著小天的胳膊興奮地說道。
“禁林?瘦猴,風勇哥又去禁林了?”風小天大吃一驚,連忙拉住風勇的弟弟瘦猴問道。
禁林就是風家莊北邊山坡上的樹林,站在山下看,那漫山遍野的一片蒼翠,村裏麵視力最好的人都看不到哪裏是盡頭,林子裏到處是參天古樹,光線昏暗,由於終年不見陽光,那片林子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村裏麵故老相傳,這林子裏曾有妖魔鬼怪出沒,所以村裏很少有人敢進去,傳說以前曾有不少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想要進去一探究竟,可是成群結夥的去了,卻沒有一個回來過,所以那片陰暗的林子就成了村子人們口中的禁林。而這個風勇,二十剛出頭,是瘦猴的親哥哥,他身材魁梧,孔武有力,是方圓幾個村子裏力氣最大的後生,這家夥曾於去年不顧家人的勸阻,冒險偷偷進了禁林,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全身而出,這一舉動使風勇成了這一片村裏不少年輕人的偶像級人物。其實據風勇自己說,他也就是在禁林邊上繞了幾圈,沒敢深入,沒想到這次風勇第二次進了禁林,難怪小天如此吃驚。
“是啊,我哥昨天上午去的,說是和鄰村的人打賭,下午出來的時候還逮住了一隻兔子。”瘦猴自豪地說。
“風勇哥真厲害!”孩子裏麵最為健壯的虎子兩個眼睛冒出了崇拜的小星星。
“走,咱們一起去看兔子嘍!”風小天一揮手,一夥少年嘻嘻哈哈地笑著,一窩蜂地向村東瘦猴家跑去。
“小天哥,等等我嘛!”這是妍兒銀鈴一般稚嫩清脆的嗓音。
“妍兒,快點,你追不上我,哈哈哈哈!”風小天得意的笑聲。
村東,瘦猴家院子裏石磨旁。
“呀,真可愛的小兔兔!”看著眼前趴在石磨上的小動物,摸著那小動物身上潔白的絨毛,妍兒不由地發出了讚歎的聲音。
“這是兔子嗎?”風小天有些疑惑。
隻見這隻被放在石磨上的所謂“小兔”,身體潔白,兩耳長長,身體大小與平常小兔亦是相仿,隻是這“小兔”四隻腳為純黑色,眼睛為藍色,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看到這麽多人的注視,卻也不懼,旁若無人的東張西望,眼睛裏透射出妖異的藍光。看到妍兒摸它,邊向後縮了縮,好像不樂意似的。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從來沒見過有這樣的兔子,算了,不如宰了它吧,還能吃頓肉!”高大的風勇從屋裏走了出來,來到石磨前,接著小天的話茬說道。
“不要啊!”妍兒一天就急了,忙擋在了“小兔“的前麵。誰也沒有看到的是,那隻奇怪的“小兔”的藍色眼睛竟然像人一樣透露出嘲弄的神色。
“小屁孩懂什麽啊?一邊玩去!”風勇一把推開妍兒,就要抓起“小兔”,不料被推開的妍兒“哇”的一聲哭了,徑直跑到小天麵前,拉著小天的胳膊央求道:“小天哥,救救小兔兔吧!求你了!”
看著滿臉是淚的妍兒,風小天不忍心了,天性善良的他也不希望這長相可愛的小動物就這樣被吃進了肚子,便上前一步對風勇說:“風勇哥,這麽個小東西,也沒多少肉,不如就給了我吧!我完了給你兩條魚怎麽樣?”
“嘿嘿,行,兩條魚,說好了,可不能反悔!”很明顯,對於風勇來說,這魚的誘惑遠遠超過了這未知味道的“小兔”,在這個小村莊裏,唯一敢下河打魚的隻有小天的爺爺風老二了,說來也怪,別人下河怎麽也打不著魚,還經常會碰上大風大浪,風老二卻次次能打得著,雖然不多,卻也足夠風老二用來向村民們換些糧食和生活用品,來維持他和風小天的生活。
“那這個小家夥就是你的了。”風勇一把抓過“小兔”塞進了風小天的懷裏,動作很是粗魯,看得妍兒心裏又是一緊。抓著小兔的手放開的時候,風勇好像看見那“小兔”的眼睛向風勇一瞥的時候,分明閃過一道淩厲的目光。
“嗯?怎麽回事?”風勇朝著“小兔”的眼睛再一細端詳,卻什麽也沒有發現,“咳,大概是眼花了吧?”風勇心中暗想,便也不再在意。“小天啊,記住,兩條魚!”說完便回到了屋裏。
“嗬嗬,兩條魚就兩條魚。”小天小心翼翼地把“小兔”遞給了已然是破涕為笑的妍兒,看著那淚痕未幹的笑臉,小天覺得這兩條魚太值得了。
“謝謝小天哥哥!”妍兒仰起頭看著小天說道,含著淚的眼睛滿是甜甜的笑意。
“傻丫頭,跟哥還謝什麽?”小天照例拍了拍妍兒的頭。
“嗬嗬,不用謝了,等你長大了,就給小天哥當媳婦兒得了!”這陰陽怪氣的聲音,自然是瘦猴那家夥。
“當就當,我願意!哼,臭猴子!我長大就是要給小天哥當媳婦兒。我媽就是這樣說的,是吧,小天哥?”懵懂的妍兒昂著頭,理所當然的說道。說完,也不等小天的回答,抱著“小兔”,喜滋滋地向家裏跑去。
“啊?”略懂人事的風小天一陣錯愕,白皙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哈哈哈哈哈——”那群少年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這傻丫頭,什麽話也敢說啊?”臉紅的少年暗自想道,在夥伴們的哄笑聲中,少年訕訕地向家裏走去!
這正是:兩小無猜言無忌,青梅竹馬情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