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夕來說,學院十分安靜,而且他很忙,自從被徐生沫突兀的告知他有正將星潛質之後,他每天便一直處於疲憊不堪、恢複、疲憊不堪、恢複…這樣的循環之中。
清晨,亂石山穀之中,正將星特訓。
徐生沫側身對著林夕,冷漠而譏誚的說道:“你是不是心中十分得意?”
林夕怔了怔:“不知道徐老師所說得意是指什麽?”
徐生沫皺起了眉頭,厭惡的神色:“除了昨日積滿五次五星戰績,你還有什麽可以值得得意的地方麽?”
林夕微微一笑:“的確有些得意的。”
“我勸你還是把這份得意收起來,且不說積滿了五次五星戰績的不止你一人,你以為這就代表著你實力強麽?”徐生沫不屑的轉頭看了林夕一眼,冷笑道:“你隻是運氣好,沒有遇到真正強勁的對手而已,若是在戰場上真正廝殺起來,試煉山穀裏麵能夠將你殺死的,絕對不下二十個。你不要以為你得了一個獎勵的學分,突破到了初級魂士的修為,就可以在我麵前得意什麽,對於普通魂師而言,多那一點點氣力和少那一點點氣力便根本不算什麽。更別妄想改變我對你的看法,像你這種資質,這種性子的人,根本不可能成為正將星?”
也不等林夕說什麽,徐生沫點了點先前放置那一件背甲和一副綁腿的方位:“既然你已經突破到了可憐的初級魂士修為,那明天開始,你便也把那件東西加上。”隨即他便不想再看林夕一眼一般,轉頭就走。
“徐老師,要是我再連著獲得五星戰績獎勵,那怎麽辦呢?”林夕也不生氣,撇了撇嘴,衝著徐生沫的背影笑眯眯的問道。
徐生沫重重冷哼了一聲,心想就憑你這樣可憐的戰力,也想連著獲五星戰績?而且即便真能做到,那又如何…誰又知道那名女子在如東陵流血之後,又會帶來多少的改變?
他的心中充滿了鄙夷,但因為這事關他的一些隱秘的推斷,因為他對林夕的厭惡,所以他根本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和林夕多說,直接沒有絲毫停頓的離開。
林夕見到了徐生沫丟在石頭上的新的東西。
這是一對手鐲,隻是這對手鐲是玄鐵製成的,大了點,也太重了點…,戴上之後,林夕連抬個手擦汗都好費勁,走路起來的難度都大了許多。
……
傍晚,七色藥穀竹樓後的山林中,一陣陣的弓弦嗡鳴聲不停的響起。
佟韋一邊不帶絲毫氣喘的狂奔射箭,一邊冷漠的對著身旁難以跟上的林夕和邊淩涵說道:“林夕,今天你的動作實在太慢。”
“呼”,林夕吹掉了一滴流到嘴角的汗珠,動作更快了一些,再次全力開弓射出數箭之後,他略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讓他心中有些驚訝的是,似乎自己丹田之中產生的氣流分出了許多細絲,沁入了自己的雙臂之中,產生了某種獨特的震顫。
雖然這種似乎自血脈之中產生的獨特震顫無助於緩解手臂和手指的酸疼,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十分奇妙,讓林夕有種自己的雙臂和手指的肌膚越來越為敏銳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他教我練的那些姿勢?”
林夕微微出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試煉山穀那位身穿老舊講師長袍的老人教自己的那幾個瑜伽般的姿勢。
“難道是因為我對他期望太高,所以失望也會越大?”佟韋看著明顯已經疲憊不堪的林夕,卻也是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並不屬於天樞四人之列,所以他並不知道夏副院長和蕭明軒的全盤布局,他也並不知道,除了他和徐生沫、安可依之外,林夕還得到了學院守護羅侯淵的傳授。這些時日下來,林夕射箭起來已經比邊淩涵還要精準一些,他隻以為林夕是回去之後還煉得極其刻苦,所以才會達到這樣的水準,所以林夕此刻不如他意,他竟也是不忍責備,反而是心中有些無奈…因為哪怕射得太準,將來他的箭矢也必定沒有邊淩涵這樣天生風行者射出的箭矢有威力,所以他對於林夕的要求比對邊淩涵還要苛刻,不僅是要更為精準,而且還要更快。因為邊淩涵可能一箭就射殺對手,但是他恐怕卻是要數箭才能破開對手的防禦,而麵對強大的對手,必須極快極準,在極短的瞬間連射|精準的數箭才有用處。
雖然林夕的表現有些令他不能滿意,令他產生些失望的情緒,但是林夕的努力落在他的眼中,卻是讓他更不服氣,更不想就此算了,所以他更加嚴苛。
“來,再來!”所以他沒有給林夕太多的休息時間,厲聲喝道:“若是手指無法開弓,便學習我奔跑射箭時的步伐與持弓姿勢..快,全力跟上我!”
……
徐生沫和佟韋對於教學和做人的看法完全不同,所以徐生沫是因為完全不看好,甚至厭惡林夕而對林夕苛刻,而佟韋卻是因為看好,對於林夕有太大的期望,所以苛刻。
雖然知道兩人的苛刻都是極有好處,而且抱著讓徐生沫不舒服的想法,林夕都是毫無怨言,甚至心中快樂的做著這些事,隻是一天經受兩名極其苛刻的訓練…卻的確是近乎虐待了。
所以和平日一樣,換上了自己的“銀狐”黑甲進入了試煉山穀,站在一片安靜,卻不知道隱匿著什麽樣殺機的山林之中時,林夕忍不住有些頭疼。
清晨聽著徐生沫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便想著自己要是連獲五星戰績的獎勵,徐生沫的臉色必定會一次比一次更難看,但是現在站立在這山林之中時,他卻發現自己的魂力在日間近乎虐待的苛刻訓練之後已經所剩無幾,就算能夠對付一兩名對手,估計都無法支持他進入直擊矛陣的石殿修行。
“羅老師也不知在哪裏,到時出去的時候,向接引的講師提一下想見他的意願,不知道有沒有用…”
踩踏在厚厚的枯葉上的林夕又在安靜的考慮著有關手臂之中奇異震顫的問題,但就在此時,他的眉頭卻是突然一皺,猛的轉身。
一名手持雙股劍的黑甲學生如同鬼魅一般凝立在他身後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是你?”
一眼看清對方胸口的標記,林夕卻是反而如釋重負的笑了笑,心想自己這下終於不用太為難了,“這麽湊巧…正好還個人情,給你。”對著這名手持雙股劍的黑甲學生點了點頭之後,他很幹脆的從身上摘下了一枚金五角徽章,直接丟了過去。
看到對方兀自呆著,連金五角徽章都沒有接住,林夕便又忍不住奇怪的看著這名對他來說很是熟悉,胸口有黑薔薇標記的學生,問:“你幹嘛?”
“其實也不算湊巧。”薑笑依努力的咽了口口水,長呼了一口氣,看著林夕,苦笑道:“我一直在試煉山穀裏轉,尋找你的蹤跡,今天我也轉遍了大半個試煉山穀,所以遇到你也不算奇怪。”
林夕疑惑的看著薑笑依:“你找我幹什麽?還有,你上次到底為什麽拚命幫我…你說你也不知道,這似乎不算什麽理由。”
“那是真話,當時我的確不知道為什麽要幫你,後來我仔細想了想。”薑笑依忍不住笑了笑,看著林夕,卻是依舊沒有說理由,反而是很有深意的反問道:“你知道在學院的記載裏麵,這二十年間,學院一共出現了多少名正將星麽?”
林夕眉頭一跳,頓時警覺了起來,搖頭道:“不知道,你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學院書籍裏麵的公開記載一共是十五名。這十五名無一不是帝國的軍神,其中最有名的是碧落邊軍的司徒將軍,他最為輝煌的一次是帶三百騎劫營成功,將兩萬名敵軍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一戰之中被他斬首的厲害修行者便有二十七人。最不出名的是在千霞山隕落的周伏龍,但那一戰,他卻是擊殺了三名主將!”薑笑依隻覺自己的胸口熱了起來,他看著林夕,輕聲但鄭重的說道:“我懷疑你將來能成為正將星。”
林夕頓時有些無語,要不是他和薑笑依已經在這山穀之中見過幾次,否則的話此刻他肯定覺得對方是徐生沫故意派來刺探自己,想要扣除自己學分的。
“你的戰力提升得太快了,而且你讓我覺得十分特別。”薑笑依看著沉默的林夕,卻是也沉默了下來,認真的說道:“不過我知道你就算被我說中,應該也不會承認。其實上次那原因我確實想明白了,因為正將星注定都是英雄,那記錄在冊的十五名正將星,現在隻有三名沒有為國捐軀...我當時應該就是想著,將來的英雄,現在自然也值得我滿心崇拜和尊敬…那些我崇拜的師兄師姐,周伏龍師兄他們,我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林夕心中的警覺消失於無形,他靜靜的看著薑笑依,雖然隔著銀絲麵罩,他看不見薑笑依的雙目,但是他知道,這名胸有黑薔薇標記的學院學生,他的目光一定也如同他的好友李開雲一樣,單純、正直而幹淨。
“我找你也隻是想看看你的實力又增長了多少,看看我的判斷到底對不對。”薑笑依看著平靜不語的林夕,又撿起了落在身前的金五角徽章,有些疑惑的道:“可按你上次的表現,你就算要還我人情,最多也是幫我對付一名對手,你怎麽會直接丟一枚徽章給我?”
林夕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說道:“因為我沒有多少魂力剩餘了,見到是你,我就想索性不要浪費魂力,好讓我進黃色圍牆裏麵去修行。”
“怎麽,你經常去裏麵修行麽?”薑笑依驚訝的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有些奇怪,道:“這些天幾乎天天去,怎麽?”
薑笑依看著林夕道:“我們很多同學商議過,雖然黃色圍牆裏麵的那些布置的確十分有用,但每進去拚命一次,就恐怕要休息幾天才能緩得過來,都無法進入試煉山穀,但不拚命,不受傷的話,又起不到效果,所以我們商議下來,覺得在我們修為還不太夠的情況下,幾天一次進去拚命得到的提高恐怕還不如天天在這試煉山穀裏麵和人對戰,哪怕有餘力多找幾名對手,多戰幾次。所以我們都是進入了一兩次之後,都暫且不去,準備再提高一陣實力再去。”
林夕微微沉吟,想到自己第一次的淒慘遭遇,才有些想明白,對於一般學生而言,薑笑依說的也的確很有道理。看著薑笑依很渴求聽自己回答的樣子,林夕又是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我有點特別。”
薑笑依一怔,頓時又有些反應過來一般,不由得驚喜的笑了笑,他也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很期待的看著林夕,道:“我能跟著你去看看麽?好歹也看看你是怎麽修行,能不能學些什麽…還有,這一路上到黃色圍牆那去,有什麽人出來,我還能幫你擋擋,省得浪費你的魂力。”
林夕笑了笑,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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