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想不到張平竟然包含著這麽多的居心,他的心徹底的寒冷,他看著張平,一字一頓道:“這已不是個魔的世界。”
張平反唇相譏道:“同樣這也已經不是將神的時代,而是我的時代。”
“即便按你所說,你和我是這個世間唯一的兩個魔,而且你也嘲笑我是成魔的世界裏,最弱小的一個魔。”林夕看著愉悅的張平,寒聲道:“但你也隻不過是修煉成魔不久的修行者,你也不可能和消亡的巔峰修行者世界裏的魔道修行者相比,即便放在現在這個時代,你也隻不過是個弱小的魔。”
“你錯了,我會變得更強大,我會掌控一切。”張平用看著可憐蟲的目光看著林夕,“我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味道…從越過千霞山開始,我便掌控著一切的運轉,我將那些令人嘔吐的黑長蟲給你,同時也是想讓你嚐嚐那個味道。我對你說我想看完你殺死雲秦皇帝,報仇之後再回煉獄山,便也是無形之中在逼著你快些成聖。”
“你快些成聖,付出的代價便是你的身體也承受不少的損傷,而且我也可以很快來中州城,完成先前的煉獄山掌教很多想做的事情。”
“當然也有些事情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張平微微一頓之後,看著林夕道:“在我的計劃裏,你殺死了雲秦皇帝之後,我便會煽動一些民意,到時候你就會承擔弑君的罪人,很有可能會成為整個雲秦帝國的敵人。然而我沒有想到雲秦皇帝竟然有如此深沉的一麵,竟然連張院長的麒麟都融魂,他本該死在你的手裏,但反而卻死在中州百姓的憤怒裏。所以我一直認為每個人都會變,雲秦先皇和張院長經曆過那麽多的生死與共又如何,難道就憑昔日一個乳臭未幹的長孫錦瑟,便能讓張院長都消失在世間?”
“你所謂的掌控一切,隻是因為我們信任你。”林夕看著張平,“你考慮了一切事情,難道就不考慮這點?”
“掌控一切,也包括著掌控人心這種事。修行者本身就不是凡人,尤其是青鸞學院和煉獄山的修行者,本身就應該是超脫世間的存在,青鸞學院和普通凡人的世界糾纏在一起,本身便是錯誤。”張平冷漠的應聲道:“還有一個意外,是沒想到你們會發現榮工坊的獨輪金屬傀儡的製造。這的確打亂了我所有的步伐。”
張平的目光落到了秦惜月的身上,他看著秦惜月冰冷但依舊完美的容顏,看著秦惜月高聳的酥胸,看著秦惜月完美的腰身,修長的腿,“原本在我的安排裏,我會繼續讓你們信任,你們所有人將會繼續信任我,然後有一天,林夕將會因為殺死雲秦皇帝,而死在雲秦人的某一次圍殺裏。然後我便能抹去你的痕跡,我會管理好這個世間,我會做到所有人沒有做到的事情,我會讓人覺得比任何人都強,秦惜月會喜歡上我,會成為我的妻子。或許每年清明時,我和她還會牽著手,到你的墳頭上給你送上一束花朵。隻是這個意外,讓這之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變化。”
想象著張平描述的畫麵,秦惜月第一時間感到憤怒和羞辱,接著她感到惡心。
“你讓我感到惡心。”她看著張平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為你所做的一切,最終換來的是這樣的一句話?”張平也靜靜的看著她美麗的眼睛,說道。
秦惜月搖了搖頭:“你不是為我所做的一切,你一直都是在為你做著一切,無論你現在為你找什麽借口,都改變不了你自私自卑的事實。你不懂得別人怎麽對你,你便怎麽對別人,你便隻能讓我感到無法理解和空幻意淫的惡心。”
“我要動手了。”南宮未央轉頭看著林夕,認真的說了這一句。
她已經不想再聽張平說什麽,但林夕之前讓她不要動手,所以她此刻便需要得到林夕的同意再動手。
“你已經是整個天下最強的修行者,你為什麽還要像個跟屁蟲一樣,什麽都要取得他的同意,聽取他的意見?”張平不等林夕出聲,便嘲諷的大聲說道。
南宮未央居然是仔細的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然後她看著張平,隨口回答道:“因為我喜歡他。”
所有的人都怔住。
因為說出這句話的是南宮未央。
張平又笑了起來,他似乎已經漸漸記起了怎麽笑。隻是他的笑容卻是不像是人的笑容,而是魔的笑容。
“很好,所有人都喜歡小林大人,你們所有人都喜歡林夕。即便是邊淩涵,即便是花寂月你,恐怕都喜歡林夕,如果林夕也喜歡你,你恐怕也會成為他的妻子。”
“你說的不錯。”花寂月冷笑著,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我們所有人都喜歡林夕,因為他值得我們所有人喜歡。但我們同樣也會喜歡其他人,可是你卻根本不想成為令人喜歡的人。”
“所以現在你們應該所有人都厭憎我了。”張平嘴角上翹著,緩緩的搖了搖頭:“然而這似乎是個魔咒,從我離開學院之後,不幸和幸運便始終不停的同時出現在我的身上。我被挑選修行魔變,有人提前告訴了我,修煉魔變九死一生,我卻安然度過了。在煉獄山被人發現是潛隱,按理會被遭受無數想象不到的酷刑,然後丟入最深,氣息最為嗆人的礦井裏,麻木的勞作到死,然而發現我是潛隱的,卻又是另外一名雲秦潛隱。我被挑選去天魔獄原,以前無數代的煉獄山人都在天魔獄原中死去了,而且我還被命令到更深處的天魔獄原裏去,結果我成了萬中無一的生存者,我還得到了天魔宮的真正傳承,知道了史書上都沒有記載的真實事情。在千葉關那場盛會裏,我也覺得你們不可能戰勝煉獄山掌教,然而我決定進行可以徹底改變我命運的一次賭博,我沒有設法逃離煉獄山,然後煉獄山掌教竟然因為大黑而死,於是我便成為了新的煉獄山掌教。我一直在生死的邊緣遊走,被上天丟入一次次死亡的邊緣,但我卻又總能一次次的活下來。”
南宮未央隱然有些不安。
她極少有這種情緒,然而某種直覺的氣息,卻是開始讓她都有些不安。
“如果你們不是早發現的榮工坊,而是發現的這裏,那我便會死,然而幸運依舊站在了我這一邊,你們發現的是榮工坊,而不是這裏,所以這次我依舊會活著。”張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他深深的看著林夕,道:“我想你應該記得,在靈夏湖畔遇到我時,我便告訴你符文對我天生就有著吸引力,我告訴你我想進入天工係,我的夢想自然是要製造出最強大的魂兵。其實即便當時我再怎麽幼稚,我也知道夢想之所以能稱為夢想,那是因為幾乎都不可能實現。然而今日,你們將會看到這樣幼稚的夢想變成現實。”
南宮未央蹙眉,抬頭。
她不再有什麽猶豫。
在抬頭的瞬間,她便真正的出手。
萬涓成河,萬河匯海…隻是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就有一片大海般無盡無盡的力量在她的身前形成。
在煉獄山掌教和倪鶴年死去之後,她已經是世上公認最強的聖師。
而此刻,她這一擊的力量,更甚昔日在千葉關對敵煉獄山掌教時。
整個通道裏,深藍色的光華,都凝成了真實的水線。
輕薄的飛劍,帶著沉重如山的力量朝著張平而行。
然而張平卻隻是轉身,朝著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裏走去。
那個陰影裏,堆積著一大堆黑紅色的鎖鏈。
兩頭身軀龐大的火魁,並排的站了起來,像盾牌一樣以身體承受了南宮未央的這一柄飛劍。
飛劍狠狠的刺入了兩頭火魁的身體。
龐大的力量瞬間在兩頭火魁的身體上衝出了無數條由內往外滲出的劍痕。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張平的手落在了那些鎖鏈上。
他的身上,第一次散發出了聖階的氣息。
數十條鎖鏈飛了出來,穿入了兩頭火魁的體內。
兩頭火魁體內的元氣,沿著鎖鏈朝他的體內奔走。
鎖鏈的下方,有著一尊世上從未有過的鎧甲。
寶藍色的厚重金屬的厚度,超過這世上所有修行者的想象,使得這尊鎧甲的大小,甚至相當於兩尊青王重鎧的大小。
寶藍色的鎧身上,金色符文交纏形成了玄奧至極的圖案。
鎧甲的裏麵,卻是又閃耀著奇異的紫紅色的雲氣般的光芒,好像另外一個世界。
也就在鎖鏈飛起的這一瞬間,這具鎧甲驟然分解,變成了上百片大小不一的鎧甲,懸浮起來。
然後張平就好像走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沉浸在紫紅色的光暈裏。
所有這些鎧甲落下,聚集到他的身上。
“嗤!”
南宮未央的飛劍從兩頭火魁的體內穿出。
兩頭火魁龐大的身軀,往後倒下。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張平已經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他在那一具寶藍色的鎧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