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息的陰暗房間,大多數地方鋪著黑色的獸皮,上麵堆著很多曬幹的奇怪藥草,正東一麵發黑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動物屍骨,下麵一張木桌上擺著很多形狀不一的刀具,那各色的刀具看上去都是白銀所鑄,刃口薄如蟬翼卻都是極其的鋒利,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鋒芒。正南方的牆壁下有著十數個瓦罐,裏麵大多數不知道泡的是什麽,但離門口最近的幾個瓦罐中,一個還未封蓋的瓦罐中用碧綠色的古怪藥水泡製著的卻是一隻體型巨大的赤色蟾蜍。房間中央的一個火盆上,一個被炭火烤的發黑小鍋裏,熬著如同黑色膏油一樣的液體,翻滾的液體中,依稀可以看到蛇蠍等五毒的屍體。而這件房間的一個角落,還放著一個黑色的神龕,裏麵放著一尊高約三尺的雕像,整個神龕籠罩著一層黑色的蠟染布,看上去非常的神秘,妖異。
神龕前,還放著一個三腳香爐,顯見不是裝飾品如此簡單,相信這間房間的主人,是把這尊雕像奉為神明一般的膜拜。
“砰”的一下,這間房間的門突然被人一下子推開,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身材高大,膚色黝黑,臉上布滿奇特圖騰刺青的苗夷男子。從這被推開的門往外看去,是蒼莽的群山和十幾間簡陋的吊腳樓。
這間房間,也是位於同樣的吊腳樓上。
這是一個位於荒蕪山脈之中的苗夷山寨,也隻有習慣廣無人煙,毒蛇蟲豸叢生的險惡環境的土人苗夷,才能世代在此生存。“嘎紮阿布!”這個臉上布滿圖騰刺青,渾身肌膚黝黑,頭上插著狼血染過的羽毛的苗夷壯漢,就是這山寨的首領德瓦采。而被他稱做“嘎紮阿布”,從那發黑的小鍋前抬起頭來的,身披一張斑駁獸皮,皮包著骨頭,雙手指甲足有一尺來長,臉上布滿蟾蜍一般黑色疙瘩的醜陋苗夷老人,就是附近百裏所有苗蠻山寨都極其尊敬的大祭司。
苗夷祭司善於占卜用藥,這苗夷老人臉上的醜陋的黑色疙瘩,就是試藥所致。
“不要驚慌。”蜷縮在斑駁獸皮之中的苗夷老人隨手用指甲從一側的小瓶裏挑出一撮藥末,彈在空中,“什麽事?”
藥末味道辛辣無比,直衝入鼻,但是滿心驚恐不安的德瓦采聞到這味道,卻終於慢慢的鎮定了下來。
原來這人數原本不多的山寨裏,兩天之內就失蹤了三人,而且這三個人還都是山寨中的青年,都是外出打獵未歸。原本德瓦采以為他們是遭遇到了什麽猛獸,但是方才,其中一個失蹤的青年卻回來了。
而他回來的時候,都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
因為他全身浴血,半邊臉皮已經被削去,露出臉下的白骨,最為恐怖的還是,他的腹部不知道是給什麽異物破開,連內髒都似乎少了許多。
這名青年在地上劃下了一條曲折迂回的血路,爬到寨子口的時候,他隻是掙紮著說出了一句,“大家快跑,有一個很可怕的妖怪….”便已氣絕。
“妖怪?”老人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沒有馬上出去看寨子裏青年的屍體,而是拿出了幾片磨得發出玉石般光潤的龜甲,呢喃著古老的土語,丟向了空中。
寨子裏的青年,無一不是勇士,就算是被猛獸所襲,重傷致死,也不可能說是看到了妖怪。
龜甲噗噗落地,隻是看了一眼,就好像有極其恐怖的東西從龜甲上衝出來,撲向老人一樣,老人踉蹌後退倒地。
滔天的血光!大凶!
蜷縮在獸皮之中的老祭司看出,他可以救治這附近苗夷的疾病痛苦,但卻無法阻止這大凶之相,即便是自己,也是陷在這滔天的血光之災中!
摸索著站起,又重新在神龕下跪下的時候,老祭司手中已經有了三支青黑的藏香,點燃這三支香後,老祭司虔誠的揭開神龕上的黑布,將三支香插入三腳香爐之中,和德瓦采一起,一遍遍的磕頭。
黑布後的神像,竟是一個散發赤足,眼神清澈,容顏極其精致的年輕人!
***
入夜。
一團濃濃的黑色迷霧,慢慢的沿著地上的血跡,朝著山坳之中的苗寨前進。
黑霧之中,還有沙沙的響聲,就像是一團腐肉,在地上拖著,一步步走向這個落寞的苗寨。
這到底是霧,還是妖氣?
黑霧之中,忽地傳出了一陣“習習”的聲音。
一陣像是吸取著人間美食的聲音。
忽然間,這團黑霧不動了。
因為在這團黑霧身前兩丈的樹下,正站著一個人,一個散發赤足,穿著月白色粗布麻衣長袍的英俊得近乎妖異的年輕人。
黑霧化開了些,黑霧中的,竟然是一個身披血衣的漢子,他的手中,竟然還提著一個被揭開了天靈蓋,兀自在滴血的虎頭。剛剛那聲音,竟然是他在生生吸取這虎頭中的腦漿。
這個漢子一抬頭,要是有路過的人看到,必定會驚呼失聲。難怪那名慘死的苗夷青年,會喊他是妖怪。
因為他的確有一張猙獰至極的鬼臉。他的五官,好像是強行拚湊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而且最令人驚駭的是,他臉上的五官,似乎會不停的變化。一會左眼大,右眼小,一會有是右眼大,左眼小,看他的臉,就好像在看很多不同的人臉捏合在一起一樣。
但是看到那個散發赤足,一塵不染的年輕人,這個黑霧中的人卻反而是驚魂不定。
“你是誰?”黑霧中的人吞了一口涎沫,問道。
“十二都天神煞法?”散發赤足的年輕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冷冷的說了句,“像你這種連本心都守不牢的人,再修下去,也隻是會成為一頭嗜血的行屍走肉….。”
“是麽?”年輕人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碧綠色的光華就已經從黑霧中人的口中噴出,朝著他轟了過去。
黑霧中人雖然不知道這個散發赤足的年輕人是誰,但是他卻感覺到了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和那種似乎讓他需要仰望的氣息。
所以他隻有先下手為強。
年輕人眼中銀芒一閃,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他詫異不是因為這個黑霧中人的修為,而是因為那一道耀亮了周圍數十丈的綠色光華之中,除了蘊含著毀天滅地般的威壓之外,竟然還鼓蕩著極其精純的地心離火之氣,而且這道綠色光華上的離火之氣一絲都不外溢,凝於一處,如同尖錐一般朝著年輕人轟去之時,連周圍的雜草灌木都沒有損害一分。
至真至凝,歸於一處,這竟然是一件罕見的地仙級的法寶。
與此同時,周圍數十丈的地麵之下,穿出無數黯淡的陰魂,發出令人聽之頭腦欲裂的淒厲叫聲,纏向年輕人。
強大的法寶,詭異的功法,搶盡先機,可即便如此,這名妖魔一般的血衣人還是無法與這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年輕人匹敵!
一片月牙狀的玉盤突然盤旋在年輕人的身前,散發出的淡淡光華如同流蘇一般籠住了他,凝聚著精純離火之氣的綠色光華和那些黯淡的陰魂擊到光罩上,卻如同碰到了什麽粘滑至極的東西一般,毫不受力的滑到了一邊。
電光火石間,一點金色的星光從年輕人的手中射出。
細細的,如同手指間飄離的一粒金沙。
但是黑霧中的血衣男子一看之下,麵色卻陡然大變,因為他已看出,這點金色星光所蘊含的力量,足以殺神!滅仙!
他發瘋似的催動全力的法力,洶湧澎湃的法力瞬間在他手中凝成了一把黑色的狂刀,但是“噗”的一聲,那點金色星光和他的黑色狂刀隻是一觸,一聲令人心膽具寒的爆裂聲過後,隻見非但是他的黑色狂刀,就連整條手臂,也是爆為骨肉模糊的碎片,慘不忍睹!
“轉世月華*!你是羅浮宗宗主…。”血衣男子汗滴如雨,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恐懼,但是他卻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因為他既已認出這人是誰,就知道這人要想殺他,就算他不惜一切代價,也絕對難以逃脫。
“你自己了斷吧,若要我動手,你必定神形俱滅。”在淡淡光華的包裹下,看不出原天衣的神色。
血衣男子忍不住一步步的後退,那道回旋而回的綠色華光也是明滅不定,“你我無冤無仇,難道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原天衣用冰雪一般的口吻說道,“若我不在,你便已然屠了這個村子修煉魔功,而且修的還是差之萬裏的畜牲之道,你還要我饒你?”
血衣男子苦苦哀求道:“那些隻不過是些無知山民,隻要你能放我一條生路,我必定感恩圖報….我還知道何處有一雲曇精金礦脈,隻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就將那地方告知於你….。”
雲曇精金!那是修道者眼中罕見的天材至寶,因為雲曇精金除了本身質地和金剛精金一般極為堅韌之外,對絕大多數天地靈氣都不排斥,是煉製法寶元胎的極好材料。
這血衣男子竟然是說知道有一處礦脈!
一條礦脈蘊含的雲曇精金,至少便夠做十多個法寶元胎所需的主材。
但是原天衣卻隻是....搖了搖頭。
因為他從來不會和任何人談條件,尤其是不會和一個為本性誘惑,已墮入畜生之道的修道者談條件!
一點金色星光閃耀在他的指尖,“你這個瘋子!難道一堆螻蟻一般的蠻夷性命,比一條雲曇精金礦脈,還要重要麽!”血衣男子不可置信的發出淒厲的叫聲,懸於身前的綠色光華光芒大盛,但是這道綠色光華卻不是擊向原天衣,而是擊向了他自己。在他的這淒厲的叫聲中,他的整個人就被這道綠色光華,絞得化為灰燼!
因為血衣男子知道,原天衣一向言出必諾。
而原天衣的修為,讓他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餘地。
所以這如同妖魔一般的血衣人,唯有在原天衣擊殺自己之前,自戮!
“人敬我一寸,我還之一尺,人欺我一尺,我欺之一丈,這是我羅浮的規則,人敬我為神,我怎會視之螻蟻?”原天衣淡淡的說著,似說給這血衣男子聽,又似在說給自己聽。
叮的一聲,那道凝聚著至真至凝的離火之氣的碧綠色法寶黯淡了光芒,跌落在地。
憑空穿過幾丈的距離,原天衣將那長不過兩尺的綠晶般的尺子拾在手中,再轉身之時,整個苗夷山寨中的所有人,已經全部跪伏在地,無比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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