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騎在馬上,一路上的風景讓他們嘖嘖稱奇。
這些年來,因為女真人的入侵,所以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也在不斷的逃難,他們也曾經路過無數的村莊,但是沒有一個村莊能夠和高麗的村莊相媲美。這裏的百姓沒有饑寒交迫的,全部都是有說有笑,他們的生活看起來十分的愜意。路過那些村莊的時候,他們在路邊的偏僻地帶也沒有看到過任何的小孩死屍,而在遼國或者是大宋,每年冬春,因為沒有飯吃而餓死的小孩比比皆是,仍在溝裏的小孩屍體也比比皆是。眼前的一切都和他們印象中的那些村莊完全不同。
“這裏的百姓才是真正的安居樂業。”李處溫歎道。
“是啊!我大遼兩百多年了,百姓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蕭嗣先有些黯然道。
“這梁山的大都督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武功非凡,也有文治之能,我現在真的有點想見到他了。”李處溫道。
他們兩人在這邊說話,前麵的耶律延禧卻是無比的恐怖,他不知道見到了武棟之後,武棟會怎樣對付他。除了恐怖之外,心傷也是難免的。曾經他也是遼國的皇帝,現在卻要來到別人的領土,以亡國.之君的身份來拜見征服他的人。
“前方就是開京了!”阮小七卻沒有理會這些高麗君臣的想法,他指著遠處的城牆,笑著道。
等到進入開京城之後,耶律延禧等人見到這裏也是十分的繁華,幾乎不在仁川之下。開京本就是高麗的都城,這裏的人口眾多,梁山征服高麗之後,這裏也變成梁山在高麗的中樞所在,自然這裏的發展也不會慢下來。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來到這裏之後都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的上京、燕京等地,當年那裏也是同樣的繁華,現在那裏已經一片蕭條了,於是這些人的心情越發的難受起來。
“我已經派人通知大都督,大都督讓你們去高麗皇宮,他在那裏等待你們。”阮小七笑道。
耶律延禧等人沉默點頭,到了這種時刻,他們這些亡國君臣心中都難免忐忑起來,同時也有些好奇,他們想要知道征服遼國的梁山大都督到底是怎麽樣的人物。
高麗的皇宮位於開京的正中,一直用了少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才來到這裏。高麗皇宮建造的並不奢華,至少比不上遼國在上京、燕京的那些宮殿,但是這些宮殿都具有鮮明的高麗民族特征,擁有一種別樣的雅致。來到這裏,耶律延禧等人也不由得欣賞了一陣。耶律延禧心中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當初遼國還在的時候,真應該建造一些高麗風格的宮殿,可惜現在沒有機會了。
等到他們進入皇宮之後,宮殿裏的侍衛將他們引到了一個偏殿之中。偏殿不是很大,裏麵已經擺好了宴席,這些人紛紛坐了下來。阮小七心情不錯,他和武棟已經好多天不見了,對於這個大都督還頗為想念,他心中還想向武棟請教一些海軍建設的事情,而旁邊的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則是異常不安,耶律延禧坐在那裏,似乎聽到了自己心中砰砰的心跳聲一樣,他的身子也慢慢的顫抖起來。
他們在偏殿中並沒有等待多長時間,但是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都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直到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他們才急忙抬頭朝著宮殿的門口看去。
走來的是一個青年,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袍,然則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立刻認出他的身份來。這定然是梁山的大都督武棟,因為隻有常年發號施令之人才有他身上的這種獨特氣質。耶律延禧當皇帝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氣質,可惜這些天裏,這樣的氣質已經消失殆盡了。
耶律延禧驚慌失措,過了片刻,他猛地走了出來,跪倒了地上,他身旁的蕭奉先等人也反應過來,急忙跟著跪倒在了地上。
“請起吧!”武棟笑了笑,將耶律延禧扶了起來。
他凝神打量這個曆史上有名的遼國末代君王,以前就聽說很英俊,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都已經快50多歲的人了,給人的感覺卻不過30出頭,看來這遼國末代君王的保養還不錯。原本的曆史上,此人的命運異常的淒慘,他被女真人俘獲之後,被女真人關在極北之地,後來女真人讓他和宋欽宗一起打馬球,其間被女真人用馬踏死,史料記載,他的屍體幾乎被踩成了肉泥。至於他的那些妃嬪,也和宋徽宗、宋欽宗的妃嬪一樣,全部成了女真人的軍妓,忍受女真人的淩辱。現下他雖然捉住了耶律延禧,但是他卻不會像女真人那樣對待他,他並沒有捉住敵人之後肆意淩辱的興趣。
耶律延禧被扶了起來,旁邊的蕭奉先等人也被武棟請了起來,接著武棟來到上位坐了下來,他揮了揮手,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也才惶恐的坐了下來。
“遼王,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我先敬你一杯!”武棟舉起手中的酒杯,笑著道。
“不敢當!”耶律延禧嚇了一跳,他急忙站起身來,道。
“和我說話,你不用站起來!坐下吧!來啊,都舉起杯來,你們以前是我的敵人,現在已經不是了,我敬你們。”武棟道。
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不敢違逆武棟的意思,當下紛紛舉杯喝酒。
“這些都是高麗知名的菜肴,你們都來嚐一嚐。”武棟指著桌上的菜肴,又道。
在武棟進來沒有多久,宮女們已經將菜肴端上來,這些都是高麗的特色名菜,包括醬湯泡飯、牛雜碎湯、荏子雞湯等等數十種,往日裏武棟自己吃飯很平常,一般隻有三四種菜肴,但是今日為了招待他們,特意吩咐多做了一些菜肴。
武棟在大口的吃著,而耶律延禧、蕭奉先等人則仿佛根本感覺不出來菜肴味道一樣,他們心中不安,怎有心情吃飯?
“你們盡管放開胃口去吃!我知道你們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還沒有進食呢。”武棟看到那些人呆愣愣的樣子,不由得笑道。
他們確實有些饑餓了,可惜心中的恐怖早已讓他們忘了本來的饑餓。
等到武棟吃完,那些人也急忙停了下來,耶律延禧看著武棟,心中不斷的猶豫,直到武棟道:“遼王,你有何話要說?”
耶律延禧道:“大都督您當真不會殺我?”
武棟道:“這是自然!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你盡管放心吧,今後你沒有生命危險了。”
武棟的話說的很隨意,但是越是隨意越表明武棟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耶律延禧聽到這話之後不由得喜極而泣,他哽咽著,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武棟不理會他,他的目光從蕭奉先等人的臉上掃過,笑道:“今日請你們來,一是要見見你們,二是想要請教你們興亡之道。”
蕭奉先等人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武棟是什麽意思。
“你們說說看,遼國為何而亡?”武棟道。
“這……此乃天意!這個世上沒有千秋萬代存在的朝代,每過幾百年,總要有朝代更替。”遼國的群臣寂靜了許久,李處溫看到場麵尷尬,當下站起身來道。
他一邊說話一邊偷偷地打量武棟,僅僅從麵相上來看武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隻是比別人多了一些上位者的氣質罷了,隻要在那個位置上,隻要經常發號施令、指揮千軍萬馬,想要不形成那樣的氣質都難,但是此人竟然能夠在短短幾年打下那麽大的領土,竟然能夠滅遼,可見此人定然有他們不知道的才能在。
“天意?哼,什麽天意?那都是你們文人的說法!我遼國之所以被滅,那是因為梁山大軍奮勇無敵,我們遼軍不是你們的對手罷了!”蕭奉先站起身道。
“200年前,遼國剛剛立國的時候,你們的祖先耶律阿保機率領遼軍縱橫天下,也是奮勇無敵!為何200年過去了,你們變得如此的弱小了呢?”武棟道。
武棟說完,那些人再次沉默,許久,蕭奉先道:“祖宗起兵的時候,生活艱苦,我們契丹人從上到下都有進取之心,人人都想打下大片的領土來,都想擁有無邊的財富,想讓後輩們生活的好一些!可是等到後輩們擁有領土,擁有財富之後,生活也越來越奢華,從上到下,再也沒有進取之心!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大臣也一代不如一帶,所以滅亡!其實何嚐是我們大遼,即使是曾經的大漢、大唐,何等的強盛,最後不也滅亡了嗎?後世的皇帝不如先代的皇帝,他們不知道民間疾苦,他們不知道奮發圖強,所以每一個朝代最終都要滅亡。”此刻蕭嗣先站了起來,道。
“難道不能讓後世的君王和先代君王一樣自律、進取嗎?”武棟道。
“這怎麽可能?”李處溫道。
“為何不可能?”武棟道。
“君王乃是天子,掌管天下!天下都是他的,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人人都希望悠閑,人人都希望玩樂,君王也是如此,最後自然滅國。”李處溫道。
“所以興亡之道,君王乃是關鍵。如果君王可以受到製衡,讓每一代的君王都如同開國之君一樣奮發圖強,不就可以了嗎?”武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