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此時正異常肅穆地走向舞台,手裏捧著徐子將給他的巨額支票。
換做以前,他肯定會對支票上的數字很好奇,很眼紅,但眼下的他,並沒有那個心情。
舞台上立著一個半人高的募捐箱,後麵,是用許多長桌臨時拚湊而成的台子,上麵蒙上一層白布,擺放著遇難者的遺像。
陸明站在募捐的隊列中,望著那一張張黑白的相片,心頭不由一陣酸楚。
因為自己,不知有多少家庭,會為此陷入困苦。
因為自己,這些人原本可以與家人一同欣賞人生美景的機會,也被無情地奪走了。
陸明默默地前行,隻覺得手中的支票越來越重,越來越沉,好似千斤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終於輪到陸明了。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募捐箱旁邊,深深鞠了一躬,鄭重地將支票投入了箱中,然後逐一在遺像前鞠躬悼念。
台下的人無不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奇怪的少年,暗想道,這隻是一個形式罷了,為何這麽入戲?
上官憐依然坐在不遠處,眸子裏似是蒙上了淡淡霧氣,溫柔而又感傷。
楚洋就站在陸明的後麵,他可不敢勞煩娜娜做這種事情,隻好自己上台捐款。
他這一行徑,又讓台下的人吃驚不小,紛紛猜測楚洋是何用意。
陸明鞠完躬,正好趕上楚洋結束,於是兩人默默對視一眼,共同走了下去,留給眾人一對滿含深意的背影。
“小子,看不出你還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在這個偽善的場合,你還能上前表達對死者的慰藉,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你有點好感了。”
陸明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楚叔叔,這裏麵的事情你不懂,也不要誇我。我做這些,無非是想討個自欺欺人的心安罷了。”
楚洋似是明白了什麽,卻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微微一笑,“菲菲這些天可是吃了不少苦頭,整天被王浩那些大老粗跟著,沒少向我抱怨。”
陸明幻想了一下楚菲菲被王浩等人跟著的情形,也是展顏一笑,臉上的陰沉消散了不少,“的確,那幫人肯定會給菲菲添不少亂子。”
楚洋看著陸明,覺得他幾日不見,好像改變了不少。
耳邊回響起守護者那晚意味深長的話,楚洋心下一動,暗暗道:“恐怕這小子真不是池中之物,將來必有作為,可我那癡心的菲菲到底該怎麽辦。”
兩人各懷心事,皆是心不在焉地朝上官憐和娜娜的方向走去,卻沒注意到斜地裏突然飛出的一把斧頭。
那斧頭散發著森森寒氣,盤旋著掠過一束插在瓶中的鮮花,花莖毫無聲息地飛了起來,飄落的花瓣被斧頭的勁風裹挾著,直往楚洋飛去。
坐在不遠處的娜娜第一個發現了危險,麵色微變,右手抬起,一股空氣迅速壓縮成隱約的球體,激射而出,卻也是往楚洋打去。
娜娜目測出斧頭的速度,隻有提前將空氣炮射向斧頭的預飛路線,試圖中途擊落它。
陸明猛地看見娜娜那眼熟的手勢正對著自己,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地向旁撲倒,順帶著把楚洋也按到在地。
楚洋措手不及,被陸明推倒在地,不禁勃然大怒,正欲喝罵,突聽一聲輕響,隻見一把斧頭在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驀地一頓,被一側衝來的空氣撞飛,呼嘯著往人群飛去。
楚洋驚魂未定地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拍拍陸明的肩膀,道:“小子,這次多虧了你,不然菲菲就要失去她的好父親了。”
陸明也被剛剛的一幕嚇到了,咽了咽口水,看著那把餘勢未盡的斧頭,狠狠釘在捐款箱上,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先是一名女士失聲驚呼,花容失色地後退。緊接著,人群像炸了鍋的螞蟻,瘋狂地往門口湧去。
能來到這裏的,哪個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如果有人想要圖財的話倒還好,隻怕是以往的仇人上門報複。
能爬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人,誰能沒個黑曆史呢?
娜娜無視身邊洶湧的人流,徑直奔向斧頭飛出的方向,想要抓住行刺之人。
楚洋站定了身子,不慌不忙地撣了撣褲子沾上的灰塵,冷靜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道:“小子,不好意思,把你和你家小姐卷了進來,你帶著你家小姐先跑吧,那人的目標是我,你們不會有事的。”
陸明看了眼站在桌旁的上官憐,見她雙目一斂,立馬會意,苦笑道:“楚叔叔,就算想走,怕是大小姐也不許。”
楚洋回頭看了眼上官憐,嘿嘿笑道:“看起來,你的大小姐也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物啊。”
娜娜一邊穿梭於人群中,一邊冷冷觀察著人群裏表現異常的人。人們驚慌失措地跑向門口,一心想要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娜娜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扭頭望向募捐箱,瞳孔瞬間一縮。
釘在箱上的那把斧頭,竟然不翼而飛了!娜娜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陸明知道上官憐有“矢量反轉”傍身,而楚洋卻是地地道道的正常人,應當優先保護,於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楚洋身邊,警惕地望向四周。
突然,陸明鼻尖一癢,定睛一看,原來是落了些許灰塵。
他心中疑惑,這平白無故的,為何會有灰塵落下,而且看起來,像極了這酒店的牆灰。
不由自主地抬頭向上望去,目光卻是再也收不回來了。
隻見一人正懸在頭上,五指深深插入水泥做的屋頂,腥紅的目光惡狠狠地掃來,嘴裏銜著一把斧頭,粘稠的液體正從嘴角滑落,卻始終欲滴未滴。
因猙獰而略微扭曲的英俊麵孔,並沒有影響陸明認出這個人的身份,一個名字從陸明口中脫口而出:“夏雷!”
眾人這才注意到屋的異象,上官憐不可置信地捂住小口,娜娜則是縱身一躍,和陸明一起,牢牢護在楚洋身前。
夏雷的喉間隱隱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與剛剛在人麵前表現出的生澀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具換了靈魂的軀殼。
他拔出雙手,抖落手上的塵土,雙腳不知為何,竟吸附在牆壁上,隨即用力一蹬,撲向楚洋。
那對原本瘦弱的手臂突然暴漲,汗毛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竟成了狼一般的肢體。
楚洋雖然身手不凡,但怎奈對方來勢洶洶,況且手裏高舉的可是斧頭,隻能向旁避讓。
陸明見夏雷直取楚洋,把心頭的疑惑先拋在一邊,瞅準斧頭的落點,揮掌而去,旨在用破之力毀掉他的武器。
夏雷完全沒有理會陸明的一掌,斧頭去勢不停,想要連同陸明的手臂和楚洋的頭一起砍下來。
預想中的斷臂和鮮血沒有看見,夏雷腥紅的眸子微微一頓,隻覺從斧頭的另一端傳來一股幾乎和自己相抗衡的怪力,虎口一震,斧頭脫手而出,貼著地板滑開好遠。
夏雷受阻,見楚洋已然躲開,順勢一個翻滾,落在一張桌上,將桌上擺放的餐具全打爛在地,四肢並用,蹲在桌上,冷冷地打量著陸明。
陸明被夏雷那野獸的目光盯得發毛,隻覺得眼前的正太,已經不能算作人類了,更像是一頭來自深山的野獸。
“獸化的能力嗎?”娜娜從會場的另一頭趕了過來,見楚洋沒事,鬆了口氣,轉而盯著夏雷,哼了一聲,“獸化這種能力,不能算是什麽高等級的能力,隻能強化體質罷了。”
陸明聽到“獸化”,頓時恍然,原來異能界還有這種類型的能力。看夏雷的樣子,應該是狼化吧。
夏雷低下頭冷笑著,道:“能力無所謂貴賤,隻要能殺人,便是最強的能力!”
他猛然一聲長號,身形一動,迅速翻越了幾張桌子,撿起了落在角落裏的斧頭,伸出舌頭緩緩舔舐*著鋒利的斧身,冰冷的目光慢慢掃過幾人。
“殺一人是殺,殺一群人也是殺,這條教誨我一直牢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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