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力

第五十三章 冰華

“你們遇見林雷了吧,就是那個大熱天穿著風衣,為人有點古板的大叔。”徐子將見上官憐隱隱有怒,開口緩和車中的氣氛。

陸明偷偷通過車窗,觀察上官憐的表情。

上官憐冷著臉,眼睛微微轉動,似是察覺了陸明的小動作。

陸明窘然一笑,默默收回視線,雙手放在膝上,揣度上官憐生氣的原因。

“徐管家,我父親和林雷很熟嗎?”上官憐不去理會陸明的尷尬,對徐子將問道。

“豈止是很熟,稱他們是對頭一點都不為過。”徐子將嘿嘿笑道,模樣有點猥瑣,有點曖昧。

“為什麽?”上官憐不解,父親一直說他們倆是好朋友,何來對頭之說?

徐子將瞥了眼拘束在車角的陸明,說了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他們倆年輕的時候可是情敵!”

“情敵?”

上官憐皺眉看著死灰複燃的陸明,其眼中的八卦之色已然熊熊燃起,緩緩問道:“情敵?”

徐子將望著前方不斷後退的道路,陷入了某種追憶,就連那張一直泛著滄桑的臉龐,也在忽閃的路燈下,燦爛起來。

“他們可是為了上官夫人,也就是大小姐您的母親沈冰華,曾經鬧得死去活來呢!”提到沈冰華,徐子將更是露出一抹溫柔,像是在談論自己的孩子般,和藹而又可親。

上官憐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微黯,側頭望向窗外。

瀑布般的秀發遮住了上官憐的臉龐,讓陸明無法瞧清她的表情。

“她,當時一定很風光吧?”聲音很輕,刻意表現出的漠不關心,恰恰暴露了她對此事的關心程度。

徐子將握著方向盤的手都變得歡快了許多,道:“老爺,不,那個時候是少爺。他在上大學時,迷上了沈冰華小姐,整天黏在人家屁股後麵,沒少糟沈小姐的白眼。

“但少爺不肯放棄,依舊像個狗屁膏藥般跟在後麵。下課了,他總會捧著一杯水,候在教室門口;放學了,他總會出現在沈小姐麵前,邀請她一同吃飯;下雨了,他總會打著傘,守在教學樓下……時間久了,沈小姐不勝其煩,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交往。

“如此一來,一直暗戀沈小姐的同班同學林雷耐不住了。憑什麽你可以厚著臉皮去逼人家答應交往,自己非得暗戀不可?所以,林雷從此就和老爺杠上了。兩人一見麵,不是冷嘲,便是熱諷。沈小姐看兩人鬥嘴,頗以為樂,大學過得倒也愜意無比。

“畢業後,沈小姐理所當然地提出分手。畢竟兩人生活的地方不一樣,一個在千樺,一個在燕京。老爺不顧家裏的反對,執拗地搬到了千樺,沈小姐深受感動,最終嫁給了老爺。老爺欣喜之餘,也將他在千樺的別墅,起名為‘冰華’別墅。”

說完,徐子將深深望了一眼上官憐,道:“小姐,以前老爺不願告訴你別墅的名字,是怕自己因為名字而傷心,所以騙你說別墅沒有名字。眼下,你應該知道,這幢別墅對於老爺有多麽特殊的含義了吧。”

上官憐對母親一直知之甚少,既有上官靖隱瞞的成分,也有自己不敢麵對真相的原因。

此刻,才終於對自己的母親有了更多的了解,眼角那令人心碎的濕潤,被她遮擋在陰影裏。

“謝謝徐管家了,讓我第一次認識了畫像以外的母親。”想起上官靖書房裏的畫像,上官憐的腦海裏,翩然舞起一個身影。

“可是,為何我一直沒有看到上官夫人?”陸明雖在“冰華”別墅住了許久,別說人沒見過,就連“上官夫人”這個稱呼都從未有人提過。

“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

上官憐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得不正常。

陸明看著上官憐背對自己的身影,蕭索而又落寞,歉然道:“對不起,我……”

安慰的話語隻說到一半,便無法繼續下去了。

上官憐將頭深深埋在懷裏,輕輕聳動的雙肩,讓陸明不知該如何安慰。

或許,片刻安靜,便是最好的無聲的安慰。

洗完澡的上官憐,回複了以往的神采,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關於龍騰酒店的新聞。

陸明端著托盤,拿起純白色的茶壺,在精巧的杯子裏倒入香醇潤滑的奶茶,放入幾顆冰塊,推到了上官憐的麵前。

上官憐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當冰冷的草莓奶茶潤過喉嚨時,不由舒服地眯起眼睛,片刻後才道:“黃舒死了。”

陸明的反應,從“哦!”轉而變成了“神馬?”,手中托盤一抖,茶壺裏的奶茶險些潑灑出來。

“他怎麽死了?”陸明伸手扶住托盤,小心地放在一邊,語氣中隻有驚訝,卻不夾雜別的情感。

像這種人,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碼,社會能因此安穩許多。

上官憐對於黃舒的死,態度和陸明大同小異,好像在評論路人甲乙丙丁似的。

而事實上,在她眼裏,黃舒的確隻能算個煩人的蒼蠅而已,連路人都算不上。

“黃舒之死,已經在千樺市掀起了軒然大波,黃澤發沒有出現在屏幕上,估計正在處理後事。”

上官憐頓了頓,繼續道:“等黃澤發騰出手來,怕是要給千樺市帶來一場狂風暴雨了。而今晚與黃舒動過手的楚洋,恐怕會首當其衝,成為黃澤發重點關照的對象。”

回想楚洋在會場裏那響亮的一巴掌,陸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同時想起了楚洋臨走時的那句話,心裏暗道:“在去燕京之前,一定要去見見菲菲。”

“這黃舒死狀極慘,我看多半是那對兄妹幹的,隻是不知他們這麽做的原因。”提到那對兄妹,上官憐歎了口氣,放下了頓覺無味的奶茶,輕輕合上了雙眼。

陸明抬頭望向窗外。

半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森冷的月光,像極了夏雷手裏那寒人的斧頭。

陸明身軀微微一顫,默不作聲。

“我想知道真相,我想幫助那對兄妹!”上官憐猛然睜開雙眼,異常堅定地說道。

看著上官憐毅然的眼神,陸明也是點頭應道:“我讚同!”

“那麽……”上官憐支起下巴,沉吟道:“我們不能坐等林叔叔的消息,必須主動出擊,去尋找兄妹倆的線索。”

“那倒不必了。”屋裏突然響起沉悶的聲音。

陸明和上官憐皆是一愣,四下望去,卻哪裏有半個人影?

上官憐突然記起了前不久,命令仆人封死沒多久的密道入口,立刻朝那道紅色簾子望去。

似是一陣極輕微的爆炸,簾後飄起淡淡的塵土,隨即“嘩啦”一聲,地板應聲塌陷了下去,露出一個板寸腦袋。

如果陸明沒有記錯的話,這板寸好像在哪裏見過,而且就是最近。

一襲風衣忽然閃現在腦海中,其上便是一頭幹練的板寸。

“林雷?”陸明呆呆望著灰頭土臉的林雷,從坑道中爬了出來,一邊撣去身上的泥土,一邊自語道:“是誰把這裏堵住的?”

陸明有點無語,有點脫線,有點想不通。

這裏為何會有密道。

林雷為何會知曉這裏的密道。

陸明轉向上官憐,渴望得到答案。

上官憐的臉頰微微一紅,實在不好意思說這些密道是她父親修的,隻能避開陸明的視線,將頭扭向了一邊。

“咳咳。”林雷注意到氣氛不對,不由一怔,耳根後浮起淡淡暈紅,臉上卻是淡定自若,正色道:“侄女,叔叔說過會登門拜訪,就絕不食言!”

“嗯。”上官憐隻回了一個字。

她不知道,什麽樣的語言,才能緩解眼前的尷尬。

林雷帶著一身的塵土,坐在上官憐對麵的沙發上,道:“不好意思,讓那對殺手跑了,讓兩位見笑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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