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把蒼老亙古的聲音如同在地底下冒起來一般,與此同時,巨力仿佛從枯木九峰方圓數百裏的每一寸土地中冒出來,蓬的衝天而起,勢如破竹般把逼下來的血霧反彈回去,並在空中凝成一股,以排山倒海之勢轟然撞向那血色骷髏。
轟!
那爆發出來的能量風暴把枯木九峰的護山大陣給盡數震碎。天空中那血色骷髏頭在巨力的撞擊下瞬時蹦飛,倏的收縮消失,一條人影出現在半空之上。皎月再現,月色之下,隻見那男子奇醜無比,爆牙裂唇,無鼻缺耳,雙目凶狠地盯著枯木峰,蓬的化成一輪血月向著枯木峰頂撞去,如同殞石天降,流星撞月。
“哼,不識抬舉!”枯木老祖微哼了一聲,身影一閃即沒,化成一團光球迎著血月撞去。枯木峰乃神木所在,不容有失,在這附近打鬥,必然會波及此處,所以枯木老祖便主動出擊。
“咦,渡劫期的老東西?不好好躲著,還敢跑出來呈能,小心引動天罰,吃不了兜著走!”那萌萌的女音咯咯地道。
萬物都遵循由生到死的自然法則,隻有天道是永恒,是主宰,修者攫取天地之靈氣,以求長生,妄圖與天道並駕,本來就是逆天而行,修為越高便積“孽”越重。渡劫期修為趨近大乘,身體已經具備宇宙萬象,是一個能量與精神的完美結合體,到一定的階段自然會引來天罰,以洗贖“積孽”。所以修者把這個階段稱為渡劫期,渡劫成功,便算是渡過了凡人修真的最危險階段,進入大乘期,鞏固修為的果實,慢慢累積力量,直到圓滿,機緣一到便可白日飛升。
所以渡劫期反而是修者最為脆弱的階段,很多渡劫期的老古董都會選擇隱居深山老林,決不輕易出手,更不會妄動殺念,否則會增加自己的罪孽,造成渡劫難度增加,甚至可能會提前引來天罰。天罰提前到來,渡劫者準備未足,必是九死一生之局。
枯木老祖自己並不願意出手,不過那神木之晶對他至關重要,這血魔在神木之晶將要成熟之際殺到,定是為此而來,所以枯木老祖不得不冒險出手,隻要自己控製好力量的使用,不超過凡界的限製,應該不會引來天罰。
“就算引來天罰也是先劈你這邪魔!”枯木老祖話音剛下,光團已經跟血月撞在一起,竟然一下子把血月給包裹起來,沒有轟天裂地的巨響,也沒有崩山倒海的爆炸。光團包裹著血月疾似流星般向著天穹之外飛去。枯木老祖要把戰場引到天穹之外,否則枯木九枯峰所在的千裏範圍都得變成一片廢墟,枯木宗的根基便毀了,最重要的是神木的安全。
一道白影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神木之上,倏的來到神木之晶旁邊,一對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光罩內的神木之晶。女子抬起一隻雪白纖長的玉手伸向那光罩,手心上突然亮起七彩光華,枯木老祖布下的光罩發出一陣水波似的晃動,竟然輕易地被這隻玉手穿過了。
“你是要幹什麽?”身後突然轉來一聲清冷的低喝。昭瑤俏臉寒如冰,靜靜地站在不遠處。那白衣女子一驚,轉過頭來!
“啊!”兩人同時發出一聲輕呼,同時道:“是你!”
“玄月妹妹,你如何能跑到這裏來的?那豬貨呢?”昭瑤驚疑地道。那白衣女子,麵如銀月,目若辰星,竟然正是玄月。
“你要盜取神木之晶?”昭瑤麵色一變,因為她發現玄月的一隻手竟然穿過了枯木老祖所布下的防禦光罩。這怎麽可能?枯木老祖修為通天,別說是玄月,就算是那叫騰雲的紅麵老頭也休想破壞得了枯木老祖所布下的光罩。玄月竟然無聲無息地偷上了枯木峰,不僅摸到了神木上來,而且還把枯木老祖所布下的防禦光罩給破了,簡直像做夢一般。昭瑤驚得小嘴張成了一個“O”形,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嬌憨怯懦的玄月妹妹麽?
玄月稍稍失神便恢複了常態,身上釋放著一股讓人折服的氣質,淡淡地道:“昭瑤姐姐,對不住了!”
玄月右手一抬,一條七彩光帶從手中射出,卷向昭瑤。昭瑤沒想到玄月竟然會突然對自己出手,而且那光帶呼吸間便到了跟前,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七彩光帶纏住,竟然分毫動彈不得,靈力半分也提不起來。昭瑤不禁大駭,叫道:“玄月妹妹,你瘋了?你想幹什麽?”
玄月並不理她,左手一伸七彩光芒把神木之晶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把神木之晶摘了下來,然後再把手從光罩中抽回。玄月臉上升起一抹狂喜,隻見手心處一粒雞蛋大小的棱狀晶體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流光在晶體表麵流轉,浩瀚的靈氣如同無窮無盡的海洋。
“玄月妹妹,你瘋了,快把神木之晶放回去,老祖很快就要回來了,你會沒命的!”昭瑤急聲道。玄月淡淡地掃了昭瑤一眼,露出一絲微笑道:“昭瑤,你還是擔心自己吧!”說著一揮手,纏著昭瑤的那七彩光帶憑空消失掉。這時兩條綠影奔了過來,正是扶蘇和流光。
“你是什麽人,膽敢闖上神木來?是你!”扶蘇流光這時也認出玄月來。玄月掃了兩人一眼,把玩了一下手裏的神木之晶,輕輕一笑道:“昭瑤姐姐,謝謝你送我的東西,如果還有機會見著大壞蛋,代月兒說聲對不起!”說遠嗖的憑空消失了。
“啊,她……也把神木之晶盜走了!”扶蘇和流光這才反應過來,玄月手裏拿的正是神木之晶,兩人麵色瞬時變成死灰一般,全身都失去了力氣,雙腿一軟便跌坐在地。
昭瑤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虛空,細碎淩亂的記憶碎片紛至遝來,胸口一陣絞痛,大腦嗡的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暈倒在神木之上。失去了神木之晶的神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枯萎下去,眨眼間,鬱鬱蔥蔥的神木百葉凋落,濃鬱的生機靈氣煙銷雲散,風一吹,漫天落葉像下雨一般飄散到枯木九峰的每一個角落。神木再次變成了一株光禿禿的枯樹。
“啊!靈氣……靈氣稀薄了,怎麽回事?”
“那是什麽?”有人指著鋪天蓋地而下的東西大聲叫道。啪啪……片片黃葉落在地上,身上,麵上……
神木枯死了!
神木枯死了,聖女被放逐進枯木鬼域。這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枯木宗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五霞衝霄”之說再次沸揚起來,看來這預言開始應驗了。
……
韓雲大搖大擺地走在行天城的大街上,身邊是黃衫大美人楚君綽,煞是顯眼。兩人都沒有像入城時那樣穿著鬥蓬,赤炎老魔正擰著勁跟黑曜城對砍,哪還有人手理會楚君綽。況且化靈淨瓶已經不在楚君綽手中,楚君綽自是無關緊要了。盡管他們認為楚君綽偷了一品閣的六品靈藥“金童玉女”,但相比於化靈淨瓶來說,一株六品靈藥算不得什麽,自然是不會在這關鍵時刻浪費人手去抓捕楚君綽了。
韓雲東瞧瞧西看看,這小坊城不太大,很快便都逛了個遍,這裏的東西貴得要命。韓雲兜裏揣著一萬中品靈石還不夠瞧,還不如回到天辰界再買了,那時一萬中品靈石在天辰界可是價值兩百萬下品靈石,足夠買上十株五品靈藥了。
楚君綽冷冷淡淡地跟在韓雲身邊,始終一言不發,無論韓雲說什麽都不答理,韓雲不禁索然無味,跟出來時興趣盎然的樣子判若兩人。楚君綽眼角餘光掃到韓雲那悶悶樂的樣子,心中微微的不舒服,仿佛也受到韓雲的情緒影響一般。
楚君綽現在很是苦惱,甚至有點心驚,自從死過一次醒來後,她發覺自己心中像多了什麽似的,總是分出一絲注意力去關注韓雲的一舉一動,而且有時半天不見著韓雲,竟然會有點心煩意燥,腦海中不斷出現韓雲的身影,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心神守一,身外無物。更可怕的是她發覺自己的劍意弱了,再也沒有以前的淩厲和霸氣。
楚君綽有點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是喜歡上這小賊,自己再也不是意誌堅如磐石,心中唯劍的純粹劍修了。楚君綽覺得自己的心像有一根無形的線係在韓雲的身上,他的一舉一動,自己都忍不住去關注,想去知道。毫無疑問,韓雲已經成為自己修煉道路上的桎梏,不把桎梏拔除,那就隻有沉淪。
楚君綽有時真想一劍把韓雲殺了,那樣就不用去想,不用去關注,可當她真的想動手時,才發覺這比自殺還難,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所以她選擇了沉默,以免自己陷得更深,拚命地想把韓雲的影子從腦海中趕走,可是卻發覺越是刻意去不想,就越是揮之不去。數個時辰不見,便想得慌,心裏像貓爪一般,楚君綽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扔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