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聽了天妍的訴說,可以想象她當時的處境是多麽的艱險,不禁捏緊了拳頭,輕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就隻有一句對不起麽?”天妍眼神複雜地望著眼前的韓雲,漸漸地變得迷茫起來,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以前那個人麽,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韓雲被問得有點尷尬,始覺自己一句對不起是多麽的蒼白無力。對方因為自己一個請求和一個承諾,甘心被追殺,被屠族,甚至被囚於不見天日的水牢中折磨近十萬年。對玄玉這個閨友來說,她的義氣比男人還男人,對於自己來說又代表什麽?韓雲不敢往下想,隻能默默以對。
兩人相對沉默良久,韓雲才打破沉寂,問道:“我想不明白,桓厚為什麽要對你追殺不休,難道他不想玄玉被救回?又或者他想掩蓋點什麽?”
天妍幽幽地望了韓雲一眼,淡道:“沒錯,桓厚確實是不想玄玉姐姐被救回,至於是不是想掩蓋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你為何如此肯定?”韓雲問道。
天妍眼中升起一股冷冽的殺意和恨意:“當年我正要想辦法救治玄玉姐姐,是他突然闖到,騙我他能救玄玉,其實是要震滅玄玉的神魂,幸好被我識破了,不過你設下的封印卻被他暗中弄壞了,逃跑過程中,玄玉姐姐的神魂散逸千萬裏,我好不容易耗費數十萬年時間才從無數花草中一絲一縷地搜集回來,可惜後來被桓厚發現了,我無奈之下隻好逃至下界!”
韓雲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沉聲道:“難道玄玉是他和桑堅害死的,故意嫁禍於我?”
天妍點頭道:“你當年風頭太盛,連上尊都不及你,加上你為人孤傲,不喜與人為伍,桓厚串通你的手下心腹陷害你也不是不可能,其他四帝還不趁機落井下石,金帝鋒鐸因為玄玉姐姐的死,更是恨你入骨!”
韓雲麵色陰沉,捏緊拳頭道:“這麽說瑤瑤也可能是他們謀害的,好造成情殺的緣由!”
天妍冷道:“反正她們兩個均是因你而死的,你就是害人精!”
韓雲像被當胸刺了一劍,痛徹入心,苦澀地咧了咧嘴:“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當年有份謀害我們的都要血債血還!”眼中眼氣一閃而過。
“我隻有一個要求,桓厚的命是我的!”天妍淡道:“這數十萬年來,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報仇,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了,沒想到那個人沒有失約,走了一個輪回後回來救了我,或許這就是天意!”
韓雲心中裝滿了愧意,柔聲道:“桓厚的命我會給你留著!”
天妍默默地睇著韓雲,忽然歎道:“你變了,變得很陌生!”
韓雲摸了摸臉,問道:“什麽地方變了?是變好還是壞?”
“以前的你特立獨行,孤傲冷酷,殺伐果斷,正直執著,護短起來又極無賴,很難與人相處,對誰都不假以辭色,昭瑤除外,你對她的溫柔體貼讓人妒忌得發狂!”天妍回憶道。
韓雲尷尬地摸了摸下巴,看來自己以前是個牛-逼哄哄,誰也不鳥的愣頭青,難怪會招人妒忌陷害。
“那你覺得現在的我好,還是原來的好?”韓雲追問道。
天妍茫然地搖了搖頭道:“不清楚!”腦海中卻出現那個銀甲銀槍的家夥,長槍一舉,頂天立地,威煞八方。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天妍問道。
韓雲捏緊了拳頭:“我本來是想到百花穀找百花仙子的,沒想到卻中了暗算被擄到九獄中,意外地把你救了出來,或許這真是天意吧!”
“你認為百花仙子就是七魂合一後的玄玉姐姐?”天妍問道。
韓雲點頭道:“不錯,不過未得到證實,如果真是她,一切迷團都應刃而解了!”
“據你所說,百花仙子是近百年才突然冒出來的,再加上玄玉姐姐也是近百年七魂合一返回仙界的,百花仙子確實極有可能就是玄玉姐姐!”天妍道。
韓雲忽然醒起紫帝跟自己說過的“絳花神使”之說,那豈不是跟天妍所說的有出入。天妍聽完韓雲述說,淡道:“傳說往往真假摻半,越傳越假。玄玉姐姐修煉的是花神訣,選的神相是七玄絳花,統管天下所有花類,吸納花族信仰之力,下界的花神塢是前代花神為了方便吸納花族信仰之力而修建的,記得當初確實毀過一次,玄玉姐姐為此下凡重修了一遍,但並沒有所謂的力竭累死之說,或許……”
韓雲靜靜地等待天妍繼續說下去,天妍沉吟了一會才續道:“當年七玄絳花杖是我遺失在下界的,當時桓厚緊追不舍,也是無暇管及,至於後來怎麽到了花神塢塢主手中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你所說的彩衣女子絕對就是玄玉姐姐無疑!”
玄玉曆經十數萬年才成功七魂合一,其間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了。七魂能夠同時成人相遇的機率小之又小,另一魂成人甚至垂垂老死,另一魂恐怕還沒孕育成生命,展轉複雜的輪回,憑著一股冥冥中不甘意念的牽引,七魂終於能在彼此有生之年得以重聚合一,其間的複雜辛酸常人根本不能理解。
值得一提的就是,當年玄月這縷主魂成人過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尋到了天妍遺失在凡界的七玄絳花杖,因此而恢複了前世記憶,後來成了花神塢的塢主,她窮盡一生也未能找到另外六魂,便留下遺訓,讓神塢後人務必找到絳花七魂,助她們七魂合一,於是便有了後來的絳花神使傳說。這些事智商低點也想不通透的。
“玄玉姐姐能夠七魂歸體,絕對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是什麽東西讓她如此執著?”天妍默默地道,好像在問韓雲,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韓雲無言以對,執念就是怨念麽?如果是,她怨的又是誰?
“假如百花仙子就是玄玉姐姐,她為什麽要隱瞞身份,不與上尊相認?”天妍忽然問道。
韓雲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忽而醒起那八名百花穀的侍女,馬上將八人從八寶琉璃塔中放了出來。蝶兒等八名女修見到天妍不禁愕了一下,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豔,韓雲那家夥從哪裏弄來了一個如此千嬌百媚的女子?
“喂,韓雲,我們這是在哪裏?”鵝蛋臉疑惑地問道。
韓雲笑了笑:“放心,我們已經成功逃出來了……!”
“成功了麽?”一把威嚴渾厚的聲音如同陣陣悶雷從洞外邊傳來,敲擊得人心噗噗直跳。
韓雲和天妍同時色變,天妍更是脫口而出:“是桓厚!”
韓雲雖然已經猜到八九分,不過從天妍口中得到證實,一顆心還是沉到了穀底,一咬牙道:“天妍,她們是百花穀的人,你帶她們逃走,一定要找到百花仙子,我去引開桓厚!”
天妍麵色慘然,搖頭道:“現在的你不是桓厚之敵,還是我來擋住他,你帶她們逃吧!”
“我欠你太多了!”韓雲沉聲道:“快走,我自有辦法對付桓厚,速速離開,不得延誤!”說完閃身撲了出去。
天妍緊咬了一下嘴唇,內界打開一掃便將百花穀八名女修收了進去,身形一閃便消失在洞中,回頭看了一眼淩立在半空的韓雲,傳音道:“你一定要活著,你欠我太多,不還清不許死!”
韓雲頭也不回,隻是舉一下手中的裂天槍,劍眉斜飛,目帶殺氣地望著天邊滾滾而來的煙雲,隻是呼吸之間,一名禿頂勾鼻老頭便出現在韓雲身前百米開外。
禿頂勾鼻老頭見到持槍淩立在半空的韓雲,先是愕了一下,接著麵色陰沉下來。韓雲目光淩厲地吐出兩個字:“桓厚?”
桓厚眼神卻有點複雜,沉聲道:“韓雲?”
韓雲冷然地點了點頭道:“沒想到我會回來吧?”
桓厚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驚懼,韓雲敏銳地捕捉到了,可以想象當年桓厚對青帝韓雲絕對是相當的忌憚,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自傲,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桓厚目光一厲,哈哈地笑了起來:“韓雲啊韓雲,你還是那麽的自大愚蠢,你不應這個時候找上我的!”
韓雲淡道:“早一點遲一點有區別麽?”
桓厚獰笑道:“區別很大,因為你現在找上我就是送死,而且死得很快!”說完身上的氣勢迅速地攀升。
韓雲一擺手道:“且慢,既然我是找死,那能不能把事情真相告訴我?”
桓溫嘿然道:“真相就是你殺了玄玉,企圖造反篡奪仙尊之位,韓雲,你認命吧,這次本座要你形神俱滅,不入六道輪回!”
桓溫手上土黃色的光芒驟然亮起,一束光球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向著韓雲打去,以韓雲目前天仙境的修為,就算有十條命也活不了,桓溫是這樣想的。
嗡!土黃色的光芒之中傳出一聲龍吟,黑光驟然爆發,一股恐怖的氣息如同奇峰突出,架海擎天。
轟!震天動地的巨響,附近山峰被摧枯拉朽地掃倒一大片。桓溫麵色一沉,身如幻影地撲進爆炸風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