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日暖,彩雲閑移。慧弘大師帶周洵離開了冰國洞天,降落在一個四圍是隱隱青山,中間萬裏平川,繁花似錦,綠草成茵的世界,這裏的地麵是沒有高低起伏的金剛樂土。
山是金剛山,土是金剛土。綿延無際的層巒疊嶂之中,流水潺潺,從陡峻峭拔的金剛山上傾流而下,淌進一條緩緩流動的香水河,鳥鳴清幽,空氣裏彌漫奇異香味,周洵吸入一口空氣,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有五分鍾才自然吐出來,心跳速度明顯減慢,更加強勁有力,置身養護心腦的環境,內心自然流動著平靜的喜悅。
兩個人在山裏轉悠了好半天,流連忘返不忍離去。單是山中碩大的奇葩仙株足夠遮蔽滿腹茫然無緒,他們似乎忘記他們為什麽而來,漫無目的的徜徉在這片,靈性詩畫的世界裏,不知走了多遠,所到之處,依舊重複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芳草綠蔭,漱岩淨石,鳥語花香。
周洵問道:“師父!這就是神界嗎?”
慧弘說;“是的!這裏就是佛陀棲息的地方!我們進入了華藏世界,將會麵對無盡的空間,華藏世界廣闊無邊,佛陀的世界到處都是花,滿目都是花,連人與人相互對視也充滿觀花的喜悅。你看前麵,那是棵巨大的蓮花!每朵蓮花都有一千多個瓣,當我們凝視其中的一片花瓣時,會看到這片花瓣中有另外一朵千瓣蓮花,而這朵蓮花並不比第一朵蓮花小。如此重重疊疊,層層無盡。你再往上看!天上那麽多美麗的彩雲。在佛經中,雲代表雨,而雨象征著喜悅,沒有雨,什麽東西都不能生長。這就是我們為什麽談及法雨、五彩繽紛的法雨的原因。彩雨和彩雲保護著我們,為我們帶來很多快樂和幸福。菩薩用法雨,為很多人帶來幸福。你再看看這一排排高大的菩提樹!清涼華蓋!”
周洵用手指著菩提樹下:“師傅,你看!有凳子,我們坐下休息一會吧!”
慧弘神秘地微笑著說:“好吧!你隻要坐在那裏就行了,不必做其它任何事情。”
周洵說:“我感到快樂、安寧和無窮無盡的滿足感!”慧弘大師說“這不叫做凳子,這有個名稱叫獅子座——佛陀世界優美、舒適的座椅。是適宜給獅子坐的,那種帶著威嚴、力量和自信,緩步行走的雄美的獅子。當我們看到菩薩象獅子一樣走路時,會深受鼓舞。任何時候隻要我們想坐下來,都會發現有一個製作精美的獅子座,它總會在那兒,早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那些華美房子在這兒也有個名,叫幡蓋,我們安住於其中有無限的溫暖和喜悅。幡蓋就是佛祖的覺照,在覺照的保護下,我們擁有了深刻的覺悟和真正的安寧。進入其中,我們將遇到了所有美妙的事物。見到佛祖,我們就要脫胎換骨,蛻變成神了。”
周洵臉上閃著容光,滿足中露出力量和自信。
慧弘大師說:“我們走吧,去金剛山頂!爬上山頂那朵最高的最碩大的蓮花,又會看到更多更大的世界,並大至可以望見整個須彌山了,須彌山兩頭大中間小,它就是全宇宙,我們可以看清宇宙全貌了!佛祖就住在須彌頂靈鷲宮內。”
周洵跟隨慧弘大師象雲朵一樣地往山腳飛行,內心有良多感慨。站在一係列神奇般的事件的這一端,原來已經成形的時空觀念、世界觀念,強烈地受到了衝擊,他認識到世界不是單一地平麵地展開的,而是多維度立體地實存著,時間就包涵在空間裏,各界生靈自獨立地生活著,相互間沒有往來,沒有幹擾。原來有的見識是多麽淺陋,多麽平庸!即使讓他自己重新選擇,思想認識也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軌跡中去。現在,他相信慧弘大師所做的一切,也為大師的行為打動,心甘情願地任憑他為自己安排設想,既然宇宙之門向他敞開了,三維度靜止的生活空間就顯得單調呆板、拘束禁錮。倆人來到了一條大河邊,這條河流從兩山之間傾瀉而出來。
舉目向上,有一條高掛雲端的索道,慧弘大師趕忙拉著周洵看:“你看!走這條路,定可到達金剛山頂!”
正當兩個人快步抵達山腳時,有三個乘雲從金剛山頂飄然而來,攔住兩個人的去路。中間的一位白須白眉好象雙目失明,來者每個人頭頂盤著一團耀眼的紫光。
盲僧沉著臉問道:“二位哪路神祗,來我界所為何事?”
智承上前回答說:“我乃下界一通靈僧人,隨我而來的名叫周洵,我們有事求見佛祖。因我二人從未到過華藏寶土,是想登蓮花頂,一睹宇宙全景。”
中間那位盲僧穩健佇立原地未動,旁邊的兩位僧人聞聽慢搖獅步向前,細細端詳著眼前兩位來者,問道:“來見佛祖的,是嗎?”
慧弘回答說:“正是!”
盲僧在遠處說:“心誠就能見到!你們上山吧!”
慧弘雙手合十:“多謝神師指點!”說著就上了索道。橋麵由疏落細小的橋板搭成,兩人向三位鞠躬上木橋。橋身慢悠悠地搖晃起來。眼往下一看,是萬丈深淵,周洵心懸在空中,隻能躬下身,手扶橋板,顫顫悠悠往前。
慧弘覺得自己的步履沉重,想發功飛升,根本不可能,似有千斤重量壓在身上一樣,轉頭再看周洵,慢騰騰地往前爬行。
那三個人看著他倆的窘態,不禁哈哈大笑,笑聲充滿能量,驅動橋身劇烈地上下波動,左右搖擺不停。
慧弘急得滿麵通紅,對周洵說:“小心!……”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嘣”地一聲索道斷開,倆人紛紛墜入萬丈深淵……
周洵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河水衝上一塊淺灘,躺在無比高大的瓶子樹林裏,鳥嗚此起彼伏,陽光掛在中天,溫暖地照著,地上蛙聲一片。
他沒有受傷,爬起來大聲喊著慧弘大師名字,慌忙在灘頭浮萍水藻裏尋找,下到深水中摸索也未能如願。慧弘大師身在何處,周洵腦子裏閃過三個僧人冷若冰霜的麵像,擔心慧弘大師的安危,在河裏沒有找到大師,難說是遇到一點小麻煩。
失去了慧弘大師,置身在茫茫的荒郊野外,他就象頓失光明的人,內心惶恐不己。眼看天色己晚,著急又能如何?最要還是先考慮自己的安危,他須從眼前的困境中擺脫出來。
他決定要沿河倒行,往上遊方向,哪怕找到失事地點也要找到慧弘大師。
夕陽落山時,他汗流滿麵,盡管搜尋得很仔細,連慧弘大師身上熟悉的東西一樣都沒有發現,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累得不象人樣了。
天色完全暗淡下來,河上生起濃厚的白霧,看不清任何東西,而恐懼的心緒陡然增加。另外又感到饑腸轆轆,停頓下來,手在空中亂抓,也沒有抓來食物充饑。
剩下的時間,隻能一心考慮個人安危,希望快速穿過這片原始森林,以逃離這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的孤立不安。
周洵開始加快腳步,邁開神行法,失魂落魄地穿行在浩瀚無邊的瓶子樹林。
忽然耳旁一串悠揚的晚鍾扣響子夜,黑暗中眼珠子驟然閃亮了一下,鼓足勇氣爬上一棵瓶子樹,發現己行至原始森林的邊上。再向前地勢開始抬高,幾百米開外,高處有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房簷上掛著無數隻紅燈籠,把整個宮殿的輪廓明亮地勾畫出來,逸彩流光的宮牆在夜色下顯得更加瑰麗迷人。
周洵徹底地鬆了口氣。他朝那座宮殿快走,近前一看,寬敞軒昂的門前,修造著兩隻焚化壇,宮殿原來是一座廟宇。
周洵上前敲門:“我是路過的客人,想在此借宿一晚,請屋裏的給個方便!”來開門的果然是位僧人,小和尚將周洵帶入殿堂。
大堂正中坐一位白須白眉雙目己盲的老和尚,仍然是表情嚴整,不露聲色。
周洵往後退卻了一步,這不就是剛來華藏時見到的那位盲僧嗎?他一直懷疑就是這幾個和尚作怪才與師傅分開了,他已經有些見識了,遇事再不顯得拘束靦腆,毫無主見,自從帶領魔王之兵,殺退獵戶星人,讓他遇事頗有自信和底氣。他反應很快,八卦激光劍發出金屬錚錚悅耳的聲響,持在右手閃著光芒,大膽豪強地用劍指著瞎僧,上前問話:“惡僧!一看你就不象好人,你們把我師傅弄哪去了?快快說出下落,饒你不死!”
盲僧並不害怕,也不動怒,不慌不忙答道:“你的師父智承沒有摔進香水河穀,被五彩雲朵托起來,正式皈依佛祖,專修佛法,不再是佛道雙修遊蕩人間的散仙了。”
周洵得勢,哪裏肯聽:“是嗎?我憑什麽相信你?你且站起來,領我去見我的師傅!”說罷動手就去拉扯盲僧。盲僧雙手合十,突然右掌猛往前伸出,將他連人帶劍一齊打出殿外,周洵後背著地摔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小和尚正要關門,大和尚製止了他,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對周洵說:“這是你師父交給我的一封親筆信,你自己拿去看吧!”
周洵平靜地看完信,用敬仰的眼光端量著眼前這位大和尚,從地上爬起,倒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