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明悄悄向左移出幾步,與紫萱和赤炎形成了一個三角。剛才的一陣喧鬧,已經引起了小巷兩側府邸的注意,此處更是高官顯貴的集中地,開封府派出巡視的衙役眾多。就算紫萱和赤炎聯手,他也不怕,隻要拖上一陣,就會有人來幫他。
南宮煌將紫萱跑來的小紙包打開,發現裏麵是幾顆龍眼大小、異香撲鼻的紫色藥丸。當下,也不遲疑,馬上取出身上自帶的清水囊,捏開少女的嘴巴,給她喂了一顆。他相信紫萱的話,絲緞不過是一個貧賤小女子,人家確實沒必要特意害她。
讓絲緞服下藥丸以後,南宮煌謹慎地看著前麵對峙的兩人,抱著絲緞慢慢向後退去。他策劃的這次搶親,算是徹底完蛋了,現在帶著重傷的絲緞,實在沒必要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紫萱等南宮煌離開,也緩緩地開始退後。她和赤炎製定這次計劃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會出來一個蜀山劍仙。當淨明老道出人意料的出現在此地,無論是紫萱,還是趴在地上的赤炎,都已經意識到,他們的計劃落空了。
淨明老道冷眼旁觀著紫萱離開,對於他來說,相國小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何況,赤炎現在還躺在這裏,他已經猜測出了救紫萱的人便是赤炎,隻要赤炎還在,紫萱也就跑不了。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尚書府內熱鬧異常,對於兩大豪門世家來說,早上的搶親事件不過是一個小小插曲,加上唯一清醒的淨明老道刻意隱瞞,並沒有影響到婚禮的進行。
淨明老道冷冷地看著在酒席間杯光觥籌的赤炎,心下暗暗尋思。他剛剛一直在與房中的新娘子惠卿溝通,想讓相國小姐助他一臂之力降妖除魔,可惜惠卿依然躊躇不定,下不了決心。
下午的事件,或許兩大豪門世家的局外人並不相信,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搶親。相國小姐卻是通過老道知道了真相,雖然赤炎同其他人一樣倒在地上,並沒有露出破綻,但是惠卿心中知道,要說她自己一點都沒有懷疑,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現在兩人已經拜堂成親,如果赤炎是妖,那麽惠卿的所作所為能夠為世人所理解。可是赤炎最後假如被證明不是妖,那麽惠卿就等於背叛了自己的夫君。就算赤炎和其他人毫無所覺,可在大世家長大,一直接受禮學教導,以相夫教子為己任的惠卿心中,卻是無法接受自己的這種行為。
不過,如果赤炎公子真的是妖呢?蓋著紅絲巾,默默坐在床榻邊上的惠卿慢慢捏緊了手掌。在這個世界,世俗間的人類是知道存在神仙和妖魔的,同樣她也親眼目睹過淨明老道的神仙手段。
相國小姐低著頭,慢慢鬆開手掌,在她手中是一張泛著淡淡神光的符籙……
……
“呼!”赤炎重重地關上房門,抹了一把臉。雖然他現在是妖身,但是心事重重之下,竟然在眾人的狂灌之下,有了七八分醉意。
進房以後,青年定了定神,轉頭看著客廳和臥房之間的珠簾,輕輕歎了口氣。客廳中的臉盆架上已經由下人盛放好了熱水,讓他洗臉。赤炎將臉埋進水中,彷徨中,腦海裏又出現了那張清秀的小臉。
“嘩啦!”青年猛地抬起頭,迷茫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現在還不算晚,作為一個妖,他有很多辦法隨著自己的心意,來擺脫這種窘境。殺死惠卿,或者讓自己消失,他都可以從這樁婚姻中解脫出來。
原本是他想錯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在不傷害到其他人的狀況下解決呢?殺死惠卿,他做不到,相國小姐在過去的五年中,就算還達不到紅顏知己的地步,兩人也一直相敬如賓,關係相當密切。
那麽就隻能是他自己消失,雖然可能會傷害到他名義上的兩個父母,但是他起碼能用一些修道出家之類的借口,不至於讓兩個老人有失子之痛。
赤炎倒是也曾經有過讓絲緞成為自己的小妾,坐擁兩美,享盡齊人之福的想法。他知道惠卿和絲緞也許都會接受這種安排,不過,在青年的內心最深處,反而是他自己無法接受這種安排。
青年似乎隱隱感覺到這種安排,會在今後對三個人都造成極大的傷害。而當淨明老道出現以後,他更是感覺到,這個老眯著眼睛打量自己的老道士,應該已經明確了他的真實身份。
惠卿聽著客廳中的腳步聲慢慢朝自己走來,緊接著眼前一亮,今天一天都覆蓋在頭上的紅蓋頭已經被人挑了下來。望著眼前這個款款而笑的青年,相國小姐心中閃過一道溫馨。想起五年前,這個青年跟著他的尚書父親走進相國府,臉上同樣也帶著這樣的淡淡微笑。
那時候的自己,總是感覺這張笑臉是那樣的吸引自己,卻看不透它背後隱藏著何種涵義,但是現在想來,應該是一種無奈和憂愁吧。
赤炎公子,你真的是妖嗎?惠卿的眼神一陣恍惚,我能和一隻妖白頭偕老嗎?
“惠卿,來這邊坐!”青年臉上的醉意已經消散了,微笑著指了指臥房中的八方桌,自顧自地取了桌上的酒壺給兩人都倒上了一杯,“你我今日成親,有些事情我想要告訴你……”
“相公,你要說什麽?”惠卿的視線落到赤炎手上的酒杯,眼皮不由自主地一跳,趕忙上前兩步,按住青年的手,“你……你在外頭已經喝了不少,在房中就不要再喝了……”
“這一杯是我敬你的,一定要喝,喝完之後,我還有話說!”青年歎了口氣,輕輕撥開惠卿的纖手,同時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遞給相國小姐。
“不要喝了!”惠卿目光閃動,略帶哀求地把住赤炎的手臂。
“……”青年心中一動,視線落在酒杯上,鼻子微微一抽,便高高挑起了長眉。
“你……真想喝就喝吧!”惠卿看見赤炎的表情,渾身虛脫一般,跌坐在旁邊的木凳上。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赤炎的臉色慢慢平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一眼相國小姐惠卿,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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