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斯德哥爾摩離別之時,你囑托我照顧拉修的妹妹,也就是伊琳,不過……”滿臉橫肉的弗利薩看著身旁的秀麗女子,臉上的刀疤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溫柔之色,緩緩講述起兩人分別以後的經曆。
維斯泰洛斯號為瑞典爭取到了北海霸權,讓瑞典皇帝古斯塔夫二世龍顏大悅,給戰艦上戰死的水手家屬都發放了大筆撫恤金。拉修作為維斯泰洛斯號的功勳者,他的妹妹伊琳也得到了大量財富。
然而,這對於一個原本貧困潦倒的弱女子卻並不算一件好事。雖然赫德拉姆和格爾哈特等人,十分照顧戰死水兵的家屬,但這兩人畢竟是海軍提督,常年在海上奔波,沒有幾天待在斯德哥爾摩。
當徐默留下的空間替身作為安德森男爵,被古斯塔夫二世批準榮歸故裏烏普薩拉,重建安德森家族之後,窺伺伊琳的流氓地痞們終於失去了最後的顧忌,開始時常騷擾伊琳,幻想能夠人財兩得。
在當時,弗利薩作為預備軍官,依然還在斯德哥爾摩的皇家海軍學院進修。伊琳在百般無奈之下,隻好向這位外貌凶悍的維斯泰洛斯號軍官求助。
弗利薩本來就對拉修十分有好感,加上徐默的囑托,立刻對伊琳伸出了援助之手。從此以後,隻要有流氓地痞騷擾伊琳,他們就要麵對弗利薩的鐵拳。
不過,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作為一個久經生死的海軍軍官,弗利薩在爭鬥中出手太重,意外地打死了一個破落的貴族子弟,結果被古斯塔夫二世投入了監獄。
本來這隻是一件小事情,作為一個英明的君主,古斯塔夫二世不會為了一個流氓地痞虧待有功之臣,隻不過想給弗利薩一個教訓,並不打算關他多久。
可是世事難料,那個時候,假扮海商的阿芝莎一夥人正好在斯德哥爾摩。弗利薩在當海盜的時候,與阿芝莎的父親是忘年交,而阿芝莎也因為船上的阿拉伯海盜對自己口服心不服,希望能夠從外界招募一個忠誠的海員充當大副。
於是,聽聞弗利薩的事情之後,阿芝莎找到了伊琳。要求她借助軍屬探望的機會,將他們帶進監獄,營救弗利薩脫困。陰差陽錯之下,弗利薩重新由海軍變成了海盜,成為了阿芝莎海盜船的大副。
“阿爾弗雷德閣下!”打扮成水手模樣的伊琳微微蹲了蹲身體,給徐默行了一個半蹲禮,微紅著臉靦腆地說道,“請您盡力救救阿芝莎姐姐,她對我們很好,如果沒有她的話……”
“你很善良,像……拉修一樣!”望著女子清秀的臉蛋,徐默感慨地歎了口氣,在團隊頻道中對李澤囑咐了幾句,隨即便轉頭看著大海。
冉冉升起的朝陽,將海麵染成了金色。粼粼閃爍的波光中,徐默仿佛看到一個靦腆的青年,微笑著朝自己揮了揮手,轉身遠去。
“拉修……”徐默輕聲低語道,“弗利薩的人情,我幫他還了!不過,我欠你的人情,你想讓我怎麽還呢……”
……
阿姆斯特丹,阿歌特商會總部。
“麗璐,麗璐,地中海的戰報!”黑發青年費南德推開麗璐的辦公室,興奮地將一張羊皮紙拍在桌案上。
“阿爾弗雷德這個瘋子!我真不該讓卡米爾和埃米利奧留在他的船上!”看完羊皮紙戰報,麗璐全身無力地癱坐在靠椅上,可愛的小臉皺成了一團,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嘖嘖,血紅鬥牛士和鬼炮手啊!”相比較滿臉苦悶的少女會長,費南德臉上卻露出了期待和向往的表情,他的兩個同伴在短短的兩個月當中,獲得了某些海員需要一生才能得到的認可和聲望。
“該死的阿爾弗雷德,居然強迫阿歌特商會的航海士為他賣命!”麗璐靜默了一陣,忽然憤怒地一拍辦公桌,柔嫩的手掌頓時一片緋紅。
“……恐怕那位瑞典提督沒有強迫卡米爾和埃米利奧,他們應該是自願參加戰鬥的!”看著憤憤不平的荷蘭少女,費南德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
“哼,埃米利奧那個大笨牛就不說了,最容易受騙上當。可是卡米爾和我一起長大,那個小子從小就不愛和別人爭鬥,怎麽可能主動加入戰鬥!”麗璐皺了皺挺翹的小鼻子,嘟著嘴巴不滿地說道。
“麗璐,雖然你和卡米爾一同長大,但是你不一定都能夠理解海上男兒的一切!”費南德看了一眼荷蘭少女,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讓卡米爾在那艘瑞典戰艦上待上一陣,並不是一件壞事!可惜啊……”
“是……這樣嗎!”麗璐微微一愣,重新坐回靠椅,剛一回過神來,又是惱火地叫道,“可惜什麽,難道卡米爾在阿歌特商會,過得不好嗎?”
“嗬嗬,最近的情報都送來了,需要給裏斯本送過去嗎?”費南德不置可否地攤開手,聳了聳肩膀。
在拉斐爾和瓦薩號結盟之後,阿歌特商會不再需要聯係瑞典官方,而是將阿姆斯特丹收集得到的情報,直接送到裏斯本,再由卡斯特路商會傳遞到北非港口,交給瓦薩號的徐默。
“嗯……等等!先讓我整理一下這些情報,別再那麽亂七八糟地塞給那個瑞典瘋子了!”麗璐苦著臉,幹巴巴地歎了口氣,“他們現在正被全世界通緝,希望卡米爾和那個大笨牛能夠平安回來!”
“好吧,那我先將這份戰報送到阿姆斯特丹的瑞典辦事處!”看著繼續埋頭工作的荷蘭少女,費南德放輕了腳步,關上辦公室的大門。
費南德透過大樓走道的窗戶,靜靜地俯視著阿姆斯特丹燈火輝煌的夜景,黑色的眼眸中慢慢升騰起一縷火焰,不知不覺中,手指甲已經深嵌入肉掌。
黑發青年剛才的那句“可惜”,並非是針對卡米爾和埃米利奧兩人,而是針對自己。他在惋惜那時候被當成人質留在瓦薩號上的人,為什麽不是他。
作為阿歌特商會的會長,麗璐對他們很好,眾人彼此之間的感情也很深厚。
然而無論如何,這個時代的海上男兒,總是無比渴望在炮火紛飛的海麵上建功立業。在充滿硝煙的戰場上,征服那一片片寬廣而神秘的海洋。讓全世界都能夠感受到他們心中的豪情,聽到那一聲聲雄壯的呐喊。
“卡米爾,埃米利奧,真羨慕你們啊……”走道上傳來了費南德低不可聞的細語聲。
……
“陛下,陛下,阿姆斯特丹傳來的最新戰報!”身穿華麗袍服的青年,有點興奮地揮舞著手上的羊皮紙,推開宮廷大門。心情激蕩之下,一不留神,踩住了自己袍服的下擺,打了個踉蹌。
“嗬嗬,阿克薩·奧克森謝納,我的首相大人,我的伯爵,我的朋友,小心啊!你要是摔傷了,還有誰幫我處理這一大堆的國務呢!”身體健壯的瑞典皇帝大笑著,上前幾步扶住青年首相,從他手中接過了戰報。
“這是這個月的第七次了吧!”仔細地看完戰報,古斯塔夫二世感歎地搖了搖頭。
“嗯,也是兩個月來的第十二次,二十多艘神聖羅馬帝國的商船和戰艦,超過七個商會、三支海岸艦隊的船隻被送進了海底!意大利和威尼斯附近的海港,貿易流量下降了五成,碼頭的貨物堆積如山,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哈布斯堡王朝的海上生命線。”奧克森謝納伯爵的臉上閃過一絲酒紅,微笑著說道。
“陛下,安德森男爵沒有讓您失望,海上暴君之名已經響徹地中海!”
“阿爾弗雷德……”古斯塔夫二世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平靜地說道,“他們現在在哪?”
“沒有人知道!”青年首相微微搖頭,“瓦薩號就像是一艘幽靈船,從不進行接舷戰,炮擊摧毀船隻,派出小艇掠奪貴重金屬,然後連船帶貨一起擊沉,隻給幸存者留下一艘小艇,緊接著就會再次從海麵上消失。從多次的戰報上看,整個海戰過程從來沒有超過半小時!”
“那艘負責補充人員的金象號出發了沒有?”古斯塔夫二世微微愣神,喃喃地問了一句。
“陛下,他們在一個月以前,就已經出發了!”年輕的首相微笑著提醒到,“您是在擔心瓦薩號戰列艦的安全嗎?”
“不,我是在擔心阿爾弗雷德!”瑞典皇帝輕輕歎了口氣,“瑞典可以失去一艘戰列艦,但卻承擔不起一位優秀海軍提督的損失!”
“陛下,如果您擔心安德森男爵的安全……是不是可以通過裏斯本的那個卡斯特路商會,把他召回來!”奧克森謝納伯爵遲疑著建議到。
“不,我不能這麽做!”年輕的皇帝突然麵露苦惱之色,“雖然阿爾弗雷德和我接觸不多,但是維斯泰洛斯號的另外兩位提督,你都很熟悉。你感覺赫德拉姆和格爾哈特,會接受為了自身安全就中斷任務嗎?”
“……他們會將這種命令視為侮辱!”奧克森謝納伯爵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現在地中海的天主教國家都在通緝瓦薩號,起碼超過五支海軍艦隊在搜尋他們……”
“海上暴君不會那麽容易倒下,阿爾弗雷德和瓦薩號都會平安歸來!”瑞典皇帝臉上首次露出了一絲激動,“到時候,我要親自給他授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