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處火光在帕納辛斯城中亮起,逐漸以議會塔樓為中心匯聚而來。最先趕來的是在城中巡邏的卓爾守衛,這些守衛僚屬於各個卓爾家族,不過薩爾達多的家族成員已經寥寥無幾,基本上隻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殘。
緊隨著這些守衛的到來,城中各處塔樓開始騷動起來,各大家族的核心成員也開始出動。後續到來的黑暗精靈夾雜著少數衣著華麗的女精靈,她們是六大家族的嫡係成員,也是地下城的核心力量。
盡管七大家族的族長死了四個,不過執政官溫蒂妮·露絲緹娜既然沒事,這些家族的權力更替也極為順利。溫蒂妮顯露出了作為第一家族族長,以及地下城執政官的政治智慧。
除去人去樓空的薩爾達多家族之外,她讓另外三個失去族長的家族長女繼承了族長之位,以傳統免去了這些家族以往競爭族長帶來的內耗。
在舊有家族的排名上,溫蒂妮並沒有第一時間決定家族的排名次序。而是發布了平叛令,宣布薩爾達多家族為叛神者。帕納辛斯新一屆的七大家族排名,將依照她們接下來對薩爾達多家族的攻伐成績來決定。
實際上,現在七名精靈族長死剩三人,溫蒂妮完全指定另外兩名族長的家族為第二第三家族。兩個死在底層大廳的精靈族長家族為第四第五家族,將原本的第三帝嚎家族打落到第六,選拔城中的某個小家族代替薩爾達多家族成為第七,重新湊足七大家族。
不過,神力強大女神祭司雖然是一個家族的靈魂,但卻無法代表整個家族的實力。女神祭司受到蜘蛛神後的神眷,帕納辛斯隻能有家族不同的七位女神祭司,繼承族長之位以後,新的精靈族長很快就會成為女神祭司。
強製決定家族排名,隻會在今後讓帕納辛斯陷入更多的家族排名戰,這是溫蒂妮最不希望看到的。而且一旦落實了其他家族的排名,排名靠後的家族難免會在戰鬥中產生懈怠,露絲緹娜家族就需要投入自身的武裝力量。
而現在,用家族排名來誘惑其他家族平民,露絲緹娜家族就可以少消耗一些家族力量。擁有指揮權的溫蒂妮,自然可以在戰鬥中變相消耗某些族長已死的卓爾家族,讓另外兩個幫助過自己的族長得到最大的實惠,贏得她們的支持,最大限度上消弭掉戰後的權利之爭。
短短十多分鍾,議會塔樓前麵便集中了黑壓壓的一片卓爾精靈。在隊伍的最前方站立著六大家族的嫡係女精靈,她們都是各自家族的核心成員。
徐默靜靜地蹲坐在一座塔樓的角簷上,心中焦急地觀望著形勢的變化。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已經插不上手了,隻能寄希望於溫蒂妮盡快整合帕納辛斯城的武裝力量,出發支援薛庇斯等人。
骷髏團已經決定離開蕈人領地,開始追擊圍攻他們的兩大頂級團隊成員。讓薛庇斯做出這一決定的並非是利益關係,而是骷髏團的成員決定為死去的幾個同伴複仇。或許這一決定會讓骷髏團再次死傷慘重,不過徐默理解他們的心情,並沒有反對骷髏團的行動。
觀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徐默將視線投注在一個孤單的人影身上。作為營救溫蒂妮的主要功臣之一,阿爾隆斯此時已經被露絲緹娜家族的嫡係成員,推擠到了核心圈之外,看上去形單影隻。
露絲緹娜的武技長臉色平靜,默默地站立在一個昏暗的角落,看著自己的姐妹將溫蒂妮團團圍住,互相爭寵。對於黑暗精靈來說,家族中的男性成員隻是仆從和傳宗接代的工具,即便是武技出眾的精靈遊俠,同樣也被排除在核心統治圈之外。
阿爾隆斯營救溫蒂妮的舉動,隻是出於對母親的責任感,並沒有奢望得到溫蒂妮的重視和寵信。黑暗精靈悠久的傳統觀念,並非一次營救行動就能夠得到改善。
“阿爾隆斯,她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集合隊伍,出發支援我們!”阿爾隆斯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輕聲話語。
“影舞者閣下,你還沒有離開嗎?”阿爾隆斯吃驚地扭頭看著身後的徐默,“你要知道,我的母親……”
“我知道,不過她抓不住我!”徐默輕笑道,“我想走的話,這裏沒有人能夠攔住我!”
“閣下,你還是走吧,某些黑暗神術能夠禁錮空間,你留在這裏太危險了!”阿爾隆斯擔心地皺起眉毛。
“叫我科爾吧!”徐默一臉淡然地說道,“地表傳聞,地下城的卓爾陰險狡詐,背信違諾。可在你身上,我卻看不出來這些,你真不像是一個卓爾!”
“你這算是表揚嗎?”阿爾隆斯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科爾閣下,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救溫蒂妮·露絲緹娜?”
“不是因為她是你的母親嗎?”徐默目光一閃,微微有些詫異。
“黑暗精靈雖然不如地表精靈那麽長壽,不過自然壽命也有數百年。我們卓爾的輩分觀念很淡,無法使用神術的男性精靈,更是被看成奴隸和接種工具。母親這個詞對於卓爾來說,沒有半點意義!”阿爾隆斯微微歎息。
“其實除了姐妹之外,我還有七個兄弟,不過活下來的男精靈,現在就隻有我一個人!地下城的資源太過缺乏,幼兒存活率很低,女性嬰兒還可以得到良好的照顧,而男性精靈則十不存一。”
“你是不希望這一次帕納辛斯與地表勢力的合作計劃被破壞?”徐默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阿爾隆斯隻是側麵提了一下,他便是恍然大悟。
“不錯,如果讓薩爾達多家族得逞,那麽地表勢力再也不可能信任帕納辛斯,雙方的合作也就無從談起!”阿爾隆斯喃喃地說道,“有了地表勢力提供的生活資源,帕納辛斯能夠活下來更多的新生兒,或者有朝一日還可以走上地麵。”
“想要走上地麵的卓爾……”徐默微微笑道,“阿爾隆斯,你很特別!”
“科爾,請別取笑我,我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阿爾隆斯黝黑的臉蛋上微微一紅,訕訕然地說道。
“不,阿爾隆斯,你誤會了!”徐默認真地說道,“我沒有取笑你,我們可以進入地底世界,你為什麽就不能登上地麵!”
“可是……可是,我們是卓爾!”阿爾隆斯目瞪口呆地咕噥到,“我在地下城的書籍中看到過,地表的智慧生物將我們看成是邪惡的代表,陽光會灼傷我們的皮膚,讓卓爾失去夜視和戰鬥的能力,再也無法得到蜘蛛神後的神眷。”
“地麵不是蜘蛛神後的領域,卓爾失去的隻是神術信仰,而你擁有的武技卻是你自己的力量!”徐默微笑著說道,“至於地表生物對卓爾的看法,你又何必在意。隻要你的意誌足夠堅強,沒有人能夠剝奪你生活在地麵世界的權力。”
“可是……我在地麵沒有朋友!”阿爾隆斯的目光有些黯淡。
“帕納辛斯也沒有你的朋友,哪怕你這次救了溫蒂妮,她們還會將你當成是奴隸!”徐默拍了拍阿爾隆斯的肩膀鼓勵到,“不過地表世界不一樣,我相信隻要你還擁有現在的這份善良和堅強,你一定能在地麵找到自己的夥伴!”
“真的嗎?”阿爾隆斯的眼睛亮了起來,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科爾閣下,我們會成為朋友嗎?”
“當然,阿爾隆斯,這是我的榮幸!”徐默真誠地笑道。
“謝謝您,科爾閣下!”阿爾隆斯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鄭重地俯身一禮,“我這就回去收拾一下,準備一些旅途所用的食物!”
“你該不是現在就準備上地麵吧!”徐默睜大了眼睛,吃驚地說道。
“嗯,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隻是一直下不了決心,謝謝您給我帶來了勇氣!”阿爾隆斯狡黠地朝徐默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道,“平時脫離地下城,一定會受到追殺。現在正是離開帕納辛斯的最好時機,沒有人會在戰爭中留意一個奴隸的失蹤!”
“科爾閣下,您也快離開這裏吧!她們好像就要商討完畢了,不用擔心布瑞蘭德的隊伍,帕納辛斯與龍晶礦脈之間有一個傳送法陣,他們很快就能夠得到地下城的支援!”阿爾隆斯有些按捺不住興奮。
看著急匆匆離開的阿爾隆斯,徐默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倒是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會讓露絲緹娜家族失去一個武技長。看起來等戰爭結束,他都不能再在溫蒂妮麵前露臉了,否則那個狡詐的女精靈一定會活吃了他。
不過,徐默心中卻有一個莫名的預感,或許他今天已經見證了一個傳奇人物的誕生。想要走上地麵,展開冒險生涯的黑暗精靈……阿爾隆斯·露絲緹娜!
“老K,你在哪?”正在徐默感慨之際,靈魂印記中卻傳來了薛庇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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