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江湖

第五十四章 殺人藝術

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屍櫃,劉飛不禁歎息。卡索說得沒錯,複活邦威將軍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和異形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一個多世紀,物似人非,滄海桑田。能不能夠複活不說,如果複活了邦威將軍,邦威將軍何去何從就成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讓一個多世紀之前的人複活,所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並不隻是複活那麽簡單,除了民眾接受不接受昔日的英雄複活之外,最主要的是,如果複活了他們,他們何去何從?能不能夠適應現在的生活?

其中,還要考慮到一個更嚴重的法律問題,那就是“班克公約”。

早在人類星際開發的初期,因為倫理和道德問題,加上出現過一次危及全人類的克隆危機,人類社會共同製定了一項禁止克隆研究的公約,任何國家組織或者個人不得從事有關克隆技術的任何科研活動,當時會議在一顆叫班克小星球上舉行,所以,公約的名字就叫“班克公約”。

複活邦威將軍,勢必牽涉到一些相關的克隆技術,如果事情公布出去,卡索九哥他們勢必被送上星際法庭。

“從明天開始,你每天來我這裏一趟。”兩人坐著升降機上來的時候,卡索道。

“為什麽?”

“你雖然已經康複了,但是還需要鞏固治療,每天得針對性局部活血,當然,這不是重要的,我需要教會你一些防身的東西。”

“嗯?”

“殺人的技巧。”卡索那厚厚的鏡片後麵的一雙眼睛散發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是什麽?”劉飛的肌肉莫名的緊繃,他感覺到了那種氣息。

“烙鐵頭是一個優秀的殺人者,我的殺人技巧當然不會超越他,不過,我的技巧可以彌補他的不足,可以讓殺人變成一種藝術,而且,更加有效率。”

卡索停頓了一下,這個時候,升降機已經到了,兩人從升降機裏麵出來,卡索帶著劉飛到了一間沒有窗戶的書房,書房很大,有二麵牆都是書架,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不過,從外殼上看,大部分都是關於解剖與神經學的書籍。

在另外二麵牆上,有一個人體解剖圖。

“坐吧,這地方,以後就屬於你的了。”卡索長歎一口氣,自己當先坐到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後麵,那瘦弱的身體幾乎看不到了。

“您要離開這裏?”

“嗯,等你康複,學會了殺人的藝術和效率之後,我就要離開這裏了,為了這裏,我耗費了一生的時間,連人生最重要的娶妻生子都沒有,我希望能夠好好的旅行一段時間,然後,找個老伴頤養天年……”卡索那渾濁的目光之中露出一絲對新生活的希翼之色。

“我想先知道一些關於我父親烙鐵頭的事情。”

“其實,有關你父親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和你父親,還有九哥,都是那二百多軍人的後裔。隻是,區別在於,我們繼承了他們複活邦威將軍的夢想,在很小的時候,我們通過各種各樣的智力測試,從成百上千的孩子中挑選出來,承受著各種各樣殘酷的訓練。我們分工明確,烙鐵頭學習的就是殺人技巧和生存手段,而我,則是學醫,九哥則是學權謀之術……”

“我們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孩子到少年,然後到中年,我們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我們收集著各種各樣的屍體進行研究,我們購買著各種各樣的先進儀器,但是,實驗結果讓我們看不到未來……。這個時候,我們開始反思,思想也開始逐漸變化,當我們四十歲的時候,我們思想發生了嚴重分歧而分道揚鑣,九哥不再過問實驗室的進展,不過,他依然為實驗室提供著資金支持……,之後的兩年,我和烙鐵頭又發生了分歧,烙鐵頭也不再過問實驗室的進展,就在那個時候,烙鐵頭收養了你,你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他不想你像他一樣永遠被這間實驗室束縛著,所以,在他收養你之後,就再也沒有到地下實驗室去了……”

“在與九哥分道揚鑣的當年,九哥就娶了第一個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九哥變得開心起來。之後,烙鐵頭也收養了你,他也變得開心起來,他整個人就像煥發出了一種新的生命一般,他把花在實驗室上的時間和精力全部用在了栽培你身上,為了你,他居然學女人如何用尿布,如何衝奶粉……”

“記得有一次你生病發燒了,那天下著雨,因為太匆忙,忘記了帶雨具,他把身體佝僂著,用身體小心的嗬護著你,一直到我這裏,你身上都沒有絲毫的雨水……”

……

時間靜靜的流逝著,劉飛聽著烙鐵頭的點點滴滴,仿佛時間倒流一般。

在劉飛的記憶裏麵,烙鐵頭就是一個寡言少語的老人,除了對他嚴酷的訓練還是嚴酷的訓練,兩人從來不會語言交流,劉飛永遠都不會知道烙鐵頭在想什麽。

在卡索敘述的點點滴滴之中,他知道了烙鐵頭那冷酷的外表之下溫馨的一麵,他感覺到了烙鐵頭對自己的愛,而這種愛,他從來不知道,烙鐵頭對他居然有如此之深的感情傾注。

而現在,劉飛也明白了烙鐵頭為什麽總是會在遠處呆呆的看著他,那是他在享受著喜悅,享受著劉飛成長的喜悅……

“好了,也就這些,烙鐵頭那人,話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不過,他在收養你之後,活得很開心,每次到我這裏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提你,眉飛色舞的,一聊就是幾個小時,嗬嗬……我一句話都插不上,不過,很遺憾的是,你略微長大之後,他一直不準我們見麵,哪怕你生病感冒了,他也隻是讓我開藥,絕不讓我與你接觸……”

“為什麽?”

“他怕影響你,其實,他根本不用擔心,我早已經決定,地下實驗室,我將是最後一任主人了。”卡索長歎一聲。

劉飛沒有說話,他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惆悵。

“好了,聊天結束,我們這裏說說殺人吧!”卡索精神一振道:“你知道庖丁解牛的故事嗎?”

“嗯。”

“知道就好,同樣是殺牛,庖丁解牛裏麵的主人翁就殺出了最高的境界,他殺牛,已經不是簡單的殺,而是一門藝術,‘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於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你可以想象,那種遊刃有餘爐火純青的殺牛境界是何等讓人神往……”

“這隻是一個比喻,我們現在不是殺牛,是殺人,你要記住,人比牛更難殺,因為,人是會反抗的,殺人要殺出‘庖丁解牛’的境界,肯定非常非常之難,比如,你殺人,要殺人的時候,不能讓對方傷害到自己,不能讓血液濺在自己的身上,不能弄髒衣服,更不能讓被殺者弄髒自己的房間……殺人的時候,要根據各種各樣的心情和各種各樣的環境來殺,殺出不一樣的藝術境界。”

“你殺個惡人,自然是越殘忍越好,隻有殘忍,才能夠獲得心理上的快感。如果你要殺一個不認識的人,那麽,你要幹淨利落,不要拖泥帶水,一擊即中之後立刻遠遁,如果你要殺一個值得尊重的好人,那麽,你就要尊重他,讓他死得幹幹淨淨,體麵而有尊嚴……”

……

劉飛聽得是如癡如醉,他從來沒有想過殺人還有如此多的講究,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那個身穿白色風衣的風少,風少殺死長條臉的時候,幹淨利落,那雪白的風衣甚至於沒有與長條臉接觸,無疑,他殺人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

風少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潛意識裏,劉飛已經把風少列為了潛在的威脅。

“關於殺人的藝術,這需要理論結合實踐,你自己以後慢慢的摸索,我主要告訴你殺人效率!”

“就是以極快的速度殺是一個人?!”

“對,但是也錯,讓一個人死亡很容易,你可刺破他的心髒,砍掉他的腦袋,每一種殺人方式所耗費的力量也大大不同,方法有千百種之多,所以,我們必須找出最快捷最省力的殺人手段,比如,你殺一個人的時候,速度結合力量,然後找到致命的部位,你可以用最省力的手段殺死敵人。”

“是不是要找出人體最致命的部位?”劉飛在這方麵受過一些訓練。

“嗯,不過,烙鐵頭的那些殺人手法已經落伍了,殺人也是要講究科學,人體結構是非常複雜,要想從那千千萬萬的血管和神經裏麵找出致命的部位並不是那麽容易,而且,每一個人身高體重都不一樣,這又會影響到殺人的效率,比如,有的人脂肪厚度達到了幾厘米,一些傳統的殺人方式就會非常的吃力,你要做到,一眼就能夠判斷出敵人致命的部位,優化出最合理的殺人方式……”

“當你達到了最高境界的時候,你能夠做到,手拿一把匕首,在千軍萬馬之中縱橫自如,你所走過的地方要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甚至於,你身上血跡都不會沾上……”

“這恐怕有難度吧。”劉飛有點不以為然,卡索嘴裏說的情景更像是一種神話傳說。

“難度?!錯,這不是難度,當殺人境界結合殺人效率之後,在那千軍萬馬之中,你殺人就像閑庭信步一樣那麽輕鬆,你能夠從那人山人海之中找到你出手的地方,你能夠用一點點的力量讓你的敵人變成一具屍體……”

“有人做到過嗎?”劉飛更喜歡用事實說話。

“太多了,不說母星時代的霸王項羽之流,就說我們現在,就有很多人達到了這種殺人境界。”

“誰?”劉飛莫名的一陣心髒跳動,他居然感覺到了卡索的緊張,顯然,卡索要說出來的人勢必是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

“奔雷。”

“奔雷?”劉飛一臉疑惑。

“奔雷是一個人的外號,形容他殺人就像奔雷一般快捷,他曾經獨自一人用一把裁紙刀殺了三百多人,血洗了一座古堡。”

“他是什麽人,難道他殺的那些人沒有槍?”

“他是殺手,至於為什麽沒有槍,原因很簡單,那座古堡的主人怕有人暗殺他,在古堡方圓幾公裏之內就不允許任何人攜帶槍支和空間按鈕,他請的保鏢也都是搏擊高手,所以,那完全是一次冷兵器的交鋒。”

“他在殺手榜第幾?”

“他已經雄踞殺手榜第一寶座十年之久,不過,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估計是退休頤養天年去了。”

殺手榜第一!

劉飛相信了卡索的話,因為,蘇紫晶的哥哥蘇紫雲說過,被他殺死的兄弟殺手排名在殺手榜五百開外,但是,兩個殺死卻已經是非常厲害,從他們身上,足以說明第一殺手的實力有多麽雄厚。

“因為烙鐵頭的訓練,你已經是一個非常有潛質的殺人者,你缺少的隻是科學訓練和知識,明天晚上,你開始來這裏學習解剖方麵的知識。”

“解剖……”想到那數千具屍體,劉飛感覺背脊一陣發冷,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卡索的身上為什麽會有那種濃鬱的死亡氣息,那完全是因為接觸了太多屍體的原因。

“嗯,解剖,解剖不光是能夠讓你知道人體致命的部位,還能夠練出一身膽子,麵的危險和死亡也毫不畏懼。當然,你需要學的並不是很深奧,因為,你的目的是殺人,而不是為人治病,你用不著成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

當劉飛離開卡索那兩扇黑門,走在狹窄的麻雀巷的時候,他有一種仿若做夢的感覺,不過,身體四肢那隱隱發疼的傷口說明,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飛哥,猛哥讓出來後到武館去。”就在劉飛低頭思索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偏僻的一條巷道裏麵走出兩個年輕人,摸樣依稀記得,應該是武館的人。

“嗯。”

劉飛也急於知道李猛現在怎麽樣了,大步跟隨在兩人身後向武館走去,那兩個年輕人似乎很興奮,健步如飛,走得特別快,劉飛開始還感覺很累,逐漸的,那種疲倦的感覺消失,就好像四肢百骸充盈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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