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麵,四個人輕聲交談。
病房裏麵,一片寂靜。新星靜靜地坐在床沿,手還伸在高師富頭頂。
除了呼吸聲,再無別的動靜。
外麵的四人,都沒有想到,這時的新星,已經陷入了生死危機。
“凡人!你竟然覺醒了他心通的異能?竟然能把我找出來!”一個奇怪的人,用詫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新星。
此人麵目,與高師富十分相似,但神態表情,非常詭異。而且頭部以下,都籠罩在濃濃的黑氣中,黑氣流轉不定,聚散無常,顯示下麵並無實體。
這裏,是高師富的意識界。
新星用讀心術,讀取記憶時,順序,是由最近的記憶,逆著時間往過去推移。
新星讀到了最近的車禍,開車時高師富心中的嫉恨,以及一種豁出去的瘋狂。接著是最近幾天,一連串失敗的車禍策劃。
隨後,是一個電話。新星還來不及讀到電話的起因與經過,隻來得及看到電話的結尾:高師富將電話慢慢地提起來——這是逆序的時間,如果按順序,就是高師富慢慢地將電話放下去。
就在電話提到(放到)及胸高下的時候,高師富記憶中的時空,忽然出現一個波動,整個意識界出現一陣莫名的恍惚。
新星覺得奇怪,便將這一個片段的記憶,翻來覆去地讀取,分析。
最後,在波動的那一瞬,找到一片一閃即逝的黑暗。接著從那一片黑暗中,找到一個“散發黑光”的小黑點。
隨後,出現在新星意識中的,不再是高師富記憶中的世界,而是另一個混沌的“世界”。
這個世界很簡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什麽也沒有,隻有時不時劃過的黑色氣流,還有這個貌似高師富的,黑氣聚成的人形怪物。雖然很荒謬,但“凡人”的稱謂,似乎意味著,這個怪物,不是“凡人”。
“真令人意外啊!區區凡人,居然也有如此強大而堅定的神念!而且,靈魂的氣息,好純粹!好溫柔!好香!好讓人感動!你的靈魂!是極品的美味呢!”那怪物,誇張地伸出一條血紅的舌頭,繞著嘴唇舔了一圈。
新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緩緩地道:“你在恐嚇我。一個人,隻有在實力不濟的時候,才會玩這種花招。”
對麵的怪物,動作微微一滯,忽然陰陰地笑了:“貓玩老鼠的時候,也會玩這種花招哦!”
新星眼睛,瞳孔一縮。轉眼也笑了:“我可以感覺得到,你很詭異,也很危險。但我同樣可以感覺到,你很虛弱。”
怪物的動作再度微滯。
“嘿嘿。不錯!你的眼光很不錯!而且,心態也很不錯,很冷靜!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思考。很不錯!你是我碰到過的人類中,最優秀的那一批。很好!很好!”怪物又舔舔嘴,“絲若”聲音隱約可聞:“如你所料。如果隻是比拚意識量,我現在根本比不過你。可惜,意識體之間的戰爭,比拚的,並不是意識的量。你的意識體,雖然很強大,很堅固。
但是很可惜。你不會運用!
你就像一個長滿一身肌肉的巨人,體內有千斤蠻力,可惜不會半點功夫,甚至伸手抬腳你都不會。因為,你還隻是個嬰兒,哦不不,你還隻是個胚胎!
你隻是個巨大的,營養豐富的優質胎盤。沒有任何自我保護的手段,因此,你命中注定,隻能成為我的養料,成為我的補品!”
怪物一邊緩緩說著,一邊緩緩向新星漂近。
近了!觸手可及!
新星下意識地伸手去打,打到了空氣。對方好像隻是一個幻影,根本不存在。新星的手從對方頭顱的幻相中穿過,對方的頭顱沒有任何反應,繼續緩緩向新星逼近。
頭顱舔舔舌頭,張開嘴,一口咬在新星的右上臂。
發出吱吱的吮吸聲。
新星可以感覺到,他的右臂在漸漸地融化,融化成液體,流入對方的口中。
雖然一時之間,融化的速度還很緩慢,但隨著液體流入,對方的身影,越來越凝實,吸力越來越大,融化的速度越來越快。
新星伸出左手,不斷捶打。
但也僅僅能讓對方的吸蝕,微微一頓,等他左手離開,吸收馬上繼續。新星試著在對方的頭顱處攪拌,能感覺到微微的阻滯,但看起來,也並沒對對方造成什麽傷害。
形式很不妙。新星的心頭,終於開始焦急。
怪物俯伏的臉上,露出隱秘的陰笑。
一股無形的火焰,籠罩了新星。新星像是一根蠟燭,在新星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靜靜燃燒,他的精神力,隨著燃燒,被揮發,被帶走……處於不斷的耗散狀態。
新星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憊,虛弱,就好像連著好幾個星期沒有睡過覺一般。感覺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噩夢般的小時候,天天晚上,被腰間的劇痛,折磨得不能安眠。
“快死了麽?這種死法……真是不明不白啊!”新星暗歎。
這個世界於他,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指望以一個毫無經驗的嬰兒之身,打敗一個武林高手,這太逆天了。
新星不斷地試探,心裏根據已有資料經驗,推測各種可能手段。
可惜資料不足,根本推不出有用的信息。而且,時間也不夠了。
“如果給我足夠的時間,僅憑實驗,我也能將這個世界的法規推演出來……”新星遺憾地想。
新星的人生,似乎將要在這毫無預兆的事件中,走到盡頭。
新星不由開始回憶,回憶自己的一生。
幼年的噩夢經曆,無休止的劇痛。家人的愁苦,同齡人的疏離,無邊的孤獨,寂寞。他像走進了一個空蕩蕩的劇場,劇場中,隻有他一個人,一束黯淡的光,打在他身上,他蹲在舞台的角落,抱膝而坐。劇場空寂,冷清。如此的冷,抱成一團的他,還在不斷顫抖。
而後,他的記憶中,出現兩隻小小的機器人玩具,那簡直是他的幸運星。從那天起,他的生命,似乎來了一個180度的大逆轉。在那個神奇的早晨,他交到了生命中第一群朋友,一群知心的朋友。
再之後,是夢。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