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以為今天的玉如意一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要不然也不會被一向眼界甚高的馮哥說看重,也不會讓馮哥如此緊張了。
隻不過讓戴之感到奇怪的是,馮哥帶她去的地方,並不是古玩市場,而是一個胡同裏的四合院。
“其實我今天想買的那件玉如意,並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
馮哥一邊走一邊歎了口氣道,他知道戴之一定會誤會,不光是戴之,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理所當然的這樣想,一般的收藏愛好者,隻要是古董,都會出手,都會感興趣,而馮哥卻隻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出手,一般都是舉世無雙絕無僅有的寶貝,而且隻要他出手,就沒有搶不到的。
可是這一次不同,看到戴之有些不解的目光,馮哥解釋道,
“其實我並不是從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有錢人,相反,從我懂事開始,印象中,就沒有哪一天是吃飽飯的,家裏兄弟姐妹很多,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那時候,我每天最向往的就是能跟其他孩子一樣背著書包去學校上課。”
他自嘲的笑了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曾經偷偷的走了幾公裏地,偷偷跑到山那一邊的村裏的學校去偷聽老師給學生講課,聽見那朗朗的讀書聲,想象自己也坐在教室裏的樣子,就覺得幸福,然後又在日落之前再走幾公裏的路走回家。”
馮哥頓了頓,此時的他,再不是那個坐在金錢和權力的頂端上傲視群雄的霸者,回憶著那一段艱苦的歲月,此時的他,不知道是該感慨唏噓還是懷念。
除了偷偷訝異馮哥此時的殺氣全無之外,戴之倒是對馮哥的童年頗為驚訝。
她沒想到如今隻手遮天叱吒華夏城的他,竟然以前也有一段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不過她知道,若不是那一段窮得低到塵埃裏的童年,也就不會有後來發奮的他取得今時今日這樣地位、人人尊敬的馮哥。
她沒有打斷他,隻是安靜的做一個聆聽著,想必這一段過往,他很少對任何人提起吧,今天要不是要買那玉如意,她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得知。
而這個故事,跟玉如意又有什麽關係呢?
馮秋山眼裏綻放出奇異的光,似乎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繼續回憶道,
“就因為當時太餓了,又走了十幾公裏的路,體力不支,在路上暈倒了,我想,那個時候要不是路過的村民救了我,好心的給了我一口水喝,我一定就死在那裏了。不過正是那次幾乎死掉的經曆,讓當時隻有十歲的我,發誓這輩子要出人頭地,再也不要忍受饑餓和寒冷,要走出村莊,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不惜一切往上爬,總有一天要站在權力和金錢的最高峰,睥睨天下!”
此時的他,渾身又充斥著那種威嚴之氣,那種隻有有過曆練的王者才會具有的霸氣,而且這個時候的霸氣跟平時刻意掩藏卻仍然察覺的到的威嚴不同,現在的他,更像是一頭要征服整個森林的獅子……
戴之很能體會他的感受,她又何嚐不是曾經被沈峰玩弄在手掌之中,被姚莉狠狠的踩在腳下,被生活逼迫的走投無路?也差點死在沈峰的刀下……可是她卻比馮哥運氣好得多,擁有了辨識古董透視翡翠毛料的神奇能力,而她也發誓要變得強大,再不會讓任何人欺淩她,和她身邊的任何人,以前得罪過她的人,她都會一個一個報複,既然老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也一定要活出不一樣的精彩人生,權力、財富、地位,也都是她想要的!
誰說女人不可以擁有這一切,誰說女人一定要依附於男人?她就偏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女子是如何權傾天下,風光無限的!
她比馮哥更幸運,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辛辛苦苦的爬到今天的位置,可是她卻是在一夜之間,擁有了最快賺錢的能力,她才二十一歲,人生相當於重新開始,以後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享受美好的人生,有更多美麗的彩色翡翠等著她,更多數也數不完的錢等著她……
“下麵的故事,就跟這玉如意扯上關係了。”
馮哥笑了笑,他跟戴之說這麽多關於他的事,除了是因為接納她成為自己的朋友之外,還因為,他知道她跟自己是一類人,一種有野心有抱負也同樣有實力的人。
“其實我的家裏在清朝的時候是個大家族,隻不過傳到我爺爺那一代就沒落了,雖然家裏很窮,但是我們都知道家裏一直收藏著祖上傳下來的一件寶貝——玉如意,不過就算家裏再怎麽困難過,都沒有把那玉如意給賣出去,我爺爺叮囑我爸爸,傳家之寶一定要一代一代的傳下去,要不然祖宗會怪罪下來的,而我爸也謹記著,就算再怎麽窮也從不打玉如意的主意,而且對我們幾個兄弟姐妹也千叮嚀萬囑咐。那次幾乎餓死的經曆,讓我開始覺得玉如意是我唯一走出去的機會,我偷偷的把玉如意拿出去,賣給當時在我們村裏倒賣古董的小販,其實最少價值一百多萬的玉如意,那小販看我是個小孩,騙我說最多值十萬塊錢,可是一萬塊錢對當時連吃飯都成問題的我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於是我鬼使神差的就賣給了他,然後留下一張紙條個一萬塊錢,一個人拿著九萬塊錢就出去闖蕩,從十歲開始,到現在,我所經曆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象的出來,不過事實是,我確實因為那九萬塊錢,慢慢像滾雪球一般,滾到今天的地位。”
說道這裏,馮秋山歎了一口氣,
“其實即使到現在,我依然會覺得內疚,內疚偷了家裏的傳家寶,後來我才知道,我爸當天就氣得中風,從此臥床不起,即使後來我發達了,把他們全部接到身邊,讓父母享清福,可是我父親還是不曾原諒我,而且在一年之後,還是抱憾離世了……這件事在我心裏,一直都是一根刺,我知道我當時是錯了,可是我真的是窮怕了,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試著大廳那隻玉如意的下落,想要把傳家之寶找回來,也算是完成我父親的一個心願,也能讓我心裏好過一些,可是當年的那個古董販子已經死了,線索也斷了,我也是這兩天才聽我手下的人說看到一個跟我家當年的那個傳家寶一模一樣的玉如意,所以我今天才找你來幫我看看。”
戴之聽完了,這才明白過來,也十分能體會那隻玉如意對他的意義。
難怪他會那麽心急如焚,她之前還以為是皇家之物,價值連城,原來關於玉如意背後,有這樣一個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評斷的故事。
說他是錯,他的確錯了,即使窮得揭不開鍋,他的老父親都還是謹記著爺爺的叮囑,如何煎熬都要把那寶貝玉如意給一代一代傳下去,而他卻不顧家訓,一個人偷偷的拿去賣了,而且還帶著錢遠走高飛,這的確是不孝。
可是戴之卻真的能感同身受那樣一個幾乎被生活逼死的人,在絕望的時候對名利和金錢的渴望,那隻想出人頭地的決心,她又確實能體諒。
況且傳家寶,若是連家都撐不下去了,又如何再傳承下去呢?再說如果能幫他們馮家光耀門楣,擺脫貧困,那才是玉如意真正的價值體現。
不過現在說誰是誰非,已經沒有意義,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回那個玉如意,就算是作為心裏的某種補償,完成自己的心願。
想到這裏,戴之信心滿滿的對馮哥道,“馮哥,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幫您看。”
雖然她沒見過那玉如意,而那玉如意馮哥一定是最熟悉不過,而且以他的能力,鑒別一個清朝的東西,並不是很困難,隻不過這件事所牽扯的意義太重要,他不敢有絲毫馬虎,所以才叫她來幫他掌眼。
而戴之能肯定,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她能做到百分之百肯定一件古董是否是真的老東西……
這麽說著,兩個人穿過幾條胡同,終於停在一家四合院的門口。
“就是這裏了。”馮哥指了指其中一家,“不過我聽我手下的人說,他並不出售那隻玉如意。”
戴之愣了愣,有些不解,怎麽會有人把錢財往外推呢?馮哥看上的東西,出手自然不會低,看這家人,也不是很有錢的樣子,怎麽會不出售呢?
“這家人說,那玉如意,是他們家的傳家之寶,所以不出售。”
馮哥似乎明白戴之的疑問,有些自嘲的笑著解釋道。
戴之有些啼笑皆非,又是傳家之寶,如果真的是,那麽就很有可能並不是馮哥他要找的那個玉如意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別人在故弄玄虛,是不是真的,就要等親眼見到了,才知道。
兩人一起走進去敲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戴之連忙客氣的說明來意,誰知那老婦人一聽,連忙擺手,
“不賣不賣,我都已經說了很多次不賣了,最近天天有人來我家看那玉如意,我都說了,多少錢都不賣的!”
戴之的眼睛卻是悄悄的朝裏麵客廳裏麵看去,才一眼,便讓她發現了不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