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投紅票就如同點了某白的風騷-穴)
第七百四十章決戰(一)
距離武當山三十裏處有一個村子,大隋開皇年間這個村子最鼎盛時候能有近兩千人,可經過大業末年的戰亂,十幾年浩劫之後,這村子裏現在不過百餘人,而且這百餘人還是從北方逃難來此後定居下來的,至於原來的村民逃難去了何處,誰也不知道。
兩千人規模的村子隻住著百十人,顯得格外空曠冷清。大部分房子都已經破敗不堪,看起來殘垣斷壁充滿了蕭條之意。
隻是不久之前,一支足有兩萬人的精銳人馬駐紮在村子裏之後,這裏再次變得熱鬧起來,幾天之後,村民們也從最初的惶恐不安逐漸踏實下來。偶爾還會和巡視經過的士兵說上兩句玩笑話,彼此間展現一個善意的微笑。
從昨夜裏村民就發現駐紮在村子裏的軍隊有些異樣,巡防的士兵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不少騎兵不斷進出,一夜都沒有安寧。等到了早晨太陽才從東方露出一個邊角的時候,早起的村民驚訝的發現,士兵們竟然已經在村外整整齊齊的列隊。步兵每一千人為一個方陣,密密麻麻的在村子外麵的平原上排列著,看著令人震撼不已。
據說都是大唐國公爺的兩位大人物,身穿鐵甲站在隊列的最前麵。在他們身後,上百名各級將校神色肅穆的列隊站立。烈紅色的戰旗在清晨的風中招展,已經近了初冬,早晨的空氣中透著幾分令人戰栗的冷冽,讓士兵們身上的甲胄顯得更加肅殺。
村民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也不敢再輕易出門,趴在自己院子的牆頭上向外張望,視線中都是震撼和好奇。
當太陽徹底從地平線上掙紮著鑽出來的時候,從西北方向漫卷而來一片塵煙。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場劇烈的風暴滾滾而來一般。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村民都驚訝的目瞪口呆,膽子小的嚇得逃回屋子裏關上門瑟瑟發抖。他們以為戰爭就要降臨在這個平靜的村子裏了,以為遠方而來的塵煙是另一支前來討伐村外唐軍的軍隊。
當塵煙漸漸散去,膽子大些的村民便看清了遠處來的那一支龐大的軍隊同樣打著烈紅色的旗幟,這讓他們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站在隊列最前麵的羅士信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長孫無忌。兩個人相視一笑,隨即同時快步迎了上去。上百名將校跟在他們身後,步伐整齊。
遠處而來的大軍緩緩停下,陣旗開處,數百名鐵甲騎士簇擁著一員身穿黑甲的大將緩緩而出,在那黑甲大將身後,李字大旗迎風飄揚。
“臣羅士信”
“臣長孫無忌”
羅士信和長孫無忌異口同聲的說道:“拜見主公!”
與此同時,他們兩個身後的所有將校同時肅立,將右臂橫陳胸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燕雲軍軍禮。
“拜見主公!”
嘭嘭嘭的聲音開始整齊的響起,如戰鼓,如冬雷,震耳欲聾。
那是兩萬名士兵用橫刀敲擊盾牌或是自己胸甲的聲音,他們用這樣威武肅穆的方式來迎接自己的王。這一聲一聲的敲打,宣泄著他們心中對於燕王殿下的尊敬和崇拜。場麵之震撼,隻怕那些親眼所見的村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端坐在大黑馬上的李閑微微頷首示意,然後將右臂高高舉起。
隨著他舉起手臂,敲打盾牌和胸甲的聲音驟然停了下來。
“士信,輔機,辛苦了你們兩個。”
李閑從大黑馬上一躍而下,看向麵前這兩個人微笑著說道。在他身後,程知節,裴行儼,雄闊海,張公謹等武將緩步跟了上來。而緊跟在李閑身邊的,是那個才到他肩膀高的少年郎。穿了一身不太合身的盔甲,但眼神明亮。葉懷袖和嘉兒都在馬車裏沒有下來,畢竟她們的身份不宜過多露麵。
“主公遠來辛苦。”
羅士信和長孫無忌俯身道。
李閑笑了笑,一邊走一邊對長孫無忌說道:“還沒到就聽說昨天李孝恭見了你,然後昨夜大軍便開拔一路往東南方向去了。斥候探來的消息說,李孝恭的人馬竟是一夜行軍近百裏……速度之快,令人刮目相看啊。”
長孫無忌垂首微笑著說道:“昨日臣對他胡言亂語了一番,想是李孝恭嚇跑了吧。”
李閑道:“真要是嚇跑了,孤還饒不了你呢。大軍一路遠行勞頓,也該歇幾日恢複體力。讓李孝恭自願去做先鋒軍打兩仗也好……隻是,士信,他這樣一來倒是搶了你的差事啊。”
羅士信哈哈大笑道:“李孝恭願意搶,臣總不能攔著。”
長孫無忌猶豫了一下問道:“主公真的要休整幾日再繼續南下?”
李閑搖了搖頭道:“怎麽可能,李世民急著打下襄陽,就是想要一個根基之地,為此竟是不惜與梁軍決戰。說起來……孤比李世民還要急一些……孤可擔心著,萬一蕭銑扛不住了開門投降,好好的一場平原野戰,就要變成攻堅。年後孤還要趕去河北,哪裏有時間再這裏多耽擱?”
李閑掃了眾將一眼道:“士兵們就在這吃一頓飯,然後立刻開拔。能在平原之上與李世民決戰最好,若是李世民進了襄陽城……還得把城牆扒了!”
話語雖然不激烈澎湃,但其中那份淡淡的自信令人卻讓所有人都心中的熱血逐漸沸騰起來。
……
……
襄陽城外
站在高坡上向北方眺望,李世民的臉色格外的凝重。前幾日大勝梁軍援兵的喜悅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擔憂。
梁帝蕭銑並沒有被他嚇住,雖然李世民也知道一封信不可能將蕭銑逼得開門投降,但他也沒想到,蕭銑竟是連回信都不寫,這幾日襄陽城上的守軍看起來比往日也多了不少,可以看到工匠和民夫忙著修繕城牆,又加了不少床子弩,由此可見蕭銑已經打定了主意死守城池。
這對於李世民來說,是最壞最壞的消息。
已經將要入冬,可他麾下的士兵們根本就沒有過冬的衣被!他的人馬從西城郡出征一路向東征伐的時候還是春天,打下永清縣的時候正是盛夏,可如今十月份都快過去了,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別說他的人馬,就是那十萬梁軍降兵也沒有冬衣,再過半個月,不需要打仗廝殺,到時候淒厲的北風就能將他麾下二十萬大軍的士氣徹底摧垮。
而比北風更讓他擔心的是,燕王李閑的人馬已經到了武當山。而原來駐紮在武當山的李孝恭,已經率領五萬大軍南下,星夜兼程往這邊趕來。李世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李孝恭可不是來投靠自己的,哪怕自己才剛剛打了一場輝煌的勝仗。
“主公”
被升為行軍長史的趙毋取了一件大氅,給李世民披上後說道:“斥候探來的消息,李孝恭的人馬星夜兼程的趕路,隻怕最多六七日就能趕到襄陽城……”
“強弩之末罷了。”
李世民擺了擺手說道:“李孝恭不算什麽,李閑親自來了……他才是孤的對手啊。”
趙毋猶豫了一下勸說道:“主公,雖然剛剛一場大勝,士兵們士氣提升可堪一戰。但降兵的士氣卻依然不可用,也不能放心用……李閑那廝的兵力和李孝恭的人馬相加,也不過十二三萬罷了,但卻皆是精銳之兵。算起來,敵強而我弱……不如暫避其鋒芒。”
“李閑正在河北用兵,不會也不敢在這裏耗費太久的時間,所以他必然求的是速戰……主公如今得了十萬降兵,且是梁軍精銳,不如暫時退避,尋一地休養,最多半年再打回來,到時候蕭銑依然抵擋不住。用半年的時間整合降兵,這也是重中之重。李閑耗不起,竇建德不是草包白癡,經營河北十年,根深蒂固,擁兵數十萬,他既然不能在此地尋得速戰之機,必然揮兵北上攻打竇建德。”
“隻要燕雲軍北上,誰還能擋得住主公兵鋒?隻需一年時間,主公便可憑這二十萬雄兵掃平江南之地。到時候就算李閑打贏了竇建德,得了河北之地,又能如何?江南之地富庶,主公隻需休養一二年,到時候可提兵百萬北上!”
李世民笑了笑道:“說的好!”
趙毋一喜,還以為李世民聽了他的建議,還沒容得高興就聽見李世民繼續說道:“但孤等不了幾年的時間……趙毋,你有治國之才,有經世之策……但你忽略了一件事。你剛才說,孤用一二年就能在江南站穩腳跟,然後有望北伐……”
他轉過頭看著趙毋認真的說道:“那麽孤問你,現如今,論實力孤與李閑相比如何?你不比忌諱什麽,如實說來就是了。”
趙毋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如。”
李世民點了點頭又問:“是小不如,還是大不如?”
趙毋臉色一變,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大不如。”
李世民嗯了一聲道:“便是如此,既然現如今孤之實力大不如李閑,孤用一二年休養生息,發展實力。那麽李閑這一二年內難道會停滯不前?難道會自己實力大損?同樣是發展,孤在發展,李閑也在發展。但他本來擁有的就比孤要多,同樣的發展時間內,隻要不出什麽意外,李閑依然要比孤強,而且會越來越強……”
“你說李閑必然尋求速戰,這沒錯。但你難道沒看明白,孤現在也希望速戰?不是希望,是隻能速戰!”
李世民歎了口氣道:“李閑率軍七八萬而來,已經是他能從長安抽調出的最大兵力。他的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黃河兩岸,最起碼有四十萬之巨……若是孤聽你的建議,暫時退避,休養一二年再戰,到時候李閑已經平定了河北,得了數十郡之地,千萬百姓,然後他調集百萬之兵南下,孤以何應對?城無一座,地無一方,怎麽打?”
“既然如此,孤何不趁著李閑如今身邊隻有這十餘萬的時候決戰?”
李世民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既然給了孤這個機會,孤便不會放過!”
他將視線轉向北方,看向視線不可及之處:“孤與他……早晚都要決戰,既然如此,現在又是對孤有利的時候,孤為何要怯懦避戰?李家的東西都被他奪了去,那些都是屬於孤的,孤要一點一點奪回來。這是最好的時機了,以後很難再有這樣與李閑公平一戰的機會……孤不想錯過。”
“趙毋”
“臣在”
“你說,李閑為什麽這麽急著來?”
“臣……”
“孤來告訴你,因為他將孤看的最重!比父皇還重……雖然孤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孤並不以此為恥,反而覺著有幾分得意。”
“做李閑的敵人,是人生最快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