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岩歪歪扭扭地開著車,正在他高興的時候,趙小苗擔心的說,“似乎車被碰了好幾次,他不會,不會讓我們賠吧?”
“糟糕,”安岩心裏一亂,車子差點撞到旁邊的一輛車上,那車歪倒在路邊,應該是被大水衝倒了,隻是奇怪的是沒有人來認領。
“這個應該不會吧,我們可是為了救他。”安岩越說聲音越低,他想起了那些救人的英雄,似乎下場都不怎麽好,“要不我們將他送到醫院就走,反正他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這點損失應該不算什麽吧?”
也隻好這樣了,趙小苗雖然心眼好可是並不傻,這輛車他們可都賠不起,如果真的被告的話...想到後果她隻能默認了安岩的話。
“看,那邊又出現了嘔吐的人!”安岩對趙小苗說道,“看來大水對人的影響不小,他們難道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或者喝了不幹淨的水?幸好我們喝的是礦泉水。”
離得比較遠,他們都沒有看到,那些人嘔吐出來的東西也是慘綠色,這難道是一種巧合?
路上並不好走,有的地方汽車翻倒在路上,還有些雜物,好在路比較寬,這個時候很少有汽車。走了二十多分鍾,他的速度越來越快,這麽長時間隻看見了兩輛汽車行駛。
嘎吱,隨著刹車聲,汽車停在了中心醫院門口。醫院門口停著好幾十輛汽車,門口有許多人走來走去,看起來很焦急的樣子。裏麵傳來亮光,在安靜的環境下醫院裏麵傳出來哭泣和吵鬧的聲音。
背著那人安岩走進了醫院,剛一進去他就被震駭了,裏麵被病人擠滿了,過道的椅子上坐滿了傷員,旁邊的人手裏拿著點滴,呻吟聲、安慰聲、哭泣聲交雜在一起,讓安岩心煩意亂。
仔細看了看牆上的示意圖,安岩背著那人上了二樓,或許醫院裏麵有後備電力係統,所以樓道裏麵有著昏黃的燈光。人很多,中間隻留下一個過道可以讓他通過,空氣中充滿消毒液和各種藥品的味道,讓安岩隻想馬上出去。但是他不能,背著那人找到了醫生,不過前麵已經有十幾個同樣病情的患者了,他們要排隊。
樓道裏躺著一排的病號,病床早就占滿了,嘔吐物在塑料盆子裏慘綠慘綠的,餿臭的味道充斥鼻間,安岩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到了瘟疫流行的地方。如果真的是什麽流行病的話,那麽在這裏的危險明顯要大得多,可是將這個人就這麽丟在這裏的話似乎有些不人道。
“怎麽辦呢?”安岩撓頭,他將趙小苗拉了出去,把他擔心的情況和她說明。
那個人和他們萍水相逢,為了他擔受莫大的風險讓安岩猶豫不決,說到底他不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如果路邊一個小朋友摔倒他自然會幫忙拉起來,但如果是一個人被汽車撞倒,他不一定會去幫忙。因為幫前者的忙對他來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幫助後者的話,可能會引來大麻煩,至於為什麽,相信大家都知道。
現在安岩就在考慮,那人和他無親無故,就是他就什麽安岩都不知道,如果被傳染了也得上了那種怪病該怎麽辦,安岩同時想到了他的母親,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互相是唯一的親人了,如果安岩不在了,那他的母親該怎麽辦?當然和趙小苗說的時候他隻是說可能傳染。
趙小苗顯然也被這個猜測嚇到了,她可不想也像那些人那樣吐出惡心的綠色東西,她也在走廊上看到了兩個年輕女人,她們臉色慘白,上麵似乎還帶著一點綠色,那樣真的很恐怖。不過她隨即想到,如果他們都不管的話,那個人不就沒有人照顧了嗎,一個得了重病的人還沒有人照看,想想就十分的淒慘啊!
帶著一點決然三分的艱難,趙小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就是這樣,所以我不能丟下他不管,至少要等到醫生診治。”趙小苗就是這樣一個人,她總是會為別人考慮,有時候根本不顧及自己的能力,她認為社會是美好的,人們就應該互相幫助。
善良的人總是不嫌多,可是當你的同伴很善良的時候,或許你就會發現那樣的同伴並不是很好相處,因為麻煩總是會圍繞著你們。做善良的人不容易,做善良的人的朋友也不容易。
安岩吐出嘴裏的廢氣,他滿嘴的苦澀,也被趙小苗感動了一把,各種滋味雜陳。如果是別人這樣做,他很可能不會跟著摻和,但是趙小苗救過他,他對她也有那麽一點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那是喜歡還是欣賞,再有的就是男人的自尊了。連女人都不怕,他還怕個球?
一直以來他都謹小慎微,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惹來麻煩的話會讓母親不高興,他從不主動招惹別人,就是受到欺負也能忍就忍。上學時候成績不錯,為人老實,盡管學生們不喜歡他不過老師卻對他不錯,那些欺負他的孩子會受到老師的教訓,倒是讓他能夠安心學習。到現在他都記得老師對他的幫助,可是他卻沒有去看望過老師,因為他一直沒有時間,也不敢去,心裏想著等有出息了一定會去。還有那些曾經欺負過過他同學,現在心裏已經對他們沒有什麽感覺了,本來以為有了野蠻人的能力以後可以在他們麵前揚眉吐氣......
看著趙小苗走進了醫院大廳,安岩撫平紛亂的思緒,走到陰暗角落,看到沒有人注意就從儲物空間拿出一瓶啤酒。牙齒用力經瓶蓋咬開,這個動作是他從電視裏麵學到的,曾經以為那樣很傻,有起子不用將自己的牙齒弄掉了是活該。可是現在他也那樣做了,隻是感到一種痛快。咕咚咚,一口氣將啤酒灌下。嘴角落下的啤酒將他的衣服打濕,可是他卻沒有在意,涼涼的酒液順著脖子流到了腳底。如此豪爽的喝法在他來說是第一次,他發誓以後不會這樣了,浪費太多。用衣服胡亂擦了擦脖子,抬手將空酒瓶子扔到了兩米外的垃圾桶裏。
“嘿嘿,沒想到現在我的準頭那麽好!”安岩對著垃圾桶自誇了一下,昂頭挺胸向著醫院走去。
在他的腳後跟後麵有一條黃褐色的蟲子,那蟲子快速爬動,追上了安岩,在他落腳的時候爬上了他的鞋子。安岩對此一無所知,他正想著如果有防毒麵具就好了,這個醫院裏應該那東西,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隻能想想,買一個口罩倒還是可以考慮的。鞋麵上的蟲子悄悄地向上爬,大夏天人們穿的衣服最多就是一條長褲,裏麵空落落的,正好方便了蟲子鑽進去。不過那蟲子剛進去就又出來了,它順著鞋麵爬下去,爬向另外一個坐在椅子上打盹的人。
渾然不知自己躲過了一劫,安岩上到了二樓,那裏他找到了趙小苗。
“你...”
安岩一笑,“我們也算是經曆了生死,我怎麽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冒險,有危險我們就一起擔吧。”
趙小苗眼睛紅了,她說不出話,哽咽道,“好,好...”連忙背轉身,將湧出的眼淚擦掉。她本來以為安岩不會來了,在這裏麵對這麽多傷員和嘔吐不止的病人,隨時都可能有人死掉,她一個女孩子怎麽能不害怕呢?沒想到安岩回來了,這一刻她感覺心裏踏實了許多,孤立無依和委屈立馬得到了宣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樓道裏燈光不是很亮,而且這裏人生噪雜,安岩沒有注意到趙小苗的異樣,他在觀察那些病人。
“我們是不是應該準備點口罩,最好還有橡膠手套。”安岩想起他背來的人將錢包給了趙小苗,於是向她建議說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他這樣對自己說,不管如何也能夠起到點心裏作用吧。
沒有多說,趙小苗將錢包遞給安岩,他拿了一張一百的。
醫院藥品嚴重緊張,不過像口罩這樣的東西還很多,沒有人去買那沒用的東西。排了一會隊,安岩買到了想要的東西,那口罩他要的是加厚的,在大夏天也不怕給捂出痱子來。自己先戴上一個,感覺確實很熱,不過想到可能的傳染他就忍了。
當額頭冒汗的安岩經過,他的形象讓許多人想到了什麽,不少的人都開始下去買口罩,安岩沒有想到他引發了一次搶購口罩的熱潮。人們都是這樣,特別是國人,跟風嚴重,隻要有十幾個人一起行動很快就會引發幾百幾千人一起上,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不再去想為什麽、怎麽樣。就像現在這樣,人們搞不清楚病人得的是不是傳染病,他們在想,就算不是也沒有什麽損失,不就是幾十元麽?呃,忘了說,口罩漲價了,市場經濟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樓下擁擠搶購,樓上也沒有消停。
家屬們對醫生的效率大為不滿,病人看起來都氣若遊絲了,還沒有醫生來治病,眾人開始鬧起來。有些家屬直接就去找院長,正院長不在,醫院現在隻有兩個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