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下麵發生的事情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趴在蘇罙的門外掙紮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索性放棄了在地上打滾的計劃，一個翻身望著蘇罙走廊的天花板，唔，很高很明亮。唔，很遙遠很不真實。唔，上麵多了那張臉也很不真實。唔，為什麽連幻覺的蘇罙都是一張黑臉，辱沒了那副漂亮的皮相。
“大膽，見了我怎麽是這個表情？”我試了半天終於舉起了手，伸向那幻覺的下巴：“要有身為幻覺的自覺性，來……給妞笑一朵……”那幻覺嫌惡地躲開了我的手，“了不起啊你？你不就一影子麽？你還嫌棄我？看我閉上眼睛讓你消失掉……”
閉上了眼睛，感覺飄起來了一樣，軟綿綿地就跌進了一個溫暖的床上，還一晃一晃的水床。我睜開眼睛。幻覺還在……我朝著他懷裏蹭了蹭，好像很久沒有靠在這樣的懷抱裏了呢，溫軟的，悠悠散發著沐浴乳香味的，蘇罙的懷抱。
“蘇罙……”
“恩？”
幻覺還能說話？我撐開眼睛看了看他：“你是不是幻覺？”
蘇罙的眉頭聚集在一起，嘴巴抿得死緊，完全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挫敗地垂下眼睛。再一次往他懷裏靠了靠：“蘇罙，以後你就是幻覺了……”
晃著晃著，蘇罙就把我往床上丟了，我箍住他的脖子不讓他離開：“小心，鬆開手，我去給你找點水……”
“我不要水，蘇罙，你不要變成幻覺。”
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而後是貼上來的身軀。蘇罙就著我摟他的手，將我拖進懷裏，用力抱緊了些。
我覺得眼睛酸澀得厲害，一個勁地將頭往他懷裏麵縮，如饑餓了很久才覓到食物的人，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被人搶走。
“小心……”蘇罙的聲線很低，他騰出手按住我在他胸前到處蹭的頭，“小心，你說過要和我決一死戰的……”
我的頭被蘇罙固定在他胸前，既不能抬頭看他的臉，也無法去猜測蘇罙現在的表情到底是什麽。不一會兒，我發現我眼前一團濕潤。才明白我又軟弱地在他懷裏留了眼淚。
一時間誰也不忍再說話。其實我啊，就想這麽靠在你懷裏啊，我有什麽理由要和你決一死戰呢？我有什麽理由要和你過不去呢？我有什麽理由非要和你過不去呢……
“蘇罙……”我試著喊了一聲。
“恩？”感覺聲音是從他的胸腔裏發出來的，我的耳朵貼在他的懷裏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動。
“蘇罙……”我再喊了一聲。
“小心，你想說什麽？”微微的震動，我竟然感動到不可抑止。以前也有這樣的時候，以前也能聽見蘇罙說話時候胸腔微微的震動，可是這一刻，我才覺得那般可貴一般。
“蘇罙……”我接著喊他，樂此不疲。
蘇罙不再回答我。
“蘇罙！”我憋氣地再喊了一聲，此人完全沒有了聲響，看樣子是真的不會再回答我了，我氣餒。動了動頭想要看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手就是把我按得緊緊的，張開眼睛也隻能看到眼前放大的睡衣纖維。他見我亂動，將我往懷裏收緊了些。
“蘇罙你幹嘛又不說話了？”我咆哮：“還有，你按著我的頭幹什麽？”
“……”
我扭了扭身子，這才聽到頭頂傳來悠悠的聲音：“我以為你睡著了說夢話……”
我一陣氣堵。如果不是眼前的睡衣一片平坦沒有地方下口，我鐵定一口叼下他的肉。
“蘇罙……”
“郝小心，我想不用我來教你有話就說有什麽就放吧？”這人說話真不近人情。
“我叫著玩……”
“所以我也不用回答你吧？”
“額……”在蘇罙麵前，我占盡下風，永遠是被堵得啞口無言的那一個。
“喂，蘇罙，你沒有必要這麽小氣吧啦的啊，我喊你你應著會死啊？老娘又不是和屍體住在一起，你總得讓我聞著點人氣吧？我廢話多你是第一次知道麽？配合一下會死還是怎麽的？你多說一次話沒人覺得你降了檔次的……”
這番話……好像我和他還在一起似的，我又厚臉皮了一次……
“接著說……”頭頂上的人雲淡風輕，一點也沒有被我的氣勢嚇到。
“你先放開我。讓你看看我赤誠的小眼睛，讓你知道我是真的怒了……不然你以為我和你玩笑呢？”我在他懷裏打著滾兒。
“就這麽說，就這麽說我也知道你真的生氣了，你哪次生氣是假的啊？非要鬧得人盡皆知，恨不得能演上一場生活版的=苦情電視劇。”
“對嘛對嘛，我說話你要回，不然吵都吵不起來。”頭頂上傳來咳嗽的聲音，有被口水嗆到的嫌疑，終於不再是自說自話，我想了想接著說：“什麽苦情電視劇啊？有沒有搞錯，我演的是喜劇，happyending知道不？就是結局很美好的那種……”
感覺到頭頂上的人長舒了一口氣，繼而是語氣輕鬆的問話：“那你還這麽折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說話的人語氣裏有一種隱隱的愉悅……
“我不折騰能行麽我？我可是偉大的女配，我不掙紮能顯示出男女主的感情真摯天下無雙此情不二的更偉大情操麽？”我在蘇罙懷裏把話說得義薄雲天。
“郝小心，你念經來著？到底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這場戲裏啊，我就是那苦命的女配。我的存在就是來成全你和你那青梅竹馬的感情的……”感覺到蘇罙的身子猛然僵住，我不自在地動了動。“你和何小艾的偉大感情，是小時候就已經建立的所謂水晶般純潔無暇兩小無猜的戀情，嘛嘛，然後我就是中途冒出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的自我感覺很良好的白癡加惡女的小三。嘔，這話聽著真讓人倒胃口。當然其實大部分時間我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感覺到頭上沒有反駁質疑我魅力的聲音，於是我接著說：“如果我在看電視的話，這個時候就會這樣評價我。‘啊，不過是愛錯了人，這個人還是不算太壞……愛錯了人而已……’”
“郝小心，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一股涼氣飄過。
“你不會是沒有聽清吧？我不說第二遍不說第二遍，照著某男主的說法就是‘郝小心，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頭上的聲音消失了，於是我接著說：“然後小三，也就是我，終於把男主勾搭到手了，當然中間使用了無數見不得人的非常手段……不對，使用非常手段的都是他……唔，反正男主終於被我俘虜了，哈哈……”為了配合氣氛，我得瑟得笑了兩聲，頭上的歎氣聲更加無奈了……
“但是，美麗高貴自信像仙女一樣的女主人回來了……”說到這裏，我那漿糊一般的腦袋裏忽然憶起了我第一次和何小艾見麵的場景。那般美麗的女子，連氣場都和蘇罙的無比相似。強大的壓迫力，決不多說一個字的冷漠，把一切握於股掌之間的自信。
“然後呢？”聽者朋友催促了起來。
“你別催我，我在回味女主的優雅美麗呢。你說，那麽完美無缺的女人……我怎麽就看上了那樣的女人……的男人呢？一看就知道我是沒有勝算的。”我歎了口氣。
“不是你的錯，你不是說是那個人用了非常手段麽？跟你沒關係……”頭上的聲音輕輕的說。
“就是啊~！”如果不是我的腦袋被控製住，我簡直想要一拍腦門，對就這樣：“就是就是……那主角真奇怪，明明有女主，幹嘛去招惹我這個女配？難道是因為和女主異地相戀太過於空虛，於是找上我來解悶？”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心……”
“那是怎麽樣的？你知道嘛？”我搖了搖頭。
“因為那個男人不是個好人……”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頭上的人說了這麽一句。
“恩恩，你說得對，你真有才。什麽事情都一說就中。那個男人是壞男人……但是為毛我喜歡上那個壞男人？”
“因為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嘟噥，“不要打斷我說話，我們接著講男主和女主的事情……”我終於掙脫了蘇罙的手，仰起頭猛呼吸了兩口氣：“憋死我了……”然後整理了思路繼續說：“當女主一回來。男主終於明白了自己所愛之人。於是處處維護女主，展現了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這一段，一定會感動很多人的……”
“那時候你這個女配是怎麽想的？”聽故事的人終於適應了我的模式，輕聲問道，小心翼翼極了，想必是害怕傷害到了我。
“我這個女配是不能有想法的。人家劇情是這麽安排的，所以我……所以我就跑了，但是後來又回來，這個不是我願意的，我三番五次地跑開，每次都會被推回男主身邊。這場戲的編劇是個變態……”我憤憤不滿。“我以為我就會這樣啊，我以為一直都會這樣下去啊。我以為我每次離開最後都會回到男主的身邊，可是最後這一次，我回不去了，男主和女主幸福在一起了……”
很長久的靜謐。連呼吸聲都變得極淺。
“蘇罙，難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有一個細微的聲音，終於響起，是我尤帶著恐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