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劍

第二章 仙蹤

一個月之後。

江州莫家,整個鑄劍山莊一片忙碌喜慶之色,無論黑道白道,各路英豪,凡是在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趕來道賀,喝上一碗莫家少主的滿月酒,就連外州一些跟莫家較好的家族或者獨行靈劍師也不遠萬裏前來賀喜。

莫家當代主人莫天隻得將心中的痛苦深深掩藏,換上笑臉一一將賓客引進家門。

“江州樊水城城主到!”

“空靈劍許行空許大俠到!”

“江州鳳陽城城主特使到!”

“霸州泰和商會會主攜夫人到!”

“江州總督特使到!”

“渝州餘家餘平先生到!”

……

鑄劍山莊空曠的演武場上擺滿了酒席,莫天從主桌上站起,誠懇的對眾位賓客道謝:“諸位朋友,能夠百忙之中前來為小兒賀喜,我莫天不勝感激,在這裏謝過諸位!”

“哈哈,莫莊主,您這話就見外了,少莊主的滿月酒可是頭等大事,我們怎能不來?”一名身背大劍的壯漢站起來對莫天大笑道:“聽說少莊主出生之時百劍齊鳴,此等異象百年難遇,莫莊主還是將少莊主請出來,讓我等一瞻少莊主風采!”

莫天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諸位稍等片刻,小兒很快就出來。”

柳慧心帶愁容強裝著笑顏抱著一名剛剛滿月的嬰孩緩緩而來,此嬰孩猶如靈玉雕琢,一雙黑色的大眼睛溜溜隻轉,好奇的打量著周圍陌生的人們,靈氣逼人。

“果然靈異!如此資質實乃為修劍而生,數十年後我趙國當又添一劍中聖者!”主桌上一名中年男子目光灼灼的打量著美婦懷中的嬰孩,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喜愛之色。

莫天心中暗歎一口氣,臉上卻露出欣喜的神色向中年男子道謝。

“聽說我趙國當代劍聖白慕辰出生之時就有靈劍自動擇主,莫家少主竟然是百劍齊鳴,將來成就難以估量。”

“就是就是,我看莫家少主將來指不定會超越劍聖。”

“傳說中劍聖之上就是劍仙,那可是仙啊!真想看看仙是什麽模樣。”

聽著眾賓客的議論,莫天心中苦澀更甚,但卻又不能表露出來,江湖是殘酷而又血腥的,這些賓客敬的不是他,而是他莫家鑄劍山莊數百年的基業,如果知道他莫家將要後繼無人,恐怕沒有一個人再會把他莫家當一回事。

“咦!這大晴天的天上怎麽會有彩虹?”一名賓客指著天空大叫。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觀看,果見西方有一道藍色長虹劃破天際,向著他們這個方向電射而來。

“我的劍!”有賓客驚恐的大喊,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靈劍不受控製的顫鳴起來。

“我的劍也在動!”

“我的也是!”

賓客中所有的靈劍師都發現自己的劍在嗡嗡低鳴,顫抖越來越劇烈,幾乎要不受控製的脫鞘而出。

賓客們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那個靈氣逼人的嬰孩,隻見對方已經閉上雙眼,正在呼呼大睡,顯然不是他。

就在眾人驚駭之時,那道長虹終於臨近了山莊上空,然後一個轉折猛的紮下。

嗡!所有的劍沸騰了,一隻隻靈獸從靈劍上幻化而出,驚恐的低聲哀鳴,似乎遇到世界上最恐怖的事。

虹光消散,一名身穿藍色長袍的中年人出現在酒宴上空,他負手而立就這麽淩空立在虛空,目光注視著柳慧心懷中的嬰孩一步步淩虛而下,仿佛空中有階梯一般。

所有的賓客一動不敢動,中年人的表現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淩空而行?這根本不可想象!而且自從此人出現,一股強大的來自靈劍的威壓壓的所有人幾乎喘不過起來,他們的劍靈更是不濟,一隻隻瑟瑟發抖,但又不敢回到劍中,隻能匍匐於地麵發出臣服的哀鳴。

最終,中年男子的的手放在了嬰孩的額頭,臉上露出惋惜之色:“天生劍脈卻是廢脈,可惜,可惜,罷了,雖不能成為師徒,但也有著一場緣分,送你一物,保你一生平安。”

中年男子說完伸指向嬰孩胸前一點,一道藍光在指尖閃過,一隻手指粗細的淡藍色玉質小劍憑空出現在嬰孩胸口,然後一揮袍袖,藍色長虹升起,眨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股恐怖的靈壓自然消散一空,所有的靈劍師都如跟別人大戰一場一般,渾身被冷汗打濕,那些劍靈也如蒙大赦一般刺溜鑽回各自靈劍。

“天啊!那是劍仙!一定是劍仙!淩空而行,劍氣化虹!這隻有劍仙才能做到啊!”一名賓客激動的大吼。

“什麽!劍仙?天啊,我們竟然看到了劍仙!”

“這次鑄劍山莊真的沒有白來!仙人竟然真的存在!”

鑄劍山莊驚現仙蹤!如此神跡將鑄劍山莊聲望推上了新的巔峰!

……

烈日炎炎,數十名年齡不大的孩子在空曠的石台上揮汗如雨,一板一眼的練習著劍法。他們當中最大有十四五歲,小的隻有五六歲,但都非常認真的揮動著手裏的靈劍。

石台邊一座劍架旁,一名五六歲的男孩坐在那裏瞪著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認真的看著那些練習劍法的少年們,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男孩臉色蒼白,渾身瘦小,看上去像是剛剛生過一場重病,但是男孩的眼睛非常亮,似乎有流光閃動,顯得靈氣逼人。

“都給我打起精神!不要以為得到靈劍的認可就是靈劍師了,你們差的遠!一名靈劍師,必須要有強健的體魄,堅強的意誌,隻有這樣你們才能駕馭它們!”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大聲嗬斥著,看到哪名少年的姿勢不對便上前糾正,但他的動作絕對算不上溫柔,隻是這些孩子隻是咬緊牙關,認真的練習著,因為成為一名靈劍師是每一個孩子最大的夢想。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特殊的職業,那就是靈劍師。這個職業是維係著人們安定生活的根本,因為在這片土地上人類並不是絕對的統治者,在那些比人類生活的城池更加廣闊的荒野和山林中充滿了凶殘的妖獸,人類的靈劍師就是跟這些妖獸爭奪生存空間的主力,一個沒有靈劍師的城市是不可能屹立在大地上的,他們是人們生存的保障。

成為靈劍師是每一個人的夢想,但卻不能都可能成為靈劍師,因為靈劍師的成為條件非常苛刻,首先他們必須天生擁有靈性,也被人稱為靈根,這是溝通劍靈的根本。每名擁有靈根的孩子在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嚐試溝通靈劍的劍靈,當然這裏的劍靈是被封印的,一名孩童的意誌根本不可能駕馭劍靈,還可能反被劍靈吞噬,當得到那些被封印靈劍的認可後,便能夠成為靈劍師,但有許多擁有靈根卻沒有合適靈劍的人與靈劍師無緣。

得到靈劍認可後,靈劍的主人就要借助靈劍溝通天地靈氣,引靈氣入體經過煉化行成劍氣儲存在丹田,同時還要鍛煉他們的身體,淬煉他們的意誌,隨著劍氣和自身精神意誌的壯大,靈劍的封印會被慢慢的解開,當然靈劍也有強有弱,一柄下品靈劍等持有者達到一階修為,差不多就能完全解封了,而上品靈劍則至少要達到七階以上的修為。

在石台上練習劍法的都是鑄劍山莊新一代得到靈劍認可的弟子,他們都是山莊未來的希望。

“莫問!”一聲脆生生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那個正在看著眾少年們練劍的男孩立刻吃了一驚,從地上跳起拍了拍屁屁上的灰塵,就沿著石台的台階往下跑。但他剛剛跑下石台,就被一個身影堵了個正著。

這是一個小女孩,約有六七歲年紀,紮著另個羊角辮,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非常可愛,但在莫問眼中她絕不可愛,而是惡魔。於是莫問想也不想,瘦小的身體斜刺裏衝出,就要奪路而逃。

但那小女孩眼中露出輕蔑之色,隨意伸手一捉,便拎住了莫問身後的衣領,直接提了過來。沒錯,就是提,小女孩身材高挑,比莫問還要高出大半個頭,提著莫問確實跟提隻小雞似地。

“魔女!你放開我,我不喝了,打死我也不喝了!”莫問哇哇大叫,奈何身體差距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小女孩不為所動,提著莫問就走。

“哇呀呀!臭清清!爛清清!我是鑄劍山莊少莊主,你不能這麽對待我!”

“氣死我了,慕清清!我要跟你決鬥!”

小女孩似乎司空見慣了,輕車熟路的提著莫問前行,對莫問的叫囂隻當耳邊風,最後徑直走進一間房間,將莫問直接丟到大床上。

莫問翻了幾個跟頭,從床上爬起,見到慕清清已經端起桌上的湯藥,立刻惶恐的叫道:“啊啊,好清清,清清仙子,清清劍聖,清清劍仙,放過我好嗎?我將我珍藏的靈劍全部給你看!”

慕清清臉若寒冰:“喝藥。”

“不喝!”莫問縮到大床最裏側,臉上露出堅決的神色。大有頭可斷血可流湯藥絕對不能喝的氣勢。

慕清清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見到慕清清招牌的惡魔微笑,莫問眼中的神色更加恐懼了。

“喝不喝?”慕清清的清脆的聲音確如寒冬臘月一般冰寒。

莫問緊抿著小嘴,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

“那好,你可別後悔,我聽說今天下午莫叔叔要在劍池為一柄上品靈劍劍胚開光注靈,本來想叫上你去看看,但你這麽不聽話我就不帶你了。”慕清清將藥碗放回了桌上,就要走出去。

但莫問卻急了,他連忙爬過來抓住慕清清的胳膊:“我喝!我喝!”

慕清清滿意的點了點頭:“喝完,一點也不許灑。”

莫問苦著小臉捏著鼻子將一大碗湯藥灌倒嘴裏,來不及品味,直接咽進肚子,但就這樣也苦的他胃裏直冒苦汁。

“好了,我喝完了,你要說話算話帶我去劍池。”莫問不忘再提醒慕清清一句。

鑄劍山莊之所以有今天的名望與地位完全是劍池的存在,劍池中收錄著上萬柄靈劍,裏麵隨便一柄靈劍都至少有數千年的曆史,沒有人知道劍池的來曆,莫家祖上也僅僅是機緣巧合發現劍池的存在,這才創立鑄劍山莊,以劍池鑄劍,成就莫家三百年不世之基業。

隻是劍池中的靈劍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殘缺的廢劍,不過即使這樣,上萬柄殘劍所匯聚的靈氣稱得上驚天動地,因此在劍池中為靈劍開光注靈將會大大的提高成功率,而且鑄造的靈劍靈性得到最大程度的激發,因此鑄劍山莊鑄造的靈劍在整個趙國都是極有名的,朝廷每年都會下極大的訂單向山莊訂購靈劍。

每個月十五日是鑄劍山莊為靈劍開光注靈的日子,山莊一個月來鍛造的靈劍劍胚將在這一日統一在劍池注靈,所以這一日後山劍池更是戒備森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就連莫問這個少莊主也不行。

“清清姐姐,這裏真的能去後山嗎?”莫問吃力的跟在慕清清後麵,這是一條狹長的山道,非常偏僻,崎嶇難行。莫問的身體天生不好,體質很差,在這樣的道路上走沒一會兒便累的氣喘籲籲,腿上胳膊上更是被堅硬的岩石噌出幾道小口,但他咬牙沒有叫苦。

慕清清回頭看了瘦弱的莫問一眼:“過來,我背你。”

莫問連忙搖頭,但慕清清眼睛一瞪,莫問嚇的一個哆嗦,那點小男人的尊嚴立刻崩潰,像是一個受了丈夫委屈的小媳婦。

慕清清用自己一樣瘦小的身體背起莫問,快速的向前行進。

“清清姐姐,等我長大了一定做一名強大的靈劍師,到時候我來保護你。”莫問認真的道。

“等你的病什麽時候好了再說。”慕清清的身體頓了一下,淡漠的語氣多了絲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