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高氣爽,鳥語花香。
小山穀中,萬籟俱寂。
一處湍急的瀑布,從高處落下,水流嘩啦啦的濺起,又落回到河流中,慢慢朝下遊流去。而在距離這瀑布不遠處的河道正中央,則有一塊大青石。
這塊青石就這般擋在河水中間,卻生了根一般,絲毫沒有被衝動的跡象。
一個身穿青袍,胡須頭發眉毛都花白的老人,就靜靜的盤膝坐在那塊青石上。青色的衣服和青石的顏色完全一模一樣。遠遠看過去,還真不能分清哪是人,哪是石頭。
時而,有鳥兒飛過,也會偶然間落下來,落在那老人的肩頭上。渾然不自知的嘰嘰喳喳的鳴叫兩聲,隨意的啄兩下自身的羽毛,又忽閃忽閃翅膀,飛走了。
而整個過程中,這青色衣服的老人,卻一副安然模樣,似乎完全沒被鳥兒吵醒。完全入定一般,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或許就是一塊沒有知覺的石頭罷了。
正在這時,河邊,一條小船慢慢的蕩了過來。
小船上是一名青衣童子,童子也就是十歲的模樣。他撐著一條長竹竿,小船在他的控製下,慢慢的朝這塊青石蕩了過來。
不過這童子也隻過了一半的距離,就停下了。這時,小船還離青石有幾丈的距離。
童子開口,清脆的聲音傳到了青石上。“門主,紅衣執事求見。”
青石上的青衣老人卻還似一動不動,巋然如同一塊石頭。不過很開,老人嘴唇輕輕的一張一合。
“讓他過來吧。”老人說完,又輕輕閉上嘴巴。
他這一閉上嘴巴,重新歸於那種平靜之中,讓小童看了有種錯覺,這青衣老人,說話的時候還像個人,這一安靜下去,卻又像一塊石頭了,就像他本就是一塊石頭一樣。
很快,小童就撐著長竹竿,小船徐徐退下去了。不一會兒,小船再進來的時候,小船上又多了一個人。
若是韓山在這裏,定然可以認得出,這跟著青衣童子進來的人,正是他需要解決的麻煩,天睿。
天睿臉上也是白色胡須,花色眉毛,不過和坐在那青石上的人一比,就遜色不少,似乎有一種氣韻,一種魅力,正環繞在那青衣老人的身上。這是天睿遠遠比不上的。
天睿站立在小船上,等著小船慢慢的靠近青石,也絲毫不焦躁。似乎他一到了這裏,也被小山穀中的安靜所影響了。他就這樣站立在船上,知道等小船慢慢停止住了。
這才開口,“門主。”
天睿的目光看向青石上那個青衣老人,目光中充滿了溫暖。
“嗯,你回來了。”老人終於出聲道,同時,老人白色的眉毛動了動,也終於睜開了雙眼。
和一般的老人完全相同,這個青衣老人的雙眼看起來比較渾濁,就像什麽都看不透似地。不過以天睿對他的態度和稱呼來看,定然不是表象上這麽簡單。
“這次去王都,有什麽收獲?”老人淡笑著,老眼看向天睿。
他這一笑,船上那撐船的小童頓時覺得周圍環境似乎都發生了天大的變化!剛才還是一片寂靜的山穀,整個翻天覆地一樣。剛剛那種狀態,似乎是花兒草兒都睡著一般,連樹上鳥兒的叫聲,都比較低迷。而現在,卻似乎整個世界都歡騰起來,那石頭,那嘩啦啦的水流,似乎都活了過來。
而小船前麵站著的天睿卻似乎不怎麽受影響,他隻是一笑,接著道:“還算不錯,這次金希那小子,贏得了武道會比賽的第二名,比南石山那個南三尋要高一名。而且我們朝天宗這次,還收到了第四名的何佩。那個何佩也是個人才,對武器的鑽研比較深。在內勁層次的比賽上,我也關注了一下,收得了不少內勁層次的潛力大的弟子。”
青石上那青衣老人緩緩一點頭,笑問道:“看來這次的武道會,出了些變化啊,第一名莫非是一個來自民間的人奪得了?”
聽到這話,天睿的臉色不自然了一下。他說道:“第一名是一個叫韓山的年輕人。他也隻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天階底層巔峰的實力。而且,他的各方麵都非常好。不過可惜……”
“可惜被南石山招收去了是吧?”青石上的青衣老人接著補充道,他說話非常緩慢,似乎永遠也不會著急一樣。
“嗯。”天睿臉色難看了一下,很快恢複了過來。
青石上的老人慢慢閉上眼睛,徐徐道:“我這次讓你去王都。本意也是想讓你去散次心,沒想到你帶著這些心事回來了。這違了我的本意,你下去吧,好好靜靜心。不然……你的修為,可就永遠也不會有所進展了。”
天睿猛的一怔,似乎驚醒一般,接著沉思良久,終於長吐口氣。
眼神中那精銳的目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神的目光。他緩緩吐了口氣,低笑一聲,道:“哥,這麽多年了,你也不知和我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嗯,我這就先回去了。”
天睿低低拜了一拜。
小童也行了一禮,撐著船朝原先的方向返了回去。
……
南石山,這個門派正在因為建立在一座巍峨的以南石命名的山脈上,因此而得名。南石山範圍極廣,要比當初林縣那東嵐山,要大的多。
而在山門下,就有一處專門迎接客人的小棧。
小棧裏常年駐著南石山的弟子,起通報,迎接的作用。
兩個綠色腰帶弟子正在這裏閑聊著。
其中一個隨意的朝管路上望一眼,連忙道:“快,有人來了。準備好迎接。”
另一個綠帶弟子也急忙站好,不敢再閑聊。不過當他們看清來人的穿著,就大鬆了一口氣。
來人似乎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高貴。這來的人,隻是身穿五合大路上最普通的最通用的武道服,渾身上下,也並沒有什麽地方顯示出來人的不凡。
而且這個人看樣貌,似乎也比較年輕。
兩個綠色腰帶弟子對視一眼,都大致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肯定是又有人聽說了南石山的大名,前來拜請入門了。
幾乎每天,兩個綠色腰帶的弟子都會拒絕很多前來拜入門派的人。
南石山,本就是個大門派,入門的條件尤為苛刻。可不是隨隨便便來一個人,就能夠如願拜入南石山的。所以這兩個守在這裏的綠色腰帶弟子在每天,都做著同樣的事情,一個接一個的拒絕來人,並把他們山門招收的苛刻條件說一遍。
說了這麽多遍,兩個人其實早就厭煩了。當下想隨便說兩句,就把這個人趕走的。
可誰知那人卻根本沒上來看他倆一眼,而是朝著後麵的南石山深深望了一眼。
韓山望望這座高大,巍峨,連綿的山脈,心中滿是感慨。他從林縣到王都,再到這裏,一路上的見識也不少了,可他還從沒有見過這麽高大的山脈,那幾乎一眼望不到頭頂,似乎都插入雲霄的山峰,在這裏似乎比比皆是。
韓山知道,這大同山山脈,被稱作是大陸第一山脈不是沒原因的,第一個,大同山範圍極廣,占據的範圍很大。再一個,就是其中有不少巍峨險峰,高聳入雲。在五合大路上,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
準確說來,南石山山脈其實已經算是大同山山脈的一部分了。
見了這樣壯麗的山川,韓山心中對這自然,生出些悟道,對這自然有了些向往。
當然,韓山還不知道,他現在這樣的狀態,正是神識,心境在不知不覺的增長。
直到兩個綠色腰帶弟子過來,站到韓山眼前,韓山這才反應過來。
韓山一笑,手腕一翻,一件東西出現在他手中。
是南元都給他的那個綠色小玉牌子。
“是韓師兄?”兩個綠色腰帶的弟子見了這塊小玉牌子,臉色頓時一變。剛才那愛理不理的表情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是滿臉的驚訝和激動。
他們在這之前就聽說了,天東國武道會比賽的第一名,馬上就會來南石山。而且似乎是直接要被授予粉色腰帶。
在南石山,輩分是按照實力來計算的。並不是像一些門派那樣按照入門時間來計算。所以韓山若進入南石山,以他的實力,和粉色腰帶的地位。足夠這兩個綠色腰帶的守門弟子,稱呼他為師兄了。
韓山乍一聽到這個稱呼也是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這樣稱作師兄。
“你帶我上山去吧。”韓山朝著兩人笑著一點頭,隨便對著其中一個說道。
那人連忙答應下來,激動的說著:“我這就帶著師兄上山。師兄隨我來。”他前走幾步,卻回頭,炫耀似的朝另一個悄悄看了一眼。
這兩個弟子都知道,韓山這個人,先是武道會比賽的第一名,而且現在又是南石山的粉色腰帶弟子。不論如何,將來這韓山都會是南石山年輕一輩的第一人。若是現在和他打好關係,留個好的印象,那將來一定會對自己的前途非常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