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安點頭,“我正好也有此意,若不是受這箭傷拖累,怎容得北蠻人猖狂如此之久?”
“昨日陳叔又送了書信來,月兒…還是半點兒音訊皆無,孩兒必要在三月內拿下北蠻,盡快返回黑石城。”
“說起來,是我對不住楚風兄,他隻留得月丫頭這一點兒血脈,我都沒有護住,愧對當日他的托付啊。”武國安一拳捶在桌案上,“待我回去一定要問問你母親,到底為何逼得月丫頭出府,萬一月丫頭真有個好歹,我定然休她出門。”
武烈雖然惦記心愛女子,但也不願母親被休,開口勸道,“當日定是有些誤會,母親平日也是極疼愛月兒的。”
“哼,”武國安冷哼一聲,“疼愛?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恐怕整個將軍府都知道,真當我老糊塗了。”
武烈眼裏一黯,娘親平日如何,他怎會不知,隻是不願意承認,他的親娘動手腳害了心愛女子的事實。
父子倆沉默半晌,齊齊歎了口氣,聚在地圖前,又研究起戰術,北蠻騎兵雖然人數比照鎮北軍要少三成,但是卻行動迅速,每百人分成一隊,疾風忽而即來,忽而即去,碰到鎮北軍人數少就殺上一通,若是人多,就立刻逃之夭夭,讓人恨得牙癢癢,卻也奈何不得。
此次父子倆下定決心要盡快結束這場戰事,就隻能采用最笨的方法,出動大部分人馬,向前推進,一處都不放過,把北蠻人徹底攆到五百裏以外的天塹峽穀,再駐兵兩萬防守,就可保武國十年之內不再受北蠻人威脅。
父子倆議定,就各自安睡,第二日武國安留守,武烈帶兵出征,至此創下三月殺敵兩萬的威名,鐵血將軍四字傳遍整個武國,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鐵血將軍最初的本意,隻是為了盡快結束戰事,找尋心愛的女子…
雲家村裏,有一個清晨來臨,公雞們盡職盡責的報曉,引得好夢正酣的鳥雀唧唧咋咋抗議叫罵,誰家黃狗難得興起,參合兩聲,更添熱鬧。
吳煜扭頭看看身側一同進門的張嫂子,問道,“嬸子,我也會熬粥,不必你跟來幫忙。”
張嫂子擺手,笑得古怪又神秘,“你不懂,今早兒這飯必須得嬸子做。”
吳煜一臉疑惑,卻也沒有反駁。進了二門,張嫂子輕手輕腳走到窗下,聽的裏麵低低的呼吸聲,臉上笑得更是歡喜,攆了眉頭緊皺的吳煜去洗漱,就下廚去擀麵條,打荷包蛋。
瑞雪隱約聽得窗外有人說話,立刻醒了過來,隻覺全身微微酸疼,還疑惑是不是睡落枕了,伸手去拿衣服時,才發現手臂光@裸著,她驚得猛然坐了起來,再看到胸前的點點紅痕,不必猜也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她如何用力去想,也想不起,怎麽就同趙豐年滾在一起了?
趙豐年身上的被子扯去了大半,涼意襲來,皺眉轉醒,抬眼一見瑞雪半@裸著呆坐在身旁,也有些發愣,繼而懊惱不已,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怎麽就沒把持住,怎麽就圓房了?
“怎麽?你這臉色,可是覺得與我圓房委屈你了?”自從上次趙豐年拒絕親近,瑞雪不是沒想過,有一日兩人圓房之後會是何種情形,但是卻沒有一個與此時相同,趙豐年臉上的懊悔之色深深的傷害了她,哪怕臉色蒼白,半裸@身子,也硬是挺直了胸膛,聲音冷冽仿似冬日寒冰一般。
趙豐年立刻就猜知她誤會了,連忙湊上前,想要說話,瑞雪卻退到了炕尾,依舊冷冷看著他,讓他心裏突然泛起巨大的恐慌,好似隻要下一句話說的不對,這個女子馬上就會離他而去,這個認知讓他再也顧不得什麽顏麵,脫口而出,“我身體裏的餘毒,會傳到孩子身上!”
瑞雪一愣,她本以為他是心中有別的女子,才不願與她圓房,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會傳到孩子身上,是什麽意思?”
“我身體裏寒毒未盡,若是…嗯,圓房之後懷了孩子,孩子體內也天生帶毒,更難醫治。”趙豐年輕歎出聲,臉色一片灰暗,男子多數重後代,他也不例外,因為自己身體原因,不能親近心愛的女子,不能綿延後代,這實在是件難以啟齒的恨事。
沒想到,他正傷懷之時,瑞雪卻突然撲哧笑了,“聽得你說過趙家,也是大戶,你難道沒有過通房丫頭?不知道女子可以避孕?”
趙豐年臉色刷得漲的通紅,他十三歲開始在外奔走,學著打點家裏生意,院子裏也不是沒有爹娘安排的通房丫鬟,但是他一心撲在生意上,哪裏有那份閑情,後來得了空閑,又無意得知平日見過幾麵的紈絝公子在花樓染了髒病,原本生起的三分好奇之心,也退了下去,所以,極巧合的,昨晚名副其實的,是他的“初夜”。
瑞雪見他如此臉色就知她心裏所猜半點兒不差,笑得更是歡喜,在前世都難得碰到這樣的男子,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三妻四妾的世界,說起來,她還真是撿到寶了。
趙豐年見得瑞雪香肩裸露,笑起來臉色緋紅,嬌豔無雙,心頭一熱,就湊了過去,連被子帶人,一起抱在懷裏,手臂摟得緊緊。
瑞雪趴在他肩頭,偶爾掃到褥子上的紅色血痕,立刻羞得不敢抬眼,心裏默默算得這幾日是安全期,就道,“放心吧,這幾日沒事。”
“沒事?是不能懷孕嗎?”趙豐年扶起她問道,瑞雪把臉死死埋在身前,輕輕點點頭。
趙豐年大喜,捧了她的臉狠狠親了幾口,還要更近一步時,門外卻傳來張嫂子的聲音,“妹子,我做了手擀麵,放在桌上了,你起來後,記得吃了啊,我先去碼頭了。”
趙豐年和瑞雪立刻好似被人抓奸在床一般,亂成一團,好不容易把衣服套在身上,又同時笑了起來,他們本就是夫妻,又不是偷情,怎麽就怕成這樣?
瑞雪收了那褥子,打算晚上再撤下單子,換個幹淨的,然後下地開門去洗漱。
堂屋的桌子上,放了三大碗麵條,兩隻碗裏有荷包蛋,一隻碗裏沒有,瑞雪心下奇怪,也沒有多想。
一家人吃飯時,吳煜左看右看,心下疑惑姐姐和先生怎麽好似與往日不同,但他畢竟年紀小,對男女情事還知悉不深,也猜不出兩人是魚水交融後,徹底交心的愛意濃濃。
瑞雪見他探頭探腦,還以為他在生氣碗裏沒有荷包蛋,於是就要把自己的夾給他,卻被趙豐年攔住了,他又不好說這是寓意著百年好合的風俗,隻得微微搖頭,道,“這個你必須吃。”
瑞雪見他臉色微紅,猜到幾分,就低了頭,小口吃起來,心頭甜蜜的直冒泡兒。
吳煜卻黑了臉,幾口吃了麵條,扔下一句,“我去遛馬。”就跑了出去。
瑞雪擔心他犯了倔脾氣,起身要追,趙豐年伸手拉著她坐下,勸道,“別去了,小孩子脾氣,一會兒就好了。”
瑞雪無奈,想著晚上做些好吃食,哄哄也就是了。
趙豐年掃了一眼大開的二進院門,嘴角微不可見的翹了起來…
明日三月十十八,是村裏人選定開宗祠祭祖,稟告祖先,子孫們為其修了新屋的日子,吃了早飯,族老們就派人請趙豐年去寫祭文。
瑞雪留在家裏整理昨日的賀禮,布匹和吃食要分開放,那些金貴物件兒也要安置在箱子裏,以防不小心磕碰壞了。
她正忙著,就聽得雲二嬸在外麵喚她,“趙娘子在家嗎?”
瑞雪隨手扯了塊大紅的綢緞就走了出去,笑道,“二嬸怎麽來了,屋裏坐。”
雲二嬸仔細瞧了她走路的姿勢,上前扶了她,笑眯眯的說道,“你今日要多歇歇,怎麽一早起來就忙?”
瑞雪聽得這話,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疑惑,不管是張嫂子的荷包蛋也好,還是雲二嬸這般勸她多歇息,仿似都知道她昨夜圓過房了一般,難道昨晚,她與趙豐年不是“酒後亂性”,卻是“人為”?
雲二嬸見她臉上疑色濃濃,忍不住笑得更歡喜,拉了她坐在桌邊,小聲說道,“嬸子跟你說實話吧,我和大壯娘怕你以後受苦,就想著你若是趁著先生身子好,要上個一兒半女的,以後也好有個指望。若是同你明說,怕你臉皮薄兒害臊,昨晚,就在醒酒湯裏放了些藥粉,是我娘家祖上傳下來的,對女子身子好,不遭罪,還保管生兒子。”
瑞雪坐在那裏一時也不知是生氣她們擅自擺布自己好,還是感激她們替她著想好,思慮半響,經過昨晚一事,她與趙豐年才算徹底交心,說起來,也算她們做了件好事,隻不過,也要敲打兩句,萬一以後她們總是這般自以為對她好,就擅自動作,說不定哪日就會惹下禍事。
“二嬸,你與張嫂子幾個的好意,我們夫妻心領了,隻不過,先生的身子不是病弱,是中毒,所以,我們一直才沒圓房。”
“啊,中…中毒?”雲二嬸驚得張大了嘴,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之後,嚇得臉上都變了顏色,“中毒就不能圓房?那我們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趙娘子,你可會受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