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煜抬眼瞧得姐姐臉色好似真沒有太過蒼白,就說道,“她們說,姐姐差點…”
瑞雪立時瞪了眼睛,裝作惱恨模樣說道,“差點什麽?你姐姐我大吉大利,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怎麽可能有事,哪個女子生產都是這樣,我比好些人還順利許多呢。”
“真的?”吳煜還是不信,瑞雪就在他額頭上重重親了一下,說道,“真的,所以,你以後若是有了妻子,一定要好好待她,女子生兒育女不容易啊。”
“嗯,我記住了。”吳煜鄭重點頭,把這事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瑞雪下身疼的支持不住,就又躺了下來,引著弟弟看兩個孩子,笑道,“這是你的小外甥,小外女啊,他們太小了,煜哥兒以後要好好幫姐姐疼他們。”
吳煜仔細瞧著兩個孩子,說道,“姐姐,他們怎麽沒一個都長得像你?”
瑞雪也是遺憾,歎氣道,“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姐姐長相醜,他們倒是都很不錯,長大了必定是美男子和小仙女。”
吳煜最是不喜姐姐說自己醜,立刻反駁道,“姐姐才不醜,姐姐比誰都美!”
瑞雪得了弟弟誇讚,心裏歡喜,拉了他的手指去摸孩子的臉蛋兒,說道,“幫姐姐給他們取個乳名。”
吳煜有些猶豫,“先生,怕是…”
瑞雪卻是不以為意,“兩個孩子呢,分他取一個就好,咱們姐弟倆先挑。”
吳煜立刻指了小丫頭,說道,“咱們要閨女,就叫小公主。”
瑞雪聽得一頭黑線,她家孩子爹爹以前就是再厲害,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江湖人加大商賈,如論從哪裏說,這女兒也不能同皇帝閨女在一個等級啊,“煜哥兒啊,這公主好像是皇帝女兒或者妹妹才能叫的吧?咱家一個小地主,怕是犯忌諱,不如,咱們換個名字?比如,小寶貝,小可愛…”
“不,”吳煜搖頭,出乎意料的堅持,“就叫小公主,靖國公主。”
居然還有封號,瑞雪是徹底無奈了,伸手拍拍膽大妄為的弟弟,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樣吧,這名字隻咱們姐弟私下叫著,再取個外人可以叫的,如何?”
吳煜這次倒沒堅持,點頭說道,“這個姐姐取吧?”
瑞雪生怕弟弟反悔,趕緊飛快轉動腦筋,給女兒琢磨個正常點兒的名字,挑揀半晌,就說道,“叫…怡然,如何?取快樂安然之意,女孩子不求她大富大貴,隻要一輩子順順當當就行。”
“好。”
姐弟倆終是合力取好了名字,又輕聲說了幾句話,瑞雪終是撐不住眼皮沉重,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吳煜低頭又輕輕摸了摸小外甥女的臉蛋兒,笑得疼愛又溫暖,“放心,小公主,舅舅將來一定讓你當上真正的公主…”
趙豐年出了門去,瞧得安伯同楚歌歡、白展鵬坐在桂樹下喝茶,就走了過去,行了大禮,謝安伯剛才出手相助,末了又請安伯再開溫補的方子替瑞雪養身,安伯瞪他一眼,佯怒道,“這還用你請托,雪丫頭比你孝順的多,我怎麽會不盡力?她這次可是吃了苦頭了,就是將養的再好,每到冬日也要畏寒體虛。”
趙豐年皺眉,心裏盤算著以後要在去最南邊的涯城買座院子,那裏四季都極溫暖,沒有冬日,景色又好,妻子住著許是會舒坦許多。
白展鵬卻是誤會他擔心以後耽擱子嗣,就道,“二哥,何必愁眉不展?她不能生了,就再納幾個妾室就是了。”
楚歌歡想到瑞雪的性情,怕是容不下這事,就道,“趙兄心裏有數,這是家事,咱們就別多話了。”
白展鵬還要說話,趙豐年卻是先開了口,“去年出事之時,我尚且一心等死,哪裏想到有今日這樣的日子,賢妻在側,兒女雙全,我若是再有何奢望,怕是老天都覺貪心,如此足矣。”
“二哥是說以後不納妾了,也不再要孩子了?那怎麽成,開枝散葉,延續香火,總要子嗣多些才興旺!”
趙豐年掃了他一眼,反駁道,“四弟如此明白,為何還留戀花叢不肯成親?”
白展鵬被堵得一哽,惱道,“我是為了二哥好,二哥還這般這不領情。”
安伯笑眯眯喝茶,遠遠瞧得劍舞居然挽著袖子,端了木盆從灶間出來,就喚了她上前。
劍舞微微一愣,放下木盆,回身喊出了琴心,整理好衣衫,就一起走了過來。兩人素白色的衣襟上都有水漬,顯見已是忙碌了好半晌。
趙豐年猜得她們必定是瑞雪口中那兩個護衛姑娘,於是不等她們行禮,就起身,抱拳行了江湖禮節說道,“多謝兩位姑娘來此保護內子,趙某感激不盡,以後兩位姑娘,盡管把我趙家當做自家一般,這些瑣屑雜事,交給下人做就好,不必兩位姑娘沾手。”
劍舞和琴心悄悄對視一眼,都覺有些受寵若驚,她們在紅玉樓裏因為是三小姐的貼身婢女,也有些地位,但是卻也不曾被人如此看重過,要知道這趙先生就是趙家的頂梁柱,絕對的主子,他居然能當先行禮,而且言語這般客氣,實在是太抬舉她們了。
倆人趕緊還禮,齊聲說道,“奴婢劍舞(琴心)見過先生。”說完,琴心就稍稍退了半步掩在劍舞身後,劍舞又道,“先生客氣了,我們姐妹既然離了紅玉樓,以後就是趙家的奴婢了,必定盡力護得夫人平安,先生放心。”
趙豐年這般禮讓,就是為了她們這句承諾,自然歡喜,簡單閑話幾句,就喚了彩雲過來,說道,“把東廂房的北屋拾掇出來,安頓兩位姑娘住下,千萬不可怠慢了。”
吳煜和妞妞住了西廂房,彩雲彩月住了耳房,東廂房若是再分一間給劍舞和琴心,再來客就有些住不下了,劍舞和琴心也不是傻子,剛才在灶間裏幫忙,早把這院子的事打探好了,聽了這話,立刻就道,“多謝先生厚待,我們還是同彩雲彩月妹妹住在耳房裏吧,平日也方便照料夫人。”
趙豐年瞧得她們不像客套模樣,想了想也就不勉強她們了,應了下來,就讓彩雲請她們下去安頓。
彩雲彩月年紀小,到趙家之前也沒見過什麽世麵,剛才在灶間閑話兒,還不敢多說什麽,此時知道以後要長相處,動手幫忙鋪被安頓行李,就更是熟識了,待聽得她們會功夫,以後要保護夫人和小主子,那眼睛裏立時就溢滿了崇拜的小星星,越加歡喜極了。
張嫂子整治了四個菜,蒸了新米飯,端到樹下木桌上,趙豐年陪著幾人吃了,安頓楚歌歡和白展鵬在東廂房住下,就隨著安伯去了門房,安伯問了又問,確定他還是初衷不改,就翻了一隻白色小瓷瓶出來,到處裏麵的藥丸,扔給他說道,“這是以前閑著無事做的,倒也花費了不少藥材,不傷身,就便宜你了。”
趙豐年接過,直接剝開,看也不看就扔進嘴裏吃了,末了又行了禮,這才轉身回了後院。
安伯站在窗前瞧著他的身影消失,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有些沉重,歎氣道,“剛極易折,情深不壽,這小兩口兒,這般恩愛,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不提安伯如何感慨,隻說趙豐年回了房間,瞧得吳煜在床旁守著,就清咳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吳煜知道這姐夫最是不喜自己纏著姐姐,起身要走,到底還是不甘心,回身笑道,“姐姐剛才要我給小外女取了名字,先生也給小外甥取一個吧。”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果然,趙豐年立時心裏就不是滋味了,自己的女兒,名字怎麽能讓別人取。
正好瑞雪聽得動靜醒來,他就上前,半是責怪半是懊惱的說道,“女兒的名字怎麽是煜哥兒取的?”
瑞雪趕忙哄勸道,“煜哥取的是個乳名,閨名是我取的,叫怡然,兒子的乳名和大名兒可都留著給你這個當爹的呢。”
趙豐年聽了這話,臉色才好了一些,仔細琢磨了半晌,說道,“你生他們這般不容易,兒子的乳名就叫孝哥兒吧,他長大若是不孝順,我就打折他的腿。”
瑞雪趕忙去看兩條小腿還沒有蠟燭長的兒子,嗔怪道,“你取名就取名,惦記我兒子的腿做什麽,他長大了,保管孝順懂事啊。”
趙豐年捉了她的手,親了親,又道,“至於大名,他身為趙家長子,就取一個懋字吧,勤奮努力之意。”
“趙懋?”瑞雪讀了一遍,立時搖頭,“這名字讀快了,容易變成,照貓畫虎,還是換一個。”
可惜,趙豐年卻是堅持用這字,她先替女兒取了名字,又不好再強勢剝奪孩子爹爹的權利,隻好心虛的瞄了瞄兒子的小臉,在心裏嘀咕,兒子啊,不是老娘不幫你,實在是你爹爹太喜歡這個字了。可憐的“趙懋”,睡得正香,吧嗒兩下小嘴兒,仿似毫不在意,倒讓他的娘前,心裏好過了許多。
趙豐年不知她們母子互動,又說道,“待他長大,過了十八歲,就取‘康寧’為表字。”
這個倒與瑞雪替女兒取的那怡然,很相像,都有期盼兒女平安健康之意,於是,立時得到了瑞雪的讚成,兩個孩子的名字就這般商量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