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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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小男,你想,若是有一天人類可以控製自然界的各種能量,那該是一個多麽奇妙的世界。”興奮的吳博士站在環形延伸板上,盯著研究所下方中央處的人形機器侃侃而道。

“這隻不過是一個設想罷了。吳叔,你也不要報太大的希望。”吳博士身邊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搖頭說道。此人,麵容冷冽,一看便是心狠手辣之輩。

“快了,研究已經接近尾聲,馬上就能成功,會看到那一天的。或許,你也將是其中的一個。”吳博士的目光有些炙熱,他身邊的這個被稱作小男的人,是這個研究所的安全主管,也是吳博士從小培養起來的,對於小男的忠心,吳博士沒有任何懷疑,隻是,此刻他望向小男的眼神卻有一絲別樣的神色,“科學便是建立在大膽假設上的,何況,我們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能量。不過,關鍵的一步,還要靠你。”

吳博士的話音剛剛落下,忽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同時,合金打造的實驗室屋門隨著氣壓聲開啟,從外麵跑來一個研究人員高聲喊道:“吳博士能量反應器失衡,我們快些離開吧。”

“吳叔!”小男大吃一驚,能量反應器失衡,無疑等於一顆原子彈在倒計時,其實,不用那研究人員提醒,他們便可清晰的看到研究所中央處那亂串的電流,便如一道道閃電,極為駭人。

他焦急著,收回目光,想要提醒吳博士快走,然而,頭還未轉過來,腰間便是一痛,身體倏然跌落下去。

當他回過頭之時,隻看到吳博士緩緩收起的腳和帶有一絲得意與期待的麵容。

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未及說話,便是一聲慘叫。

下方人性機器上纏繞的雷電之力瘋狂地攪動著他的身體,幾乎是瞬間,身上的衣服便成為一片焦黑,口鼻間一股濃烈的焦肉味嗆著他幾乎睜不開雙眼。

隻到這一刻,他都不相信,一直看著他長大的吳叔怎麽會害他。隨著吳博士的離開,人形機器陡然炸裂,一塊白色晶體順著電流急速穿過,轟碎了他的身體,伴著血霧,在研究所屋門關閉的瞬間破空而去。

吳叔?這是為什麽?小男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吳博士那緩緩轉身的冷酷背影之上,永久定格。

第一章

小山國蔚州南陲之地的長山鎮,本就土地貧瘠,再逢大旱災年,民不聊生,卻又遇到土匪洗劫,雖然朝廷派兵圍剿,滅了土匪。但兵匪之災,更猛於土匪,而且是明著征糧,抓壯丁。使得整個長山鎮即便在白天,也是街道冷清,無人敢走出家門。

傍晚時分,夕陽映紅了小鎮,染上一層血色。幾個士兵匆匆而來,停在一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麵前行禮說道:“稟隊長,匪首已經抓到。”

“帶過來。”

隨著隊長的話音,一個年近六旬之人被幾人押著行來,滿身的血跡,狼狽不堪。押著他的幾人,麵帶喜色,等候著獎賞,抓此人,他們可是廢了大力氣,死了不少的弟兄,不過,現在看著隊長微笑的麵容,這一切,都已經值了。

然而,那隊長的笑容還未完全展開,麵色便勃然而變,盯著那人的身體,怒道:“他的影子呢?”

眾人急忙望去,這才發現,鮮紅的夕陽之下,隻有此人完全映在血色之中,身下居然空空,沒有影子,好似夕陽透體而過一般,異常詭異。

“快搜他的身。看看回生石是否還在。”隊長下令。

幾人急忙把那人扒了個精光,甚是連食道和糞門都未放過,卻毫無所獲,最後亂刀齊下,斬成了碎肉,依舊未曾找到隊長口中的回生石。押來此人的幾個人,麵色難看之極,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隊長狂怒地瞪著幾個人,吼道:“還不快去找。此石是王爺用來救世子之物,若是找不回來,王爺降罪,老子先砍了你們!”

在隊長的怒聲之下,兵勇們一哄而散,沿著長山鎮瘋狂搜尋起來。

夕陽很快墜入長山鎮光禿禿的土山下,夜晚來臨,士兵們吵鬧的聲音,讓長山鎮籠罩在恐怖之中。

鎮中偏東的一戶院落之中,一個三四歲的幹瘦小女孩,披麻戴孝,怯生生地坐在一口白皮棺材旁,對著油燈低聲輕泣著。

一進的院子,有正房三間,廂房四間,昭示著此處以前在長山鎮也算是一富戶,可現在房屋窗戶破損,裏麵黑呼呼的,微風一吹,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隻有天井中央,棺材下麵燃著一盞光線微弱的油燈,映著小女孩的麵龐。

這偌大的破舊院子中,隻有她一個人,或許在棺材前,她才略微能夠拋去一絲恐懼,至於那黑糊糊的房屋,卻是不敢睡的。

此時天氣寒冷,小女孩裹著一張多處透著窟窿,露出內裏發黑棉花的棉被,正在瑟瑟發抖。

忽然,油燈一閃,一道黑影飄然而過,小女孩嚇了一跳,害怕而又警惕瞅了瞅。油燈光線之外,卻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尤其是棺材後麵更是漆黑的厲害。

“嘎登!”棺材板發出一聲輕響,一團黑影裹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白色物體落入了棺材之內。

“爹,您別嚇我……”小女孩驚得長大了嘴,眼淚都忘記流出來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院外響起,接著“哐當!”一聲,破舊的院門直接被踹開,幾個士兵衝了進來,也不理會小女孩,直接點著火把衝入了裏麵的屋中。

“找到了嗎?”

“沒有。”

“棺材看過了嗎?”

伴著士兵的話音,便有一人過來抬腳將棺材踢倒,從裏麵滾落出一具骨瘦如柴的屍體。

那士兵本能地避開到一旁,暗罵一聲晦氣,隨後說道:“又是一個餓死的。”

其他士兵,便懶得再瞅那屍體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小女孩,其中一人舉起了手中的兵刃正要砍下。

另外一個上前推了一把,道:“他娘的,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好了,別誤了事,走了。”

先前那士兵,舔了舔嘴唇,看了小女孩一眼,蹙眉道:“太瘦了,做個瘦馬怕也養不活……”隨即,唾了一口唾沫朝外而去。

被驚呆的小女孩滿臉惶恐之色縮在牆角之中,半晌這才摸索著爬到油燈旁,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未曾完全灑完的燈油,纖細的小手打了半天的火石,才從新將油燈點燃。

她哭泣著,喚了一聲:“爹!”自然無人回應她,過了片刻,她從棉被之中鑽了出來,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之中恍似隨時都能被吹走一般。

來到屍體旁邊,正要伸手扶起屍體,忽然,那屍體身下裹著白色晶石的黑影驟然而起,朝著小女孩撲來。

小女孩還吃力地扶著屍體,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屍體翻轉過來,渾然沒有發現這一突然的變故。就在那影子即將撲到小女孩的身上之時,突然,白色晶體之中一道電流激射而出,瞬間便將黑影攪得粉碎,閃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之後,迅速地鑽入了屍體的頭顱之中消失不見,晶石無聲無息地掉在了屍體的胸口。

小女孩還未反應過來,便聽一陣急促地奔跑之聲,接著離去的士兵又匆匆地折返而回,舉著火把,來到近前,照了照小女孩,又看了看屍體,正要說話,其中一個士兵猛然間發現了屍體胸口上的晶石,頓時麵露喜色,急忙彎腰去取。

就在他的手即將接近晶石的一顆,突然,屍體陡然坐了起來,幹枯的眼皮猛地睜開,望向了那個士兵。

士兵怪叫一聲,迅速後躍,直接跳到了棺材之中,將那薄皮棺材撞得四分五裂,尤自不停,一直後退到了同伴身旁,這才大口地喘息著停了下來。

小女孩也是驚叫著後退,腳下不穩摔倒在地,卻來不及爬起,直接將頭埋在了破棉被之中,也不管露在外麵的身子,一動都不敢動了。

其他幾個士兵急忙拔出兵刃小心戒備著,過了一會兒,見那屍體並不動彈,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種餓死的人,身體之中缺少水分,而屍體還保持著新鮮,會使得肌肉禁臠抽搐,這幾日,他們到也見過一些,所以,確定了那屍體並不是真的詐屍,便不再大驚小怪。

先前那個士兵,卻是清楚地看到了屍體睜眼的一幕,所以,他的心中十分的驚懼,口中忙喊著:“活、活了……”

而他的同伴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隻是,他們的笑聲還未落下,便猛地戛然而止,隻見那屍體抬起了幹枯的手掌拍打著自己的腦門,似乎十分痛苦,同時口中喃喃地自語著:“我是小男?還是韓超陽?他娘的,我到底是誰?”

此刻,混亂的記憶在他腦子裏纏繞,有小男三十多年的記憶和最後被吳叔踢下延生板的一幕,亦有這屍體韓超陽二十年的各種經曆,讓他幾乎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主體。

這種混亂持續了良久,屍體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骷髏般的屍體,居然會拍自己的腦門,還會說話?傻子都知道這絕對是詐屍了,幾個士兵被驚呆了,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個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士兵,看起來像個領頭者,他一咬牙,道:“那匪首會妖法,影子都能帶著回生石逃離,必然是他控製了屍體。回生石也一定在他的身上。做了他,拿到回生石,便是大功一件。”說著,提著兵刃便朝前邁出了一步,其他幾個士兵相互看了一眼,也同時靠上前來,果然看到回生石便落在屍體的身旁。

士兵們再無疑慮,突然衝上前來。就在此時,屍體陡然轉過了頭,眼神冰冷,口中說道:“我是小男!”

同時迅捷地抓起一塊棺材板,照著衝在最前的士兵腿上砸落。士兵痛呼一聲,身體不穩,朝前撲倒。

屍體順勢將棺材板抽回,立起。正好卡在了那士兵的咽喉處,鮮血飛濺之下,撲倒的士兵便再也未能起來。

其他的幾個士兵大驚,隻是,他們還未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便見屍體陡然抓住死去士兵手中的鋼刀,一躍而起,形如骷髏的身軀,行動極快,照著距離他最近的兩個士兵的脖子便是兩刀。

“噗通!”

“噗通!”

伴著聲響,又倒下了兩個。

剩餘的兩個士兵見狀不好,調頭便跑,卻被屍體追上去,又補了兩刀,五個人齊齊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了敵人,屍體這才坐下,大口地喘息著,似乎方才的動作,讓他透支了全部體力一般。

小女孩聽到外麵沒有了聲音,慢慢地從破棉被中鑽了出來,借著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光亮,望著五具還在抽搐向外冒血的士兵屍體,驚叫一聲,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活過來的屍體看著這一幕,眼神之中頗為冷漠,他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我是小男,可小男已經死了,現在活過來的,卻是韓超陽……”他麵上的痛色越來越濃,過了半晌這才露出一絲無奈,輕歎了一聲,還是先做韓超陽吧。

小男前世本是一個果斷之人,雖然混跡了韓超陽的記憶,但性格卻依舊是小男,拿定了主意,再不猶豫,看著那倒在地上,瘦弱的讓人心疼的小女孩,他麵部那僅剩肌肉沒有半點脂肪的眉頭微微抽搐,提著破棉被走過去,將女孩抱起的同時,順手將那回生石拾起,行入了正屋之中。

寒風呼嘯,發出刺耳的聲音。

韓超陽點燃了油燈,將小女孩抱在懷中,裹緊破棉被,怔怔地出著神,腦海之中,兩個人的記憶讓他眉頭緊鎖著。這回生石,他並不知道有什麽作用,隻是感覺有幾分熟悉,握著它,似乎虛弱的身體感覺好了許多。不過,此刻他懶得理會,隨意地揣入了懷中,便不去管了。

良久,小女孩悠悠轉醒,看了看四周,不見了士兵的屍體,麵上的驚懼之色這才褪去,過了一會兒,感受到自己父親懷抱的溫暖,似乎也不那麽害怕了,不過,她似乎有些不能確定,這個活過來的人,是不是他的父親。

這種死了幾日又複生的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又頓了片刻,她這才怯生生地慢慢抬起頭,看著韓超陽,顫巍巍地聲音問了一句:“爹?”

韓超陽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女孩似乎不死心,又問了一句:“爹?”

看著衣衫破爛,鎖骨處的坑都能放得下一顆雞蛋的小女孩,韓超陽終於目光一緩,微微點了點頭。

“爹!”小女孩睜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妞、妞兒……”韓超陽似乎有些不習慣稱呼這個名字,幹澀的嘴唇,緩慢地擠出了一句。

“爹,你……”

妞兒的話未說完,韓超陽卻突然將她摟緊了。

他知道她一定想問,自己為什麽又活了。本來想告訴她,自己已經不是她的父親了,不過,看到妞兒的笑容,卻不忍說出這個事實,無奈下,隻好打斷了她的問話。

妞兒先前有些害怕,但是父女之間血濃於水的感覺,和韓超陽一絲柔和的眼神讓她漸漸拋去了恐懼,慢慢地伸出小手,抱住了韓超陽,嚶嚶哭泣起來,口中呢喃著:“爹,妞兒好害怕……你不在的這些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妞兒漸漸地平靜下來,呢喃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韓超陽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輕歎了一聲,道:“妞兒,你怎麽瘦成了這樣。”

妞兒掛滿淚珠的臉上露出一絲幸福之色,道:“爹,你也好瘦。”

“有鏡子嗎?”韓超陽問道。

“有!”妞兒跑到屋角,很快拿著一塊銅鏡的碎片出來,遞給了韓超陽。

借著油燈微弱的光線,韓超陽看清楚了自己此刻的容貌,怔了半晌,果然瘦的更為誇張,比起他來,妞兒好像還算正常一點。

他扭過頭來,望向妞兒。看著妞兒關切的眼神,他的心中不禁一暖。伸出略髒的小手抹了抹眼淚,也凝望著自己的父親。

兩人相互對視一會兒,不禁同時笑出了聲來。

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的父母兩人,此刻便如兩具大笑的骷髏一般,甚是怪異。

父女兩人嚴重的營養不良,笑了一會兒,妞兒便咳嗽起來,韓超陽忙抱住她,輕輕地拍打起她的後背。

夜中的寒風使得父女兩人不得不相互依偎,抵抗寒冷。伴著風聲,偶爾會聽到士兵們吵雜的聲音,卻再沒有士兵進入過這個院子。

第二章

清晨,一縷陽光射入破舊小院之中,驅散了夜晚遺留的寒冷,多出一份暖意。韓超陽從破棉被之中鑽了出來,卻發現,昨晚睡在自己懷中的妞兒早已經起來。

昨夜的打鬥,讓他這枯瘦的身體,著實疲累的厲害,伸了一個懶腰,骨頭好似生鏽的機器一般,發出一陣輕響。

院子東邊距離牆根不遠出的水井旁,放置著一個破舊的木桶,裏麵有小半桶水,想來是妞兒打的。

韓超陽的口有些幹,便幾步過來,端起木桶,也不嫌裏麵的水涼“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大口。

突然,他愣在了那裏,水桶之中倒影出來的人,枯瘦如骷髏便不說了,至少白天看起來,還能看出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濃眉大眼,長得倒也算不得太過嚇人,隻是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在陽光之下好似要與日月爭輝一般,這個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我擦,怎麽還是個禿瓢?”韓超陽暗罵一句,便搖頭苦笑起來,這身體的記憶之中,倒是有這光頭的來曆。

韓超陽本來的身份,並非是一個普通百姓,而是距離長山鎮不足五十裏處平遙縣城中的典史,相當於公安局長。隻是,他的性格太過倔強,得罪了縣太爺,被安插了一個罪名,押入大牢之中,也是在牢中,被剃了光頭,連著幾月,受盡虐待,隨後放出來,送到家中,家中又被洗劫一空,無米為生。

還不滿四歲的妞兒,自然也沒有辦法解決這些,回來還不足半日,他便活活的被餓死了。

“爹!吃飯了!”

妞兒的聲音打斷了韓超陽的思索,他放下水桶,對著妞兒笑了笑,問道:“哪裏來的米?”

妞兒指了指昨晚韓超陽留在牆角的幾具屍體,道:“他、他們的……”看來,從屍體上尋米,讓她直到現在,還有些害怕。

韓超陽沒有說什麽,帶著妞兒,父女兩人來到了廚房。

妞兒用一個還算不太破舊的碗,端了一碗粥給韓超陽,自己卻抱著一個破得隻剩下半個的碗,飲著米湯。

就這般,她還吃的極為香甜,一邊飲著米湯,一邊滿足地拍了拍旁邊的一個米袋,道:“爹,你看,還有這麽多呢,夠我們吃半個月了。”

韓超陽的目光掃過廚房,這裏雜亂不堪,廚房的用具,早已經沒了,隻剩下一個小盆和一些破碗。妞兒用來煮粥的東西,便是那個小盆。

在看妞兒說的那些米,看起來,撐死都不夠兩斤,應該是那些士兵不知從哪裏順來的。這些米,對於那些有糧餉的士兵來說,或許隻是一頓夜宵,但是,餓成他們這般的兩人,一頓就吃沒了,而妞兒卻說夠兩人半個月吃的。

這是個什麽樣子的世道啊。自己是活過來了,可是,這算是人活的地方嗎?韓超陽瞅著自己碗中的米粒,再看妞兒那清水一樣的米湯,不禁一陣心酸,心中暗罵自己身體以前的主人,真是個渾蛋。

以前的韓超陽,為人正直的簡直有些迂腐,再加上他的臭脾氣,生活的極為拮據,養的一個女兒,長這麽大,幾乎沒吃過一頓飽飯。

看著乖巧的妞兒,韓超陽勉強一笑,道:“妞兒,你吃這些吃的飽嗎?”

“已經很好了。”進入廚房,沒有再看到院子裏的幾具屍體,妞兒的性子開朗了許多,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多喝幾碗就飽了。”

“瞎說。”韓超陽從妞兒的手中將那破碗搶了過來,丟在了地上,邁步走了出去。再度進來的時候,手中提著一桶水,倒入了小盆之中,又把那些米盡數丟入,加了兩把火之後,這才發現,妞兒雙目已經浸滿淚光,怯生生地蹲在地上,看著那早已經滲入地麵的米湯,一臉的心疼模樣。

韓超陽輕歎了一聲,將妞兒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下道:“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隻吃這些?吃飯要吃飽,懂嗎?”

“可是,以前也是這樣的……”妞兒不知道爹為什麽突然凶了起來,嚇得說話也不敢大聲,之前的喜悅完全消失不見了,眼中隻有委屈的神色。

“咱和以前不一樣了。”韓超陽說著,感覺腿略微有些發疼,這才發現,父女兩人都太瘦了,妞兒坐在自己的腿上,便如兩塊骨頭擱在一處一般,心中不免又是一陣苦笑。

以前的小男,算是吳博士的高級保鏢,身手了得,而且,一身腱子肉,堪比健美運動員,這副身體,實在讓他有些無奈。不過,好在是活過來了,再奢求太多,也有些不太現實,他也就懶得抱怨了。

妞兒似乎有些不懂韓超陽說的話,但還是乖巧地從他的腿上爬了下來,道:“爹,你歇一會兒,我來添柴。”

韓超陽點點頭,挪了挪身子,靠著牆根坐了下來,怔怔出神,這個世界,還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爹!飯好了。”

妞兒雙眼發亮,看著小盆裏的大米飯,嗅著飯香,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不過,她還是先給韓超陽盛好,這才從地上撿起自己的破碗,挖了一些米飯,放入口中。

韓超陽也不說什麽,他也實在餓極了,若妞兒是雙眼發亮的話,他的雙眼就該發綠。如果不是自製力強的話,怕是生米之時,他就已經開吃。

不足兩斤的米,很快便被父女兩人消滅了個精光。

妞兒打了一個飽嗝,學著父親的模樣,半躺在了牆根。父女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露出了笑容,隻是,即便吃飽了,兩人依舊形如骷髏,雖然是開心的笑,卻好似酸澀的厲害。

笑著笑著,妞兒卻慢慢地落下了淚來。

韓超陽忙抱起了她,問道:“妞兒,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妞兒伸出小手擦了擦眼淚,哭出了聲來,抱住父親的脖子,道:“爹,好飽哦,妞兒從而沒有這麽飽過……”

韓超陽不禁一愣,心頭發酸,看著妞兒說不出話來。多好的孩子,多麽容易滿足,一頓飽飯而已,居然會讓她高興的哭起來。

他緊緊地摟住了妞兒,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爹、爹……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餓肚子……”

自從蘇醒過來,雖然妞兒一直在喊他“爹”,可韓超陽總覺得自己還是小男,看著這個乖巧的小女孩心生不忍,卻未真的當做自己的女兒。直到這一刻,看著妞兒開心的眼淚,這才讓他心生憐惜,算是正式認下了這個女兒。

一頓飽飯,讓韓超陽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休息一會兒,妞兒乖巧地去收拾破碗,拿去洗了。

韓超陽瞅了瞅院中士兵的屍體,忍不住蹙了蹙眉頭,若是身體的記憶沒錯的話,這些士兵的著裝他是認識的,正是楚國鎮山王韓複的親兵。至於他們為何會到這裏,韓超陽也懶得理會。

不過,這些人是士兵,被人發現,卻是有些麻煩。何況,院中丟著幾具屍體,妞兒也多少有些害怕。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麵的廂房,將五具屍體拖進去之後,韓超陽已經是累的氣喘籲籲,這身體的素質實在是太差了些,這種體力活做起來,著實有些吃力。昨夜之所以能殺了這五人,他也隻是憑借著技巧,現在想來,當時若是這五人沒有慌亂的話,死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不用韓超陽吩咐,懂事的妞兒便打了水,清洗起了院子裏的血跡。韓超陽本想去幫忙,但剛剛起身,便覺有些乏力,隻好搖頭又坐了下來。

這時,忽然聽到院外有行人進入的聲響,接著,妞兒帶有恐懼的聲音傳來:“六叔,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

從妞兒的聲音之中判斷,顯然這個被稱作六叔的人應該是不止一次造訪過韓超陽的這個院子。在韓超陽的記憶之中,對此人倒也有些印象,此人名叫六子,具體姓什麽,韓超陽沒有記憶,隻記得當初他跟在韓超陽身邊做過幾天事,是個善於逢迎拍馬之人。

當初的韓超陽,性子耿直,並不怎麽待見他。不過,他倒是往韓家跑的十分勤快,見到妞兒,也是一口一個大小姐稱呼著。現在人走茶涼,韓超陽落難,他倒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看來妞兒也沒少受他的欺負。

“沒有糧食?那你這幾天怎麽沒餓死?”說著話,六子行入廚房之內,麵色便是陡然一變。

韓超陽父女剛剛在這裏用過飯不算太久,還留有米香之味。六子一走進來,便已嗅到,他狠狠地瞪了妞兒一眼,看了看一目可盡掃,沒有發現什麽,便走了出來,朝廂房行去。

妞兒急忙攔在了他的身前,道:“六叔,真的沒有了。你快走吧。”

“還想騙我。”六子一把提起了妞兒丟到一旁,道:“你以為你還是當初的大小姐嗎?別說你爹已經死了,就是你爹活著,現在老子也不怕他……”

“爹!”這個時候,卻聽妞兒喊了一聲。

“還想嚇老子……”六子的話音剛落,忽然恍似見到鬼了一般,驚叫一聲,急忙後撤了兩步,卻使得韓超陽照著他腦袋砍下的刀刃偏離了幾分,隻削下了半隻耳朵和一些麵上的皮肉。

一刀未能將人斬殺,韓超陽不禁心中微歎,方才搬運屍體,讓他本就不多的體力損失太大,手腳卻是慢了幾分,不然,這六子縱然躲了,此刻又豈能有命在。

看著六子,韓超陽目光冰冷,問了一句:“剛才你說什麽?”

“啊……”六子捂著麵頰,心中的驚懼難以言表,猛地跪了下來,道:“韓爺,您沒、沒死?誤會,誤會,小的是來探望大小姐的。”

不過,這話顯然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忙磕起頭來:“韓爺饒命,小的不是有意的……”

韓超陽不再說話,提著刀便朝六子行來,方才六子朝廂房之中看了一眼,他也不能確定六子是否看到了裏麵的士兵屍體,所以,此人絕對不能留著。

就在韓超陽打算補上一刀的時候,妞兒卻跑過來抱住了他,口中喊道:“爹,不要再殺人了……六叔,你快跑……”

聽到妞兒的話韓超陽一怔,那六子似乎突然反應過來,拔腿便逃。韓超陽追了兩步,體力不支,隻好作罷,轉過頭來,望向妞兒的眼神,有些複雜。

第三章

父女兩人坐在院子中,半晌沒有說話。不久,妞兒怯生生地抬起頭,看著韓超陽,輕聲說道:“爹,妞兒是不是做錯了?”

韓超陽以前是個正直的人,在家中排行老二,也有人叫他韓二。韓二正直的有些迂腐,妞兒的善良,也是他教出來的吧。若是太平盛世,這種善良自然是好的,可是這種時節,善良的人往往早死。

韓超陽也沒有心思去責備妞兒,隻是望著廂房之中的五具屍體發呆。他們是鎮山王的人,說起來鎮山王和韓二關係匪淺,但這些小兵未必認識他。若是那六子當真發現了屍體,必然會告訴外麵的士兵。怕是隨時都會用人尋到這裏,所以,這裏不能再留了。

韓超陽站起身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塵土,道:“妞兒,收拾東西,我們走。”

“哦!”妞兒心中雖有疑惑,卻並未詢問,乖巧地去把那張破棉被和做飯用的盆子破碗收拾起來,又把油燈帶上,走了過來,“爹,都收拾好了。”

韓超陽點點頭,沒有說話,用破棉被將東西一裹,順手提了一把士兵的鋼刀,牽著妞兒的手,便朝院外行去。

院子外麵,一片淒涼之色,很少遇到行人,寒風卷著雪粒刮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韓超陽拉著妞兒貼近了自己一些,輕聲問道:“冷麽?”

妞兒搖了搖頭。

韓超陽笑了笑,把自己的長衫敞開了,裹在她的身上,繼續前行。

現在身無分文,粒米皆無。

首要解決的,便是生存問題。不過,長山鎮本來便不富裕,再遭三次災難,有餘糧的,著實不多,想要從這裏弄到糧食,怕是極難的。不過,韓超陽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看了一戶還算正常的人家。他走上前去,一腳踹開了屋門,提著鋼刀便走了進去。

“兵爺……”裏麵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跑出來,看到韓超陽,便是一愣,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韓爺?”

“我要糧食。”韓超陽冷著臉道。

“韓爺,現在家裏哪裏還有餘糧啊……”

韓超陽不說話,徑直朝著裏屋行去。被他牽著的妞兒,低著頭,好似不敢看那中年男人。

麵對這些人,韓超陽沒有什麽好感,也沒有什麽惡感。

當初韓二沒少幫助他們,但韓二入獄後,妞兒自己一個人日子過的淒苦,顯然她們並沒有知恩圖報,或許,參與掠奪韓家的也有此人。

不一會兒,韓超陽從屋中提著半袋米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婦人,口中高喊著:“韓大人,你不能這樣啊。讓我們怎麽活……你還愣著做什麽,快攔住他啊……”

這婦人,顯然是中年人的婆娘。中年人原本看到韓超陽手中的鋼刀,還有些猶豫,聽到婆娘的話,又聯想起以前的韓超陽似乎並不是一個暴力的人,再看韓超陽瘦的皮包骨頭,心中有了些底氣,猛地擋在韓超陽麵前,道:“韓爺,這可是我們的救命糧,你怎麽能……”

“讓開!”韓超陽冷冷地說了一句。

“韓爺留下東西,我便讓開……啊……”中年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韓超陽便一刀劈了下來。刀刃劃過他的脖子,一條長長的口子出現,鮮血飛濺而出。

“殺人啦!”追在韓超陽身後的婆娘大叫一聲,便要衝上來。韓超陽陡然轉過頭來,那婆娘接觸到韓超陽的眼神,急忙閉上了嘴,調頭朝屋子裏跑了回去。

妞兒雙手捂著眼睛,嚇得有些發抖,卻沒有吱聲。

韓超陽將她抱了起來,沒有再理會屋中的婆娘,大步走出院子,朝著長山鎮外行去,一路上妞兒沉默著。韓超陽也沒有解釋什麽,他與韓二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妞兒跟著自己,以後必然要麵對自己這種行事的風格,慢慢的她就會習慣,多說無益。

寒風冷冽,韓超陽背著破棉被和半袋米,懷中抱著女兒,像一個逃荒的乞丐一般,甚是淒涼,不過,他的麵容卻異常淡然,並沒有這種感覺。

剛剛行出長山鎮,韓超陽猛然眉頭一蹙,停下了腳步。

妞兒的情緒平穩了些,抬起來看了看韓超陽,道:“爹,怎麽了?”

妞兒剛剛說罷,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過頭來一看,隻見六子帶著一隊士兵朝著他們跑了過來,口中高喊著:“兵爺,就是他……”

看著士兵衝來,迅速將父女二人圍住,妞兒小臉驟然變得一片蒼白,看著六子,滿是吃驚之色,或許,在她年幼的心靈之中,不會認為真有這麽壞的人吧。

六子的臉,已經簡單包裹,白色的布上映出了一絲血漬,他忍著痛,咬牙切齒地看著韓超陽,道:“兵爺,我看到的,你們的人,就是被他殺的。”

不用六子強調,士兵們也看到了韓超陽手中的鋼刀,正是他們慣用的兵器。這些人,與六子這樣沒見過世麵的人不同,韓超陽既然能夠以一敵五,將他們的人殺掉,必然手段不俗,貿然上去,反倒可能送死。

因此,一個看模樣是小隊長的人上前,盯著韓超陽道:“你是什麽人?”

韓超陽沒有理會這士兵的問話,而是將妞兒放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妞兒,怕麽?”

妞兒小手緊握著,攥成了拳頭,顯然十分害怕,不過,她卻堅強地搖了搖頭。

韓超陽臉上露出了笑容,朝四周掃了一眼。

圍著他們的士兵,有三十多人。若是前世之時,這些人,手中拿的又是冷兵器,韓超陽自信,別說是突圍,就是將他們全部都殺掉,也不會太費力。

不過,現在這韓二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差,昨晚突襲五個士兵還勉強可以做到。若是麵對三十多個全副戒備的士兵,他自認,沒有半點機會。

“老子在問你話。”那士兵麵色一沉,對於韓超陽無視他的行為,讓他已經帶有怒意。

韓超陽攤開破棉被,將妞兒裹住,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閉上眼睛。”說罷,霍然抬頭。

“爹!”妞兒雖然不太懂,可是心裏卻有不好的預感,喚出這一聲來,已經帶有了哭腔。

韓超陽再不說話,提著鋼刀,便朝著六子這邊衝來。

六子大驚,急忙後退。

那士兵小隊長對著其他士兵使了一個眼色,頓時,便有幾個士兵提著鋼刀衝向了韓超陽。

看著朝自己劈來的刀刃,韓超陽側身讓過,反手一刀,便砍在其中一個士兵的脖頸上,那士兵應聲而倒。韓超陽看都沒看一眼,繼續前衝,又是一刀,朝著另外一個士兵的脖子砍去。

這一次,卻沒有那麽順利,被擋了回來。同時,又有數把刀刃及身。

他就地一滾,躲了回去,順勢再度衝上,鋼刀狠狠地刺入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士兵的小腹之中。

伴著慘叫,那士兵手中的刀刃,砍向了韓超陽的腦袋。

韓超陽急忙拔刀,卻沒能拔得動,隻好棄刀後退。他一直都專砍對手的脖子,怕得便是這一點,最終,卻依舊未能擺脫。韓二的身體素質差,力氣太小,若是技巧不管用的話,便隻能等死了。

就在他剛剛退後,迎麵便又是兩刀。

韓超陽低吼一聲,猛地伸出雙手,緊緊捏住了刀刃,幾乎是瞬間,刀鋒急下,便壓在了他的肩頭,鮮血順著刀刃流出。

韓超陽緊咬牙關,捏著刀刃硬是向上舉起,讓刀刃離開了自己的肩膀。

“爹!不要打我爹……”妞兒聽到了韓超陽的吼聲,睜開雙眼,卻是驚呼一聲,哭喊著鑽出破棉被,朝著韓超陽跑了過來。

“妞兒,別過來!”韓超陽說了一句,又見其他的士兵衝了上來,雙眼陡然圓睜。幹瘦的模樣,加上恍似要擠出眼眶的雙眼,十分的駭人。

六子看到了機會,之前韓超陽砍他的那一刀,到現在都鑽心的疼,本想過來也給韓超陽一刀,不過,看到韓超陽的模樣,跑了幾步,卻是心底生寒,下意識地轉向了妞兒,上去便是一腳,將妞兒踢出兩米多遠,妞兒的腦袋磕在被凍硬的地麵之上,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那裏不動了。

被幾個士兵圍在中間的韓超陽,看到六子,猛地要緊牙關,怒喝一聲,想要衝過去將這混蛋立刻弄死,隻是,手中握著的刀刃,卻又被按了下來,再次抵在了他的肩頭,疼痛和怒火刺激著韓超陽。

他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消減,韓二的身子,終究太差,即便他有前世的戰鬥技巧,卻也不能發揮出來。

就在韓超陽近乎絕望之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臂隱隱傳來酥麻之感。

緊接著,電光閃動,韓超陽的整身體之上雷電纏繞,劇烈的電力順著刀刃躥去,握著刀柄的兩個士兵陡然抽搐著倒地。這時,另外的士兵,也已經衝到,韓超陽急忙放開刀刃,向後一躍,跑到妞兒的身旁,將妞兒抱了起來。

“六子——”韓超陽怒視而來。

六子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又跑回了士兵群中。

“妖術。”方才還在追殺韓超陽的幾個士兵麵露駭然之色,有些不敢上前了。

六子更是吃驚,臉色難看之極,躲在後麵看著韓超陽,大氣都不敢出。

摸了摸妞兒的脖子,將頭伏在她的胸口聽了聽,韓超陽放下心來,妞兒隻是暈了過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此刻,他自己也有些吃驚,身體竟然能夠發出電流?這也太駭人聽聞了一些。他抬起手,又試了試,這一次,卻沒能成功。

周圍還有強敵環繞,此時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候,拋開這件事不做理會,他抬起頭望向周圍的士兵,眉頭緊蹙,思索著該如何離開此地。

就在這時,忽然,遠處一隊騎兵飛奔而來。領頭之人,正是此次帶隊的隊長。昨夜那匪首,也是死在他的手中。

來到近前,他一躍下馬,瞅了瞅倒在地上的四個人,沉眉問道:“怎麽回事?”

一旁的士兵急忙上前說明了緣由。

隊長聽罷,望向了韓超陽,看了一會兒,不禁覺得有些麵熟。

韓超陽也看到了他,心中卻是一頓,不禁露出了一絲輕笑,然後,邁開大步,朝著這隊長行來。

周圍的士兵正要阻攔。那隊長卻一抬手,讓士兵們退到了一旁。看著韓超陽走近,他的麵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又有一絲疑惑,張口道:“你是……”

“啪!”

隊長的話未說完,韓超陽卻陡然給了他一個巴掌,異常的清脆。幾乎是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周圍的士兵、小隊長和隊長本人。

父女兩人坐在院子中,半晌沒有說話。不久,妞兒怯生生地抬起頭,看著韓超陽,輕聲說道:“爹,妞兒是不是做錯了?”

韓超陽以前是個正直的人,在家中排行老二,也有人叫他韓二。韓二正直的有些迂腐,妞兒的善良,也是他教出來的吧。若是太平盛世,這種善良自然是好的,可是這種時節,善良的人往往早死。

韓超陽也沒有心思去責備妞兒,隻是望著廂房之中的五具屍體發呆。他們是鎮山王的人,說起來鎮山王和韓二關係匪淺,但這些小兵未必認識他。若是那六子當真發現了屍體,必然會告訴外麵的士兵。怕是隨時都會用人尋到這裏,所以,這裏不能再留了。

韓超陽站起身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塵土,道:“妞兒,收拾東西,我們走。”

“哦!”妞兒心中雖有疑惑,卻並未詢問,乖巧地去把那張破棉被和做飯用的盆子破碗收拾起來,又把油燈帶上,走了過來,“爹,都收拾好了。”

韓超陽點點頭,沒有說話,用破棉被將東西一裹,順手提了一把士兵的鋼刀,牽著妞兒的手,便朝院外行去。

院子外麵,一片淒涼之色,很少遇到行人,寒風卷著雪粒刮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韓超陽拉著妞兒貼近了自己一些,輕聲問道:“冷麽?”

妞兒搖了搖頭。

韓超陽笑了笑,把自己的長衫敞開了,裹在她的身上,繼續前行。

現在身無分文,粒米皆無。

首要解決的,便是生存問題。不過,長山鎮本來便不富裕,再遭三次災難,有餘糧的,著實不多,想要從這裏弄到糧食,怕是極難的。不過,韓超陽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看了一戶還算正常的人家。他走上前去,一腳踹開了屋門,提著鋼刀便走了進去。

“兵爺……”裏麵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跑出來,看到韓超陽,便是一愣,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韓爺?”

“我要糧食。”韓超陽冷著臉道。

“韓爺,現在家裏哪裏還有餘糧啊……”

韓超陽不說話,徑直朝著裏屋行去。被他牽著的妞兒,低著頭,好似不敢看那中年男人。

麵對這些人,韓超陽沒有什麽好感,也沒有什麽惡感。

當初韓二沒少幫助他們,但韓二入獄後,妞兒自己一個人日子過的淒苦,顯然她們並沒有知恩圖報,或許,參與掠奪韓家的也有此人。

不一會兒,韓超陽從屋中提著半袋米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婦人,口中高喊著:“韓大人,你不能這樣啊。讓我們怎麽活……你還愣著做什麽,快攔住他啊……”

這婦人,顯然是中年人的婆娘。中年人原本看到韓超陽手中的鋼刀,還有些猶豫,聽到婆娘的話,又聯想起以前的韓超陽似乎並不是一個暴力的人,再看韓超陽瘦的皮包骨頭,心中有了些底氣,猛地擋在韓超陽麵前,道:“韓爺,這可是我們的救命糧,你怎麽能……”

“讓開!”韓超陽冷冷地說了一句。

“韓爺留下東西,我便讓開……啊……”中年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韓超陽便一刀劈了下來。刀刃劃過他的脖子,一條長長的口子出現,鮮血飛濺而出。

“殺人啦!”追在韓超陽身後的婆娘大叫一聲,便要衝上來。韓超陽陡然轉過頭來,那婆娘接觸到韓超陽的眼神,急忙閉上了嘴,調頭朝屋子裏跑了回去。

妞兒雙手捂著眼睛,嚇得有些發抖,卻沒有吱聲。

韓超陽將她抱了起來,沒有再理會屋中的婆娘,大步走出院子,朝著長山鎮外行去,一路上妞兒沉默著。韓超陽也沒有解釋什麽,他與韓二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妞兒跟著自己,以後必然要麵對自己這種行事的風格,慢慢的她就會習慣,多說無益。

寒風冷冽,韓超陽背著破棉被和半袋米,懷中抱著女兒,像一個逃荒的乞丐一般,甚是淒涼,不過,他的麵容卻異常淡然,並沒有這種感覺。

剛剛行出長山鎮,韓超陽猛然眉頭一蹙,停下了腳步。

妞兒的情緒平穩了些,抬起來看了看韓超陽,道:“爹,怎麽了?”

妞兒剛剛說罷,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過頭來一看,隻見六子帶著一隊士兵朝著他們跑了過來,口中高喊著:“兵爺,就是他……”

看著士兵衝來,迅速將父女二人圍住,妞兒小臉驟然變得一片蒼白,看著六子,滿是吃驚之色,或許,在她年幼的心靈之中,不會認為真有這麽壞的人吧。

六子的臉,已經簡單包裹,白色的布上映出了一絲血漬,他忍著痛,咬牙切齒地看著韓超陽,道:“兵爺,我看到的,你們的人,就是被他殺的。”

不用六子強調,士兵們也看到了韓超陽手中的鋼刀,正是他們慣用的兵器。這些人,與六子這樣沒見過世麵的人不同,韓超陽既然能夠以一敵五,將他們的人殺掉,必然手段不俗,貿然上去,反倒可能送死。

因此,一個看模樣是小隊長的人上前,盯著韓超陽道:“你是什麽人?”

韓超陽沒有理會這士兵的問話,而是將妞兒放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妞兒,怕麽?”

妞兒小手緊握著,攥成了拳頭,顯然十分害怕,不過,她卻堅強地搖了搖頭。

韓超陽臉上露出了笑容,朝四周掃了一眼。

圍著他們的士兵,有三十多人。若是前世之時,這些人,手中拿的又是冷兵器,韓超陽自信,別說是突圍,就是將他們全部都殺掉,也不會太費力。

不過,現在這韓二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差,昨晚突襲五個士兵還勉強可以做到。若是麵對三十多個全副戒備的士兵,他自認,沒有半點機會。

“老子在問你話。”那士兵麵色一沉,對於韓超陽無視他的行為,讓他已經帶有怒意。

韓超陽攤開破棉被,將妞兒裹住,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閉上眼睛。”說罷,霍然抬頭。

“爹!”妞兒雖然不太懂,可是心裏卻有不好的預感,喚出這一聲來,已經帶有了哭腔。

韓超陽再不說話,提著鋼刀,便朝著六子這邊衝來。

六子大驚,急忙後退。

那士兵小隊長對著其他士兵使了一個眼色,頓時,便有幾個士兵提著鋼刀衝向了韓超陽。

看著朝自己劈來的刀刃,韓超陽側身讓過,反手一刀,便砍在其中一個士兵的脖頸上,那士兵應聲而倒。韓超陽看都沒看一眼,繼續前衝,又是一刀,朝著另外一個士兵的脖子砍去。

這一次,卻沒有那麽順利,被擋了回來。同時,又有數把刀刃及身。

他就地一滾,躲了回去,順勢再度衝上,鋼刀狠狠地刺入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士兵的小腹之中。

伴著慘叫,那士兵手中的刀刃,砍向了韓超陽的腦袋。

韓超陽急忙拔刀,卻沒能拔得動,隻好棄刀後退。他一直都專砍對手的脖子,怕得便是這一點,最終,卻依舊未能擺脫。韓二的身體素質差,力氣太小,若是技巧不管用的話,便隻能等死了。

就在他剛剛退後,迎麵便又是兩刀。

韓超陽低吼一聲,猛地伸出雙手,緊緊捏住了刀刃,幾乎是瞬間,刀鋒急下,便壓在了他的肩頭,鮮血順著刀刃流出。

韓超陽緊咬牙關,捏著刀刃硬是向上舉起,讓刀刃離開了自己的肩膀。

“爹!不要打我爹……”妞兒聽到了韓超陽的吼聲,睜開雙眼,卻是驚呼一聲,哭喊著鑽出破棉被,朝著韓超陽跑了過來。

“妞兒,別過來!”韓超陽說了一句,又見其他的士兵衝了上來,雙眼陡然圓睜。幹瘦的模樣,加上恍似要擠出眼眶的雙眼,十分的駭人。

六子看到了機會,之前韓超陽砍他的那一刀,到現在都鑽心的疼,本想過來也給韓超陽一刀,不過,看到韓超陽的模樣,跑了幾步,卻是心底生寒,下意識地轉向了妞兒,上去便是一腳,將妞兒踢出兩米多遠,妞兒的腦袋磕在被凍硬的地麵之上,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那裏不動了。

被幾個士兵圍在中間的韓超陽,看到六子,猛地要緊牙關,怒喝一聲,想要衝過去將這混蛋立刻弄死,隻是,手中握著的刀刃,卻又被按了下來,再次抵在了他的肩頭,疼痛和怒火刺激著韓超陽。

他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消減,韓二的身子,終究太差,即便他有前世的戰鬥技巧,卻也不能發揮出來。

就在韓超陽近乎絕望之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臂隱隱傳來酥麻之感。

緊接著,電光閃動,韓超陽的整身體之上雷電纏繞,劇烈的電力順著刀刃躥去,握著刀柄的兩個士兵陡然抽搐著倒地。這時,另外的士兵,也已經衝到,韓超陽急忙放開刀刃,向後一躍,跑到妞兒的身旁,將妞兒抱了起來。

“六子——”韓超陽怒視而來。

六子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又跑回了士兵群中。

“妖術。”方才還在追殺韓超陽的幾個士兵麵露駭然之色,有些不敢上前了。

六子更是吃驚,臉色難看之極,躲在後麵看著韓超陽,大氣都不敢出。

摸了摸妞兒的脖子,將頭伏在她的胸口聽了聽,韓超陽放下心來,妞兒隻是暈了過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此刻,他自己也有些吃驚,身體竟然能夠發出電流?這也太駭人聽聞了一些。他抬起手,又試了試,這一次,卻沒能成功。

周圍還有強敵環繞,此時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候,拋開這件事不做理會,他抬起頭望向周圍的士兵,眉頭緊蹙,思索著該如何離開此地。

就在這時,忽然,遠處一隊騎兵飛奔而來。領頭之人,正是此次帶隊的隊長。昨夜那匪首,也是死在他的手中。

來到近前,他一躍下馬,瞅了瞅倒在地上的四個人,沉眉問道:“怎麽回事?”

一旁的士兵急忙上前說明了緣由。

隊長聽罷,望向了韓超陽,看了一會兒,不禁覺得有些麵熟。

韓超陽也看到了他,心中卻是一頓,不禁露出了一絲輕笑,然後,邁開大步,朝著這隊長行來。

周圍的士兵正要阻攔。那隊長卻一抬手,讓士兵們退到了一旁。看著韓超陽走近,他的麵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又有一絲疑惑,張口道:“你是……”

“啪!”

隊長的話未說完,韓超陽卻陡然給了他一個巴掌,異常的清脆。幾乎是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周圍的士兵、小隊長和隊長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