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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凝聚的時候,扶蘇與蕭何也在挑燈夜談。當然扶蘇沒有周瑜那麽雅致,同榻抵足,扶蘇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的。
與蕭何相談,可以說談心,但更多是談的軍事。重要南北兩大軍隊係統,可以說是秦朝三個最為強橫的軍事力量,要說最多最大的自然首推南方軍,人數多達五十萬,也許有水分,這五十萬裏刑徒就有不止二十萬以上。然而南方軍的實力確實毋庸置疑。
令扶蘇傷感的是,屠唯死了以後,扶蘇在南方軍的影響力也漸漸日落西山了。況且此番扶蘇又不是監軍嶺南,隻能保持適當關注。
兩人談論的另一大重點是中央軍。要說最強大的軍隊,首推首都鹹陽駐紮的中央軍。這是始皇的*,扶蘇不敢插手,也隻能談談。還好,統領京師衛戍的郎中令是周校,雖然周校隻有中央軍少部分的控製力,但這已經足夠。
兩人交談最重要的話題便是北方軍!
秦朝統一天下以後,始皇命蒙恬率軍三十萬北伐匈奴,收複河南地,自榆中至陰山,設三十四縣。又渡過黃河,占據陽山,遷徙人民充實邊縣。其後修築西起隴西的臨洮,東至遼東的萬裏長城,把原燕、趙、秦長城連為一體。長城利用地形,籍著天險,設置要塞,有力的遏製了匈奴的南進。後受遣為秦始皇巡遊天下開直道,從九原郡直達甘泉宮,截斷山脈,填塞深穀,全長一千八百裏,可惜沒有修竣完工。蒙恬征戰北疆十多年,威震匈奴。
北方軍,便是蒙恬統領下的三十萬大軍。
這般重視北方軍,幾乎是因為蒙恬一人。這個被成為華夏第一勇士的人,扶蘇心中著實忌憚不已。朝會上,可以說是通過蒙恬之口扶蘇這才被貶至九原監軍。當然,扶蘇不會以此為芥蒂,始皇的意思不過是通過蒙恬表達了出來。
然而如何與蒙恬相處,著實讓扶蘇很是頭疼。
且無論這個監軍如何權力滔天,地方和中央這兩個係統,一旦稍稍偏向任何一方就難以再回到原先。這就好比扶蘇站在一個山峰之上,左右是地方和中央,左右兩方都是下坡,好走得很,可再想回去,就要攀登,道路難行了。
可以說,扶蘇這一切的因果幾乎都可以牽扯上蒙氏一族。從蒙毅道蒙恬,扶蘇跟蒙家糾葛牽扯太多了些。
談到這裏,扶蘇也不免感慨世事無常,皆有因果。
【注,史料上記載多有衝突。有說北方軍十萬人馬的,也有說三十萬人馬的。這裏,確用北方軍三十萬。前麵衝突以此為準】
聽到扶蘇的感慨,蕭何也在想著辦法。這時候沒有幕僚一說,所以,蕭何以謀士自居。扶蘇是他的主公,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所以,對蕭何來說,讓扶蘇憂慮了是他的恥辱,讓扶蘇受辱了,他就罪當萬死了。
蕭何開口道:“以我之見,公子不必憂慮。”
扶蘇提高聲調哦了一聲:“請講。”
蕭何略微斟酌一下:“蕭何雖隻搖搖相望蒙將軍一麵,然而我觀蒙將軍氣度,乃當今第一等人物。有大氣度,有大胸懷。公子隻需以誠待人,便可無礙。”
扶蘇沉吟許久,點頭道:“所言有理。扶蘇受教了。”
蕭何接著道:“公子何不書信一封,請蒙將軍速派精騎來助公子對付瘟疫?”
扶蘇細細一想,明白其中深意。說是書信讓蒙恬幫忙,更多的是一種試探。本來始皇急匆匆讓扶蘇去赴任,其實讓兩人都沒有想好如何相處。
不過,扶蘇是監軍,權力很大。可蒙恬是叁拾萬大軍的統帥,威信甚重,扶蘇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如何會服一個毛頭小子?
所以始皇才讓扶蘇任職實權的一個校尉,掌控一部分兵力。但一個校尉能統領多少人?三千還是五千?恐怕蒙恬的直屬衛隊就是這個數字了。
既然不能兩人不會直麵衝突,那麽和平相處便是上策。可扶蘇能釋懷,蒙恬卻有顧慮:我剛剛把你擺了一道,你卻一點介懷都沒有,這麽急匆匆赴任,難道是來抓我把柄不成?
所以,不同於原先曆史中扶蘇與蒙恬私交深厚,有共同理想,兩人攜手共進抗擊匈奴的關係。現在兩人的關係很是尷尬,很是敏感。
而蕭何這一手,很是精妙。扶蘇書信一封過去,名義很正當,借兵治理瘟疫。其實深意就是要試探你的態度,我以皇子之尊打算和解了,伸出橄欖枝了,你要如何?是釋放出更大的誠意,還是幹脆拒絕?
扶蘇感慨一聲:“得先生,勝過十萬大軍呐。”蕭何麵帶笑意,連聲不敢。
九原太守府,九原初立,太守自然由蒙恬擔任。且,蒙恬才華橫溢,是那種上馬能領軍下馬能牧民的雙料人才。
年約四十上下,相貌英武。眼神看上去平和,卻讓人覺得是一隻沉睡的雄獅。那種統領群獅的獅王。
此時蒙恬拿著一封書信,表情複雜。正是扶蘇那封請求精騎相助治理瘟疫的書信,以蒙恬老辣的政治手段,其中試探之意很明顯。而且還拋出如此誠意,實在讓蒙恬臉色很是複雜。
此時,蒙恬的副將王離進了帳中。兩人搭檔數年,相互熟稔看到蒙恬複雜的聲音,輕聲道:“將軍有疑惑?”
蒙恬轉頭,見是王離歎息一聲,將書信遞去:“看吧。”
王離接過,仔細看完,麵露喜色:“公子心無芥蒂,這正是大好事。將軍何須憂慮?”
蒙恬起身,背負雙手,這顯示一向果決非常的蒙恬心中也是猶豫:“我愧對扶蘇公子,他缺以誠待人。可蒙某卻……”
王離接下話道:“將軍可是擔心公子隻是暫時壓下芥蒂?日後再行報複?”
蒙恬緩緩點頭。
王離笑了,放聲大笑,笑的令蒙恬不知所措。
蒙恬疑惑道:“你這是?怎麽了?”
王離止住笑,回道:“將軍怕是小覷了公子的胸懷。也罷,隨我見一人,便可解開心結了。”
說著拍拍手,進來一人。
看到來人,蒙恬心中恍然:“原來是你。”
王離接著還曖昧非常地笑了起來:“將軍,若日後扶蘇公子見了將軍,知曉了其中真相。恐怕尷尬的還應該是他了。”
說著示意看向神秘來人。
這個神秘人麵上也是尷尬不已,期期艾艾道:“小姐化妝了醫官,千裏去尋了扶蘇公子。”
蒙恬聽候愕然不已,麵上顏色如同開了染料鋪子一般,青紅交加,轉而又是醬紫,如是變幻幾番。最後哭笑不得表情精彩萬分道:“罷了,發一千材官配戰馬,與那……扶蘇小兒吧。”
說著這位“華夏第一勇士”也不知是笑,還是該怒。
這裏說的材官,便是步兵。首先,不要看不起步兵。步兵永遠是兵種之王,尤其是在這個時代,秦朝最強的軍力不是騎士,不是樓船士,而是材官也就是步兵。步兵靈活性大,能適應各種地形、天候和戰鬥形式,尤其利於在險阻複雜環境下行動,因而其區分和裝備都較其他兵種複雜,使用也較其他兵種廣泛。
除了一些特別的精銳騎兵從精銳步兵中選取,秦朝的步兵是可以壓倒性勝利對付騎兵的。蒙恬叁拾萬大軍北伐匈奴之時,各兵種靈活應對,以車兵打亂匈奴騎軍陣列,再以步兵騎軍掩殺。其中兵力居主體的便是步兵。
所以,給扶蘇支援材官這才是最合適的。甚至蒙恬還很是貼切的考慮到了路途遙遠,配備材官以戰馬行進。奢侈啊!要知道秦軍此時的戰馬不如西漢幾十萬匹,整個秦軍不過兩萬多騎軍。
走出帳外的王離重重歎息一口氣,看著斜陽餘暉下的一女子:“我妹妹恐怕就沒這福分了。哼,且看看扶蘇到底是真的宅心仁厚還是假的沽名釣譽!不然,為了小妹幸福,能可惡了皇室,也不能讓小妹入這虎口!”
北地郡某處秘密據點。陳澶豪放地大聲狂笑,也許是上蒼也看陳澶太倒黴的份上,讓陳澶時來運轉。
自從三當家帶著四百號人奔赴黃泉以後,陳澶手底下這股馬賊便是元氣大傷。人死了三分之一,坐吃山空下錢財也快沒了。
暴怒不已的陳澶想要去找扶蘇不痛快也沒法,你沒錢要誰跟著你幹啊。不得以之下,陳澶掏了老本,這才重新控製了餘下的八九百人的馬賊。
恰逢想睡覺有人遞過來枕頭一般,二當家以前埋下的一枚棋子發出作用了,給缺錢至極的陳澶送來一塊肥的流油的肉塊——軍需輜重!
聽到這個消息的陳澶首先是被嚇了一大跳,然而一想到這麽一大筆軍需所帶來的巨額利潤,就由不得陳澶心動。然而三千秦軍士卒,就抵得了一萬馬賊的戰力。隻要那個校尉不是個傻子,三千秦軍足以打退一萬統一指揮的馬賊,更何況這裏連一萬人都湊不齊。四五路人馬,行動混亂,指揮不明。
越想陳澶卻越是沒有底氣,可一看到手下弟兄紅著眼睛看著陳澶,心底就發顫。沒辦法,一直以來陳澶打家劫舍都是三當家在做,財源從沒缺過。現在為了保密,不讓扶蘇那小兒發現,隻有人馬都坐食山空。
淩亂啊,陳澶心中糾結無比,習慣性地看向二當家的位置,卻驚奇地發現二當家不在。
心中疑惑,卻發現二當家正從外麵走過來,麵上笑容令人如沐春風。陳澶心中驚疑,難不成這小子撲道女人堆裏了?
如是想著便問道:“韓斌老弟,你這是哪裏去了?”
這二當家姓韓名斌。笑容滿麵道:“大當家,冒頓來訪。”
聽到冒頓兩字,本來喝茶的陳澶一口茶水噴出。奔了過來,卻不想腳步不順,差點跪在地上:“冒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