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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高奴城,動作也就大了。馬賊眼線密布,就是陳澶在上郡北地郡的眼線也是頗多。雖然大有全部舍棄的架勢,然而究竟如何誰又說得清?
既然如此,扶蘇為何還要如此高調進城?
無他,已經泄密。從韓斌處得到的密報顯示,膚施城的消息外露,陳澶的線報竟然知道了膚施城開始動兵。
雖然蒙恬那借來的一千材官消息被緊密封鎖沒有泄露,然而膚施本就有一千材官的雖非精銳但也足夠攔截馬賊出塞。
這般想來,扶蘇的隱藏已經失去了必要。再說,扶蘇本就不是想要和馬賊死磕。手中兵力不多,隻不過一千六。就算再精銳,扶蘇也不會硬打硬衝,這樣雖然過癮,但損失也會直線上升。
最好的結果是將這群馬賊托在關內,蒙恬的騎軍已經緊急南下,至多不過三天就能進入。長城的烽火台也已經點燃,各路守軍閉關,機動部隊封鎖商路。
五千多馬賊不是幾十幾百人,再如何隱秘再如何小心也會露出痕跡。扶蘇不急,既然選擇做了獵人就要有足夠的耐心。
其實離上郡最近的不是北方軍,而是鹹陽守備京師的中央軍。可扶蘇並未選擇中央軍,郎中令周校雖然親向扶蘇,但不是絕對嫡係,而且始皇對軍隊太過敏感,扶蘇不想徒增事端。
然而,扶蘇不想,有人想。
鹹陽城。
秦庭有三公,丞相,禦史大夫以及太尉。三者前麵兩個都有設立,然而對於太尉始皇卻一直虛設。太尉掌管全國軍隊,這個職位太過敏感,始皇既不相信任何人掌控這般權力之後不會對自己形成衝擊,也不願意放鬆對軍隊體係的控製。
於是秦朝無太尉,但始皇隻是一個人,盡管權力一手抓,然而他又不是神仙。事物繁重,光是繁蕪冗雜的政務就足夠始皇費盡心思處理了,軍事上的繁雜事物同樣不少。這樣一來,始皇個人的力量難以處理,也任命了尉繚子為國尉。尉繚子名作尉繚,軍事思想上頗有獨特之處,被始皇相中任命為國尉替始皇處理軍務。
同時作為始皇極隱秘的親信,也是始皇的特務兼情報頭子。馬賊一出現在運糧隊的麵前,尉繚手下的細作就將情報傳給了遠在鹹陽的尉繚。
站在庭中,身材中等,長須飄飄鼻梁英挺正是國尉尉繚子。咕咕……
一聲鴿鳴,尉繚手臂一身鴿子落在臂上。單手抓住鴿子,從鴿子腳上取出一方錦帛。
錦帛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尉繚仔細一分辨,頓時大驚:“來人,備馬。”
阿房宮。
始皇心中疑惑,尉繚是他的心腹這麽急匆匆來報可是少有:“愛卿,你這急匆匆而來。所謂何事?”
尉繚麵上焦急,左右看了一眼。
始皇會議,揮去這些宮女宦官。
“陛下,扶蘇公子所在上郡出現七千餘人的馬賊。根據線報,還有匈奴人的蹤跡。這些人劫了北方軍的糧草,擊潰了趙旭領的護軍後不知所蹤!”尉繚一臉急色申請有些晦暗。
啪!
“廢物!”始皇聽聞,先是一怒。堂堂三千大軍,裝備精良。竟然連七千小毛賊都打不過,這個趙旭也太過廢物了。
“你說皇兒也在上郡?始皇本心中氣憤不已,可仔細一分辨。竟然扶蘇也在上郡!
尉繚低頭:“是。”
“怪哉。他不是去了九原監軍,怎麽還呆在了上郡!嗯?上郡瘟疫之事?”始皇說了一半,這才想起。也不怪始皇將這事沒記起,帝國事物龐雜,雖然是始皇的長子但能分到的關心實在不多。
若是時常在身旁走動肯定不會這般。
“上郡瘟疫已經得到控製,病患漸少。膚施已經穩定,膚施密保公子已經領軍一千六去追馬賊了。”尉繚子恭恭敬敬將始末說出。
“荒唐!他一個治病的欽差管什麽馬賊!”始皇一聽,頓時心中氣極。
尉繚子自然不會真的以為始皇對扶蘇失望生氣了,而是擔心。畢竟是傾注了數十年心血的長子,這馬賊眾多扶蘇不過三百親衛能做的什麽事情。一旦入險,就是始皇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將鹹陽五十萬大軍一息之間派過去救援啊。
尉繚子分辨:“陛下,公子是欽差,統領上郡大小事宜。這軍糧遭劫事情重大,恰好又是公子統領的地方。若論罪,公子居前。”
嬴政聽了尉繚子的分辨,微微鄒眉。秦朝法律嚴謹,這種事情牽扯到軍隊牽扯到欽差地方各方勢力糾葛,足夠讓本就敏感的事情更加複雜。就算嬴政身為天下第一人,要理順這些事情給扶蘇脫身,這其中難度也不小。
一個內侍恭敬在門外低聲道:“陛下,胡亥公子求見。”
嬴政目光閃動:“宣。”
胡亥在扶蘇離去後日子頗為滋潤,雖然最大的依靠李斯被貶可隨著扶蘇的離開。胡亥成為每日出現在始皇身邊最頻繁的人。自然,始皇對胡亥的寵信也就越高,這廢長立幼的可能性自然才會越大。
胡亥心思聰慧,知曉扶蘇走開以後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很敏感,不可妄動。於是胡亥裝孫子,裝可憐,裝兄友弟恭。讓士林對胡亥的態度大好,甚至胡亥覺得加在胡亥身上那股子謀害兄長的帽子似乎也漸漸淡去。
這幾日胡亥悄悄擴張勢力,在外界看來胡亥幾乎是最可能成為太子之人。於是紛紛歡迎,胡亥悄然之間已經恢複了扶蘇去神農山前的威勢,甚至還猶有過之。
自然,胡亥靈聰目明。扶蘇的舉動更是關注得很,馬賊一洗劫軍糧在上郡的事情收到得也不慢。
一看這情報,胡亥更是開心不已。手中力量悄然運作:看這個好哥哥還能怎樣脫身而去!
“父皇,大哥這般險境令小弟心焦。這可如何是好啊。”胡亥麵上焦急,一進殿便詢問此事。說著手中還拿出一份禦史彈劾扶蘇的奏章。
扶蘇以前也掌管過宮城禁衛,大搞平衡的始皇也讓胡亥幫忙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奏章。這禦史參這參那的奏章胡亥也有權翻閱。
嬴政看著幼子如此關心兄長,心中有些悲歎。幼子和長子爭奪太子之位,這是誰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幼子卻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明麵上,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你做做樣子耶就是了卻偏生還要弄得人盡皆知。這種裝腔作勢能騙騙小老百姓,可朝堂之上哪個不是心機城府頗深的人。這樣還不是徒增笑柄。
“扶蘇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大哥福祿深厚,這點小挫折若是能傷到他,那也太令我失望了。”始皇寬慰道
“如此就好。小弟一收到這消息,還真是驚嚇了。兄長去這邊疆險地本就令人心傷,若是再出了意外。小弟更難以心裏寧靜了。”胡亥麵上露出喜色。
始皇嬴政麵上似笑非笑:“蒙恬大軍一萬精騎已經在日前奔赴高奴,你無須擔心。你兄長何等本事,但放寬便是。”
胡亥看到始皇麵上的笑容,心中一跳。暗道不妙,幾句祝福話說完立刻抽身離去。
始皇盯著胡亥的身影離去,心中不由後悔起來,當初讓扶蘇離去是否真的明智。始皇二十餘個兒子,真正出彩的就隻有扶蘇和胡亥。其餘兒子,誌向不同。就算有意君臨大寶的,也是不成器,能和胡亥爭一爭的都沒有。
始皇麵無表情,聲音淡淡道:“發一道聖旨下去,讓扶蘇追捕賊寇,將功補過。此前非議,暫且壓下。另外長城內外,軍隊可暫由扶蘇調動。”
尉繚子駭了一跳,軍隊調動之權竟然交給了扶蘇?雖然隻是長城守軍可也牽扯數萬人的大事啊。偷偷瞄了一眼嬴政,尉繚恭敬應下。
乒乒乓乓……
“為什麽!”一個身影在房內走來走去,見到什麽砸什麽。乒乓響聲不斷響起。房外奴仆心中顫抖不已。
麵目帶著帥氣,眼光卻一直盯著立在旁邊的貌美侍女。忽然立住身,走到一個青春貌美的侍女旁邊摸著這侍女的白嫩臉龐:“不錯,胡亥公子還真是懂得享受,連一個身邊侍女都這般漂亮。”
說著淫邪的眼光盯著這侍女嘿嘿一笑,走近這個還在東打西摔的房間。裏麵正是公子胡亥!而來人便是扶蘇的幼弟胡亥。
“公子為何這般生氣,莫不是那個大兄壞了你的好心情?連房外那般漂亮的女孩子都被你嚇的瑟瑟發抖。”此人正是李複,李斯的幼子。興許都是上麵一個出色的哥哥壓著,讓兩人多了許許多多共同話題。
而李斯的偏向胡亥,使得兩人的關係迅速升溫。李複在胡亥府中說話可是隨意放肆,胡亥也全然不在意。
胡亥一見是“知心”好友李複,平息情緒整理一下衣裝:“不是他還是誰。我這大哥放下這等大禍,父皇卻輕輕飄飄讓他帶兵去圍剿,將功贖就揭過。甚至還將長城數萬守軍調派給他,偏心直至。何其可惡!”
李複嘿嘿一笑:“就是這麽樁事,也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還惹得那麽漂亮的女仆嚇得像個小鵪鶉一般。”
胡亥皺眉:“你要喜歡,你領走便是。這麽重大的事情還是小事?若是再讓扶蘇立下一功,說不得朝中老臣一鼓噪就能回京立太子!”
李複暢懷大笑:“那就先行謝過了,不過我還真有一計可助你!”
胡亥目光一凝:“說!”
李複也罕見正色道:“不錯。那扶蘇的確是有大機會立功,可一旦事情讓他搞砸了。哼,這般重大的功勞也能變成滔天的禍事。”
胡亥神色一動:“你是說?”
李複表情詭秘看向西北方。胡亥會意一笑:“的確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