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徹骨的滋味傳來,扶蘇被這寒冷一激悠悠轉醒。甫一醒來,聽得耳邊的腳步聲。下意識一握手中劍,卻在此時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是我”。聲音軟軟糯糯,此刻卻多了一分不同昔日的堅毅。
扶蘇聽出來人的身份,有些愣神,突然回想到了神農山那次逃得大難後的露營。心中翻起的愧疚和悵惘讓扶蘇一陣失神,看向一身素裝清麗依舊的月芷,不知如何開口。
扶蘇不知如何開口,月芷更是沒理由去主動理會扶蘇。冷著悄臉,不複往日那個精靈般的女子,猶若冰山雪人。
某位先賢說過,男女這種事情,總該男人主動的。
扶蘇此刻深有體會,挑起話頭道:伏承,芷瑉芷伊他們去了哪裏?
月芷沉默了許久,才搖頭道:“我水性好些,回過神來,就沒有發現他們了。周遭尋了一遍,也未看到。”
扶蘇心中微沉,麵上沒有表現出來,嗯了一聲,看不出在想著什麽。
逃出水門,如扶蘇的意料應該能遊出渭水,然後調集大軍剿逆了。可事情發展並不如意,甫一跳水,扶蘇才知道實踐出真知的大義。時節入冬,一般的河流本該平緩許多才是。可渭水在狄道此處跟上遊不遠,又因為防衛所需被刻意弄得湍急。
好在秦時四處遍布大河湖泊,軍中子弟多習水性。不然一群旱鴨子就難為了。
可如此仍舊出了大問題,徹骨的冷水加上湍急的渭水竟然硬生生將所有人都給得四散
扶蘇最後更是隻來得及將月芷拉住不至於分開。而更加令扶蘇驚懼的事情發生了,一圈圈逆時針的的漩渦在扶蘇和月芷的身下旋轉,強大的吸引力讓扶蘇的掙紮顯得蒼白無力。
這些,便是那時扶蘇腦中最後的畫麵了。好在,扶蘇入水前便考慮到了一些。此刻,當有數十波信使奔向西縣麵訴蕭何吧。扶蘇眼中恨色一閃,此次魚家定要夷七九族方泄心頭之恨!
扶蘇嗯了一聲的回複讓月芷有些不滿,哼了一聲離了扶蘇遠些,又往火堆裏添了些柴禾。
扶蘇也未發覺,看到火堆,問道:“這裏何處尋的柴禾?難道能通深山不成?”
想到此節扶蘇的眸光亮的厲害,看著月芷如同一隻餓了半月的惡狼。
卻不料,一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扶蘇公子此時卻遭了冷遇。月芷冷著悄臉,翻滾著濕漉漉的外衣在火堆上烤幹。隻著單衣的月芷,整個身子的曲線畢露,穿著浸水半透的小衣,偶露的春色令人有些目炫神離,舌齒發幹。
額前發絲由水貼著雪膚,鬢角則散亂著披肩。臉上專注的神情反倒柔化了刻意作出的冷漠,當真是清蓮如妖的傾城女子。
此刻的扶蘇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敷衍的話語很是可恨。身子一動,此刻才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濕透,失笑一聲,將濕漉漉的外衣取下,湊到火堆前。又找了幾根稍稍粗大的木枝,架了起來,將衣服放上去,甚是省力。
人湊了過來,尷尬的氣氛卻是一點都沒解開。扶蘇清咳一聲,出聲道:“閑著無事,我來講個故事吧。從前啊,城外有座山,山裏有座廟……”
扶蘇稍稍停頓看到月芷臉上稍稍變化的表情,拉長嗓子繼續道:“廟裏有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和尚,對著篝火烤衣裳。”
月芷喜歡聽故事,扶蘇一早就知道的。畢竟是少女心性,未必能一直將臉板起來,投其所好之舉,正好中的。
而月芷聽得扶蘇第二句話,臉上原本期待的神情頓時化作了羞怒,抄起手中的衣裳就當作馬鞭打過來,嬌喝道:“你才是老和尚呐!”
扶蘇笑著躲避,看到月芷臉上冰山漸溶的靈動表情,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愉悅。那是心靈枷鎖鬆動的愉悅,對月芷扶蘇總是愧疚滿懷,無奈感傷的。
許是這種密室內,兩人下意識不想回想過去感傷的往事。兩人間關係也終於不在冷漠了。
開心打鬧了會,月芷奇怪問道:“廟不是祭祀之處嗎?怎麽會有和尚,還有…和尚是什麽意思啊?”
扶蘇以手撫額,心想自己實在太過大意了。寺廟這些,在古代並不如後世的意思。
寺一直到東漢白馬寺建立之前,都是官方機構的意思。如眼下的寺人便是宮人的意思。另外,最初也是宮廷內侍衛的意思。至於廟,原本則是供奉祖先的地方,此時與後世寺廟相近意思的此刻叫做神社。一直到了漢代,才有廟和神社逐漸結合的跡象。
至於和尚,那更是沒邊的事情。
扶蘇心中急劇思考,開口道:“這裏,呃,這個廟跟神社差不多,咳咳,那個,和尚就是,就是未結婚的戀人的意思!”
月芷微張著小嘴,可愛得緊。徒然眯著眼睛,索性將烤火的木棍抽出,一棍子打在扶蘇身上,當真是惱羞成怒的典型。
打鬧完,似乎也覺得這密不透風,生不見活人,死不見死屍的地方也不是那麽可憎的。
雖說扶蘇身上還有些行軍用的幹糧,腰間也要有一個能用兩三天的火撚子,清水也能尋到。但這些東西都隻能供扶蘇和月芷兩人一天半所用。若不能找到出口,一樣隻有死在這如同冥域一般的地方。
扶蘇和月芷約定相距不離開百步,舉著火把四處走了走,發現兩人身處的地方竟然是這裏最中心的一點。其餘四處走出百步竟然發現了八個出口。抬頭一望,發現頭上竟然有數人之高,按照公製計算得有十米。這般高的距離,扶蘇也不想著能從上麵出去了。
將衣服扯斷一截,當做拳套裹在手上。五指緊握,一拳擊出,卻痛得扶蘇直吸氣。又強忍著手指上的疼痛,兩手並用,整個其餘所有牆壁都一個個敲了個遍,卻發現都是堅實不已,而且竟然沒有一個是空心的。
兩人回到篝火餘灰的原點,扶蘇首先開口道:“都是實心,沒有一個空心的。四方八向都看過了,八條路,不知道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先不要去。”
月芷精致可愛的小臉上此刻卻是緊張嚴肅的表情,扶蘇問了,也未有回答。搖搖頭跟扶蘇所說也是一般。
篝火重新燃起,火種被掩在灰燼下麵,若是不能及時續火,浪費火撚子總是不好的。重新燃起的火光上照亮了漆黑的世界,好在,這個地下世界還有些許通風孔,也不虞燃燒耗盡氧氣讓兩人盡數死在此處。
此刻,外衣已然幹了。用扶蘇的外衣和幾個木棍做成一個小屏風,月芷走到屏風後。一件件衣服拋出。一件件女性私密的小衣被掛在屏風之上,換上了烤幹的外衣。
扶蘇看的直咽口水,恨不得哪裏吹來一陣風將這該死的屏風吹去。心中恨恨,卻知道這的確是不可能的。隻好看著火光照映下,月芷美妙的曲線透著自己的外衣顯現出一個S形的身影。
看著月芷走出來有些不適應地提了提顯得寬鬆的衣服,扶蘇幹笑了一聲,也不知在掩飾些什麽。
月芷白了扶蘇一眼,走過去將小衣架到火堆上去烤幹道:“你也去將你這身衣服換了吧,濕漉漉的,小心傷風感冒之類。”
扶蘇隻覺得此時儼如管家婆的月芷當真是渾身都散發著光芒,想到此節,卻忽然有想到鹹陽那個等候自己的女子。渾身的感觸突然都消散了個幹淨,無言走到屏風後,將衣服換好。
而此刻,相比沉寂的地下世界,狄道城卻喧囂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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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吐槽就到這裏,隻想說一件事:下月單更,努力存稿不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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