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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縣。
攻城進行到第十日,援軍仍舊拖在未知的地方。冀縣要麵對叛軍的攻城戰也變得越發殘酷,蕭何屹立城門樓上。極目遠眺,前有敵軍數萬,後無援軍一名。這種巨大的落差一時讓蕭何有些難以接受,吐出一口濁氣,蕭何將這些情緒掃出去。麵上依舊是那副從容的姿態,這讓蕭何身邊的將佐也稍稍安心了些。
蕭何不善於戰爭,對戰事之上並沒有多高的天賦。論起指揮作戰,蕭何並沒有統領兩千將卒的慶倪高明。不過,比起作風嚴謹,意誌堅定不移的軍侯慶倪而言,蕭何對冀縣城的作用更大。
慶倪統管守城事宜,身為材官統帥,慶倪善於野戰爭雄,但在農耕民族強項的防守上也不弱。秦人重攻輕守,慶倪卻偏向全麵發展。在守城之上手段不凡。故而,冀縣並不雄偉甚至可以說殘破的城牆之上能過依舊堅守到如今,慶倪功不可沒。
蕭何也不弱於慶倪,身為整個冀縣的最高長官。蕭何每日出現在城牆之上都會讓士卒守城之誌越發堅定。蕭何長於內政,對而今物資缺乏的冀縣而言不啻於一大福音。政務的貫徹和順利才會有每日不斷運上城牆的守城戰具,箭矢飛石,刀槍劍戟。也正是蕭何的內政才能,這才使得冀縣守軍的抵抗意誌能依舊延續至今。
除去不過區區兩千的邊軍強卒,其餘本地守軍的戰鬥意誌並不強硬。並沒有經過戰事的部隊在麵對高強度的殘酷守城戰時,極容易出現怯戰畏戰的情緒。蕭何安撫軍心,維持冀縣城內的後勤工作,甚至強拆城邊民房為士卒限量供應柴禾取暖。正是蕭何,這才有官員堅守崗位,城內秩序穩定,讓守軍心中有了勝利的信心。
若不是蕭何內政上的才能傑出,以冀縣城內的物資不可能撐到今日。
不過眼下這被視為冀縣長城的蕭何心中卻是沉重。鹹陽京師的援軍已經在五日之前感到鳳翔了,而南路的援軍如今還隻到了漢中郡。漢中郡和隴西郡間隔並不遠,甚至可以說是諸路援軍之中最近的。不過蕭何卻沒指望這一路,漢中和隴西叢山峻嶺阻隔,就算周校在蜀郡之中準備了萬千的守城戰具、武器錢糧,也不可能短時間內運到冀縣了。至於東北路的援軍,蕭何已經收到上官牟的急件,北地郡的錢糧被治粟內史提前支用,錢糧在三日前就緊急運送離開北地郡。這一路援軍也不能指望了,帝都財政艱難,東方六國故地蠢蠢欲動,為了加強對六國的壓力。鹹陽要準備的錢糧已經超過內史自己能提供的上限,被史騰打壓下來的京畿物價又開始滕騰騰地往上漲。就算韓嚐不是為了打擊扶蘇而做出這般決策,鹹陽內也未必有那麽多錢糧給援軍了。
蕭何看著如山一般沉重的叛軍敵營,麵似沉水。
攻守戰到了眼下,比拚的便是兩方的意誌。不過比起叛軍,守軍所要麵臨的壓力就要強大許多。叛軍在軍需上並不需要多麽擔心,源源不斷從後方運來。而魚陽古也是一個堅定的人,很清楚第一戰若是最後狼狽離開會是怎樣一個後果。所以,魚陽古絕對不會放棄對冀縣的進攻。
而魚陽古又通過攻城將這支初成的軍隊凝練起來,將不服從自己的那些世家私軍派遣前去打了頭破血流一時間讓這些有些蠢蠢欲動的隴西豪族迅速安靜了下來。魚家掌握萬餘名軍卒,而這些心有不軌的豪族卻看著自己的子弟一個個倒在冀縣這堵不甚厚實的城牆之下。盡管這些豪族心有不甘,甚至心中的異動更加強烈。不過手中的力量不斷消耗,他們卻不敢有何異動。說到底,眼下局勢仍舊有利於魚家。盡管攻城初期不斷受挫,可魚家仍舊牢牢掌握著勝勢。
一場攻城戰,隻要守軍意誌堅定。進攻方就要付出數倍於守軍的戰力、物資來博取勝利。所以,魚陽古心中倒也沒有什麽陰影。攻城拔寨,拖到數月有可能。隻不過眼下這冀縣竟然能頂住十日來魚家軍隊的猛攻強打,這讓魚陽古麵上有些不好看。若是險關大城,攻城持續一月兩月甚至數年倒也正常。可冀縣區區一個縣城,物資缺乏,城小牆矮,竟然能有兩千精兵而且守城意誌還是如此堅決。這讓魚陽古心中暫且埋下一些陰影。
不過這些陰影並未持續多久,隨著叛軍龐大的人力開始一步步碾壓守軍僅剩不多的資源,戰事進展到了有利於魚家的程度上去。魚家可以從武陵之中調集三萬大軍半年所需要的龐大軍需,這半年魚家隻要將三萬大軍的腳步突破鳳翔,邁入內史。整個天下的形勢就會發生轉變,到時候,魚家在戰略上就將獲得相當大的主動。
魚陽古冷著一副蒼老的臉龐,皺紋層疊的臉上看著冀縣南門城牆,一絲冷笑浮現。這麽多天用非嫡係的軍隊攻城,不知守軍是否真小瞧了自己的手段!倒要叫守軍看看魚家精銳攻城的厲害。莫以為誰都如那些旁支的混蛋一般不濟事!魚陽古眼中冷芒閃現,幹枯的五指捏的有些發白。
攻城依舊在繼續,時間進展到第十一天。仍舊如十天以來一樣攻城節奏,攻守僵持在叛軍蟻附攻城之上,數不盡的士卒如同無盡的螞蟻一般架著雲梯攀上冀縣不甚高聳的城牆上。而箭雨和投石機也一直互相問候。非是魚家蠢笨來來回回隻有這麽幾招,實在是守軍老道守城之事頗為拿手。盡管魚家諸人不斷獻策,卻一一被守城識破。叛軍用地道攻城,卻被守軍用大缸儲水,日夜監聽四門。叛軍想要用棚車掘開城牆,卻發現死傷慘重之下也難以撼動城牆根基。冀縣城牆本就是秦庭為了防備西部諸夷所設立,根基打得牢固,雖說城小卻也堅實。
而且城小雖說不能藏住更多的士卒,卻也有諸多好處。城牆隻有這般大,攻城能夠展開的士卒不多,守軍應付起來也不算如何艱難。便是棚車衝過去,挖掘城牆根基,城牆之上也能迅速調集火攻,潑灑火油燃燒。一時間,每每撅城之人必燃火而歸,最後反倒落得無人敢去。
其餘攻城錘錘擊城門,叫罵引守軍出擊,招降等等魚家使了個遍也沒見一點效果。這才隻能將這些反反複複弄出來,不斷緩慢地蠶食守軍守城的意誌和兵力。
就如同前十日一般,同樣的手段不斷使用一直進行到了中午太陽高掛天空。
就在守城士卒都以為魚家又是這般手段沒有新鮮玩意的時候,下午的進攻節奏徒然加速猛烈起來。四處城門頻頻告急,就連一直被作為圍三缺一打擊守軍一直而不如何進攻的東門也出現了不少的敵軍兵力。
徒然猛烈地攻城節奏一時間讓守軍士卒心中都有些不妙起來。不過這時節也沒有那個時間讓他們為之疑惑不解了。進攻的魚家叛軍將卒已經出現在了眼簾之中。隻不過這次要數倍於以往。
於七心中默念著隔壁心愛的齊家姑娘,心想這次若是能僥幸活下來一定要拿著蕭先生的賞錢去求親!心中這般想著,於七手中的秦戟配合著其餘同樣被征發上來的民用一起揮舞向爬上城牆的六個獰笑著的魚家叛軍!
“殺啊!”
不斷隕落的生命一幕幕演現在上天的視界下。
一聲巨響從南門城牆傳來,更是讓守軍心中猛然一沉。城牆竟然被叛軍日夜不休的投石機轟擊之下倒塌了!
城門樓上的蕭何連忙下來,在城門樓高處之上,蕭何屹立那是為了加強守城士卒的守城決心,表示蕭何願意與冀縣共存亡,而非紅口白牙說說便算了。不過眼下到了這個時候,蕭何在城牆之上已經沒了作用。
城牆一旦被破開,整個南門的守城壓力就要猛然增加。沒了城牆的防護,大量兵力的湧入就會將守軍拖入殘酷的近身戰,白刃戰!而城內精兵不過兩千,正規軍不超過四千人。根本就不可能拚得起這殘酷的近身戰!
蕭何迅速跑下城,卻轉身就往城內跑去。這般做當然不是為了逃跑,蕭何厲聲對身邊的十幾名護衛道:“爾等全部支援南門,叫慶倪軍侯一定要堅守一個時辰,我這便去組織民夫,搶修城牆!”
十餘名護衛齊聲作揖,朝著蕭何一百,慷慨而去,毫無不怨。身為扶蘇麾下的士卒,這些人既然食上之祿,便會忠於其事。
十餘名護衛高聲唱著與子同袍的秦曲,一路上匯集諸多過來救援而來的後備士卒。這些跟隨在蕭何身邊見識頗多的驍勇士卒知道,眼下冀縣已經被拖入了命運道路的分岔口!
蕭何的護衛匯集著百餘人增援到南門的時候,慶倪手中兩百人規模的護衛隊都已經上陣了。主將的護衛隊最重要的職責不是上陣殺敵而是保護主將,眼下,連主將的護衛都要上陣,南門的局勢可想而知。
領頭的護衛本是蕭何的本家子弟,喚作蕭喜。蕭何手中利劍緊握,環視諸人,一聲怒喝道:“城破必死,今日但求死,為冀縣百姓謀一生!諸位袍澤,敢有與我赴死者否!”
幾名護衛與敢來救援的本地士卒都被蕭喜這般神情感染,頓時齊聲喝道:“為國赴死,有何不敢!”
“殺賊啊!”慶倪此刻神情猙獰,手持一柄秦戟,領著身後僅剩的兵馬向從城門處湧入的魚家叛軍發起反衝鋒而去!冀縣生死,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