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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曆史上呂後的事情給了扶蘇警醒,到最後,扶蘇還是沒有決定讓王芙過多地參與到政事上。當然,內倉和公庫的分割這個還是要靠王芙主持的,畢竟眼下大部分的財政支出都是從扶蘇的私人錢袋子裏支出的,而郡署的郡倉,一直到扶蘇平定豪族叛軍才算徹底到了扶蘇手中。
離開了內宅,扶蘇穿廊過巷便到了公房,也就是扶蘇真正處理政事的地方。在清朝,便是簽押房。而郡署裏吏員們辦公的地方,則稱之為:堂前,或者門上。而東漢出現的各司曹:戶曹、法曹、兵曹、吏曹、倉曹此刻是否還有,扶蘇卻不知道。對於這個,後世的史料中的說法是:史料不詳。
批複了昨日積壓的一些公文,扶蘇便讓身旁的侍衛去召集郡署各官員、吏目。當然,還有包括雖無名無分卻實際掌管郡署一應切實政務的蕭何。
各色謹小慎微的吏目、官員們陸續到場。當蕭何和郡丞龐錄入場時,郡署裏所有成員便差不多到全了。
經過扶蘇從鹹陽的調派,此刻,郡署裏扶蘇的人已經完全掌握住了實權要害部門。同樣,原先缺額的幾個位置此刻也是有人坐了。其中,郡丞屬官原先隻牧師令,而卒史、主簿都是沒有。
現在,卒史揚周,主簿率兜都已經補全。這些,便是在扶蘇落水入黃河後依舊在鹹陽堅持戰隊不動搖的幾名士子。一年多過去了,扶蘇已經從一個薄有虛名的皇長子成了大郡長官。而這些往日至多不過中樞吏目的不知名士子也一下子成了官秩三百石以上的朝堂命官。
周遭望了一圈,扶蘇點點頭道:“今日,本官有幾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而且,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公布,不知道諸位是想要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啊?”
“這……”
“使君這是何意?……”
眾人都是遲疑,事先通過氣的蕭何等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並不言語。其餘人卻拿不準,遲疑不決。
終於,司戶倉曹的一名吏目眼見上官望下官,下官望自己。曉得隻有小兵出頭了,一咬牙,開口道:“小人,願意先聽壞消息。”
扶蘇奇道:“哦?說說你的理由?”
司倉曹吏道:“壞事想躲也躲不開,便先聽壞事。何況,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小人如是想,便先聽壞的!”
扶蘇輕輕拍手,眾人一見扶蘇如此。頓時掌聲雷動,扶蘇輕輕空中虛壓,頓時坐滿一堂的簽房鴉雀無聲。
扶蘇微微一笑,對司倉曹吏道:“倒是有幾分率真。好,便如你所願,告訴你們壞消息。壞消息便是,本官今日午時便會委托何辜何禦史詔令全城,若有吏目吃拿卡要,貪汙公款,迫害百姓在十日內不自述於蕭大夫手中者。免其職,全家配軍,五代不得為公職。”
轟……
如雷霆驚詫,每個吏目都是如遭雷劈。難道……扶蘇這是要起大獄?心中惶惶的眾吏目直感覺這幾日簡直就是人生之中最黑暗的幾日。接連的大官入獄讓每個人都是人心惶惶,而蕭何先期發力將十二縣數名吏目紛紛下獄,更是讓每個人都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這種焦急、惶恐、驚懼夾雜的情緒讓每個人都覺度日如年。
而今扶蘇詔令眾人,本以為是這種苦難日子的終結。沒成想,這竟然是更艱難時日的開始!眾吏目,就連沒有通氣過的龐錄都是驚慌不已。紛紛看向扶蘇,一想到家屬配軍,五代不得為公職的那種悲慘生活,不少人甚至神色都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噗通,當先開口的司倉曹吏倉勤也沒想到伸頭來的這一刀竟然如此凶狠,驚詫得完全沒了脾氣。這司倉曹吏本身隻是一名小小的無名倉吏,連姓名都是倉吏頭目看著給的。在扶蘇來前連吏目都夠不上。本身隻是鄉裏之中失地的流民,在善無求活的時候,隻不過因為身上有些識字算數的本事,加上做事勤勉。竟然被倉吏的一個吏目給瞧上眼了。於是一躍成為吃皇糧的衙門公人,盡管隻是個零時工性質的少吏!
盡管少吏連一日一鬥的祿米都沒有,可剛從死亡線掙脫出來的倉勤卻一下子成了身周人群的上等人。原先瞧都不瞧一眼的鄰村村花也央人來做媒,隻等他點頭便能立馬成親。
可初始成為公門中人的興奮和身份變化過後,卻是切實的生活窘迫。秦朝體製內,有官秩的官員和五品無級的吏員差距猶若懸河。吏員之中收入最高的吏目,比如功曹、令史、文無害。這些吏員中最頂級的,收入也不過月俸十一斛,一年祿米不到百石。而就算貧瘠小縣的縣丞年俸也有兩百石!就更不用說扶蘇這等大郡長官,年俸萬石了!
於是,等倉勤將村花娶進門的時候。倉勤已經將能借的錢都花光了……少吏的倉勤甚至連飯都開始吃不飽。一日不過一鬥,一年祿米不過三十餘石。盡管有少吏身份可以讓他避開高額的稅賦和繁複的徭役。可兩口子,加上父母親族。三十石,以不餓死人為計,也隻不過讓他父母和妻子加上妻子的父母不餓死罷了……
關鍵是……倉勤欠債太多啦!
於是倉勤在結婚後,便迅速地將要破產了。不得以,倉勤不得不向他的同僚學習。原本生性勤勉樸實的倉勤每日出了郡倉時,衣服竟然都是鼓鼓的,而那些同僚則是一臉曖昧的眼神。隻不過倉勤看向那些同僚,衣服竟然比他還要鼓!
而這些,看守郡倉的倉卒竟然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倉勤找到了解脫貧困的辦法,卻是要昧著良心,受著道德的鞭撻。
終於,這一刻所有罪惡的人都要受到懲罰了。當每個人都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時,倉勤卻感覺有些解脫。樸實的農家子弟在不要臉的天份上終究抵不過那些世代從吏員幹著的老吏。
扶蘇有些驚奇地看到了這名司倉曹吏眼中的解脫,心中記住了此人。卻聽郡署功曹葉奉有些哆哆嗦嗦道:“小人死諫,這不符秦律,不符前例啊。更何況……小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請……使君饒恕啊。”
原本還以為此人死諫是要如何激烈,沒成想,到最後卻是一副哀求的語氣。看著一眾如同死了爹娘的表情,扶蘇估摸著火候也差不多了,心中點頭。在看到司倉曹吏倉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有了好奇,盡在掌握的情況下,對兩人道:“要說秦律,夏商時也未見有秦律。要說前例,你這功曹之職周時可有?這六曹之分,似乎也不過本官新建不到旬月吧!還有,司倉曹吏你似有冤屈啊……有何想要說的。我便給你一個機會,說罷。”
葉奉悚然一驚,前一次聽到扶蘇說似有冤屈的時候。是扶蘇下手整頓那群縣太爺啊!這個倉勤雖說因為窘迫貪汙了些,可好歹是自己提拔的,又是勤勉實在……這,這可如何是好?
倉勤卻是沒葉奉那麽多顧慮。這本就是個實在的人,官場之中最該講究的彎彎繞繞他是一個不會,扶蘇這直接命令他說,他便直接說了。於是洋洋灑灑,倉勤便將他僥幸成為少吏。又一步步靠著老長官的提拔,從一名普通的連正式工都算不上的少吏成為一名月俸八斛年收五十石的佐吏。到最後,成為眼下司倉曹吏的吏目!月俸是十一斛,年俸約莫六十餘石!
可就是如此,靠著剛剛履行的吏目之俸也根本不夠倉勤將那些貪汙部分退回去。而且,若是算上那些日常迎來往送,以及漸漸提供的生活水平。這六十餘石之收入不說還上原先欠下的債,就是將這勉強體麵的生活維持下去也是難啊!
扶蘇一字未漏,不打斷一下地將倉勤地話一字一句都聽在耳中。心中升起的激蕩卻是如十二級颶風一般,什麽時候,連高級公務員要將生活維持住都成了困難?竟然要大肆貪汙才能維持生計?扶蘇當然不知道曆史上吏目的真實生活。甚至,扶蘇有時候看著皇子這位置的危險,都覺得還不如去當個亭長,瀟瀟灑灑。
可而今,一個吏員中的頂級吏目竟然連個勉強不丟臉的生活都難以維持了!從特科的文字報告上來看,完全是冰冰冷冷的數字。扶蘇雖說有意識給吏員加薪,可並不覺得有多緊迫必要。可而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名勤勉老黃牛般的吏目竟然要因為還債,求活而不得不去貪汙、腐敗。這實在是對扶蘇這等體製內高收入成員的極大諷刺!
真是小吏俸祿甚薄,常有憂父母妻子之心,雖欲潔身為廉而不能
看著一臉蒼白,說完後才意識到什麽的倉勤。扶蘇微笑道:“說完了?”
扶蘇的微笑本是善意,可看在此刻分外驚詫的眾人眼中,卻成了暴怒的前奏。每一個人都做好最大的準備迎接扶蘇的憤怒,渴求上蒼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絲生路。
倉勤麵色更見蒼白了,幹澀道:“小人……說完了。”
但此刻,扶蘇卻有些感歎地道:“說完了。就不想聽聽好消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