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巴很緊。”扶蘇輕歎一口氣,旋即眾人一片愕然的目光。蕭何也是滿臉怪怪地看著扶蘇……
“咳咳。”伏承清咳一聲,道:“諸位。此女口風很緊,似乎覺察到了公子在西北的布局。”
期澤輕輕皺眉,而慶倪則是麵無表情。期澤在扶蘇的軍團群體之中是最善於動腦子的,有帥才潛質。而慶倪,則是一板一眼的大秦軍人。打仗就是打仗,其他的思考得很少。
在場其餘人中,蒯徹顯然有些躍躍欲試。不過礙於諸位前輩,很守規矩的沒有說話。
蕭何見此,心中一動道:“公子,或許,蒯徹能有辦法。其負責隴西商路,溝通西域。便是第一趟就賺了八百餘萬錢,其中若不是蒯徹長袖善舞,隻怕這個數字要少去一半。”
“哦?”扶蘇好奇地看了坐在末端的蒯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蒯徹,你有把握能過說服那個瘋婆娘?”
“瘋婆娘……”眾人又是心中好一陣猜測。
蒯徹卻沒幾個老人那般自若,對於扶蘇這尊大神。一輩子沒有入仕過的蒯徹自然是敬畏非常,而對於扶蘇能夠接納他還重用不少。比起那個同來的王家俊傑王紀一,蒯徹可是能夠參加此次和扶蘇會麵的討論會。一聽扶蘇問,立刻回道:“稟公子。須卜瑜可是不同意其父為單於?”
扶蘇一聽,麵色一笑,一副饒有興趣聽著的樣子,點點頭示意蒯徹繼續。
蒯徹受了鼓舞,更加有了信心侃侃而談道:“公子想通過在草原之上建立兩塊親近大秦的飛地,給與物資遙控周邊草原。用數十年的時間逐步滲透影響。改變草原人的生活習性,將整個草原人的生活納入大秦的體係之中。若是沒了大秦供應的糧米、鹽巴、茶磚、奢侈品。隻怕普通的草原人第一時間便不答應。等到十數年的時間一過,草原再也擺脫不了大秦。便可逐步加大移民,將此地完全納入控製之中。百年之後,此地便是大秦疆土!”
扶蘇輕輕擊掌:“說得不錯。事實上那闕氏也頗為意動,但顯然,她有很深的顧慮。”
蒯徹略一沉吟,便回道:“稟公子。隻怕闕氏擔心的是公子此扶持了須卜讚卻控製不了他啊。盡管朝廷可以在匈奴龍庭設郡置縣,卻不能控製其中。草原之上大多還是草原人,無論匈奴人還是東胡人亦或其他,恐怕都不會歡迎大秦之人。若是公子移民六國之民……有嶺南例在,短時恐怕也不能。如此,實際上白白送了物資,卻並不能長久控製。便是駐軍,卻也並非任何事情都能靠軍隊完成的。”
扶蘇麵上的笑意更多了,這個蒯徹的說法極合他的心意。對於通過戰爭占領的土地,扶蘇自然是想納入疆土、長治久安的。
秦時氣候較之後世都要溫暖,塞外的氣候也比起後世黃河流域也差不多。自然,是一片適合生存居住的地方。而且能在此時占領草原,無論如何,後世五胡亂華、滿清韃子什麽的應該飛到不知何處了吧?
扶蘇想的很遠,措施也有,甚至朝廷也認可了。但關鍵是,在如何控製兩片飛地上出現了差別。朝廷自然是想著圖方便,畢竟國內鬥爭激烈,稅賦空虛並無多大精力投入到遙遠北方的一塊飛地,盡管這是一件十分振奮人心的事情。
所以,在對待東胡這個問題上,他們傾向於建立一個親近大秦的代理勢力,通過設立後代羈縻州的方式建立中國的權威,卻不深入貪求全部占領。扶蘇對此也頗為讚同,但另一個對待匈奴上卻出現了很大的分岔。
對於匈奴龍庭,朝廷的意見是照比慕容部例,拉攏須卜讚為單於,當然以後是不會叫單於了。估計一個郡守的職務送去,又是一堆羈縻州。
但扶蘇不同意,而且很堅決。盡管通過須卜瑜聯係上須卜讚讓其作為大秦代理人,的確可以讓匈奴這片地區短暫時間納入大秦的懷抱。但這絕對不會是一個長治久安的方略!
更何況,這還是胡亥堅持的提議!
便是須卜瑜再如何美豔無雙,跟扶蘇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跟大秦利益更是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自然,須卜讚是誰?憑空撈了如此驚天大功,幾乎竊取了此戰相當一部分的勝利果實。他憑什麽,就因為一個美豔的女兒和扶蘇有過一麵之緣?扯淡,隻不過是一幫子大臣對北疆不想更多視線和精力罷了。或許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但不管去不去深究,扶蘇都不會答應!
扶蘇知道大秦而今內部矛盾尖銳無比,這並非是其他,就是如此龐大疆域繼承人的鬥爭,而扶蘇還是其中的源泉!但扶蘇沒想過因為需要投注精力和胡亥爭鬥而把國事給忘掉。
自然,對於那些怕麻煩朝官的看法,扶蘇極力駁斥。這種不負責任的決策,絕對會引起廣泛反對。先不說扶蘇不樂意,便是參戰的五萬將士會如何想?
跟扶蘇前前後後廝殺那麽久的三萬人且不論,就是沒打過幾仗後來看押俘虜的王離所部也不會答應。而長城軍團上下將官更會反感,大秦投注了半數精銳在北疆,三分之一的國力輸血到了北疆。最後的結果竟然是給了敵人,一個匈奴的左賢王?
就算這左賢王將全部女兒都給了扶蘇,也不能換到大秦將士打生打死的來的疆土吧?
“蒯徹說得很不錯。朝廷之上的想法的確是想照比慕容部事例,但匈奴不同於慕容部。那須卜讚也不是謹小慎微的慕容垂,而須卜瑜更不是心向大秦離開大秦就不可能存活的慕容瑩。匈奴的情勢更加複雜,須卜讚更不是合適的代理人。大秦的利益,根本不會在龍庭得到長久。”扶蘇說到這裏,顯得頗為頭疼。那須卜瑜也看得很是清楚,這決策並不能在匈奴行得通。以後若是出了差錯,第一個找麻煩的不會是須卜讚因為他那時已然有了決定自身的實力。肯定會是須卜瑜,最後一定會牽扯到扶蘇身上。
好大一盆髒水!
蒯徹輕語道:“那公子為何還要去說服須卜瑜?”
蕭何聽到了這裏和扶蘇對視一眼,遲疑一會,最後還是道:“這是朝廷已然決定的了……”
“什麽!”蒯徹神色一震。
扶蘇都已然回到了雁門等著迎候始皇,可近不過兩三百裏的晉陽上,扶蘇的影響力已然衰微至此?如此重大的國策,扶蘇強烈反對的意見都被無視了?
蒯徹腦子急轉,突然背上冷汗直流。蒯徹終於想明白了,為何出身頻陽王氏的王紀一頻頻在扶蘇陣營中不得重用。而他一介草民,聲望不達卻能入席如此重大會議。
顯然,王紀一身上王離的印記太深了。而以扶蘇此時和王離敏感的關係,王紀一若是下定決心跟著扶蘇便罷……但……
蒯徹深吸一口氣,他今日能進入列席顯然是多日來勤勤懇懇絕無二心的工作得到了認可。畢竟,扶蘇而今的情況實屬危急,看似因為一場大勝弄得天下盡知扶蘇英武不凡,聲望大漲。可而今,在北疆的決策上扶蘇卻話語權大失……顯然此刻的朝廷掌權者並不喜扶蘇啊!
如此,讓朝廷北疆的錯誤彰顯出來,隨即迫使朝廷對扶蘇屈服,從而貫徹扶蘇在北疆的話語權就成為至關重要的事情了。更不難解釋,為何扶蘇需要用明明知道是錯誤的決策去說服那匈奴去闕氏……
更妙的是,這闕氏須卜瑜顯然不笨,咬緊牙關就不答應。一旦迫使朝廷在匈奴推行羈縻州流產,顯然,扶蘇又能重新掌握主動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