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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徹立於範陽城前,看著戒備森嚴的城牆,以及城牆上人影憧憧,冒戟林立的寒光。一股子豪情突然湧起。
“範陽令何在?”蒯徹帶著十數個藝高膽大的扈從,縱馬立於範陽城前。無視北門上,一個個寒光閃爍的箭頭。聲音嘹亮,百步清晰。
城頭之上一陣騷動,很快,一個百將模樣的軍官走出來,看著城下蒯徹,道:“城下是誰?求見縣尊何時?”
“求見?”蒯徹冷哼一聲,氣勢不減,道:“蒯某乃晉陽行在,代郡行營副使,官秩兩千石。乃是朝廷命官,今日宣召範陽令徐原遷。爾等,還不快去通傳,若是誤了軍國大事,你們誰能吃罪得起?”
蒯徹一番話,又是讓城頭上的將卒一番騷動。扶蘇在代郡設立行營,負責收複失地的軍事行動。扶蘇身為主官,在代郡、晉陽、九原三弟跑來跑去,有時候還去一趟河東郡。
但一應日常事務,都是蒯徹這個副使在負責。當然,他這個副使也不好當。代郡三部兵馬,有兩部是跟隨扶蘇到處亂跑的。隻有一部是留給他做最後應急手段,當然還有親衛三月在燕地攪得天翻地覆,但那三營蒯徹自持還不能驅使得動。
且不論這些讓蒯徹惱人的事情,總之蒯徹對外的名頭,那是非常響亮的。行營副使,官秩兩千石。哪一個都是能砸暈城頭上一幹小兵小將的。畢竟,這些人不似範陽令徐原遷那般,自稱忠貞鹹陽,對扶蘇的晉陽行在不屑一顧。
至少,範陽內一幹百姓。都是知道西邊扶蘇治下,不說大治,可在扶蘇的恢複性治理下,已經有了安居樂業的景象。
而更更重要的是,這貨是蒯徹!
“蒯徹,可是範陽固城的那個蒯徹?”那百將高聲問起。
蒯徹昂揚而立,笑道:“正是!”
“竟然是固城蒯家的小子?”
“就是那個隻會耍嘴皮子的小子!”
“聽說他在外麵發達了,我還不信。原來,竟然是在晉陽當了大官!”
“行營副使,多大的官兒。領著幾萬人的大軍,可不是的大官兒?”
百將HOID不住了,確認了來人,頓時高聲回道:“請副使稍待,小將這就去請示縣尊!”
“放肆!”身邊一個扈從忽然縱馬到了城前,喝道:“我家使君乃是王上欽命之朝廷命官,權責覆蓋範陽周邊城池數十,今進範陽,難道還要下屬來允許不成?“
百將呐呐無言,幹咳一聲道:“此事,小將不能擅專,再說,小將一名百將也不能匹配行營副使長官,還是請我家縣尊來和副使使君對話吧!”
小將心思聰慧,竟然一個轉彎將話語擱到一邊,換了一種方式讓那扈從無言以對。實際上小將也是無奈,這個徐原遷的族人任職城門小將,心中對族叔的想法也是知道一些的。總不能說咱徐原遷就是不想服晉陽行在的這個王化吧。
這般說著,小將迅速轉身跑下城牆,但稍待,便又是重新回到了北門城門樓上。而身邊,一個中年文弱男子身著墨色縣令官服,踏步走上,雖文弱卻有虎虎生風之息。
“縣尊!”一應守卒見此,都未有動作,隻有幾個領頭的百將拜見。
徐原遷對此稍稍點頭,看向城下來人,見一身紫色公服的蒯徹氣度威嚴,目視左右,道:“你們之中,可有見過蒯徹的?”
那小將出列,道:“族叔,小侄曾經見過。確實此人,隻是代郡行營副使是不是蒯徹,小侄就不知道了!”
徐原遷點點頭,看向城下凝然嶽峙的蒯徹,道:“來者是客,更何況,又是遠出故鄉的貴客。隻是眼下戰時,徐某就不能出來迎接蒯先生了。來人,放籮筐!”
說著徐原遷看著這蒯徹,既然你想用氣勢來壓過我,讓我出來請你進去。可我壓根就不提你的官位,到看你接不接招。徐原遷就是範陽縣令,也是本地大族範家的宗長。可以說是本地十足成色的老大,故此,徐原遷也有這膽色敢抵~製扶蘇的威嚴。
蒯徹是範陽固城人,對此,自然是清楚。心中一笑,一夾馬腹,縱馬到了城牆前。幾個籮筐吊著,一路升了上去。
蒯徹頭一回做這直升機一般的待遇,左搖右晃之下,依舊氣度沉穩,便是翻上了城牆,也是不疾不徐和左右見禮。看向眼前這名文弱的中年男子,見其頷下胡須蓄起,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徐公了!”
“鄉野村夫,些許薄名,見笑了!”徐原遷回禮:“今日一見先生,方知天下名士風采翩翩,一老奴,朽木矣!”
“哈哈!”蒯徹大笑:“若是蒯某隻此風度,便可折服陳餘五萬兵馬,那便是讓蒯某去趙營走上十圈也可。”
“果然是名士風度。”徐原遷側身一讓,道:“請!”
看著蒯徹毫無身陷敵營的自覺,徐原遷心中異樣的感覺升起。這蒯徹,不尋常啊。他徐原遷,作為這方圓數百裏真正的掌控者,拉起胡亥的虎皮並非是想要真的效忠胡亥,隻是為了一個自立的名目罷了。
而今,這蒯徹一入城,隻怕範陽風雲將起了!
兩人入府議事,相對而坐。
隻見蒯徹身邊僮仆拿出一套茶具,一通賞心悅目的功夫茶下來,清香誘人的茶香飄起。蒯徹依舊隻是和徐原遷品茶,時間似乎就在這樣毫無煙火氣息的過程之中流逝。
徐原遷心中不盡地揣摩著蒯徹的目的,徐原遷身為範陽令,能在周遭群狼環伺的環境下生存下來,除了實力外就是徐原遷的多謀。然而此刻,徐原遷的多謀卻給了他無盡的煩惱。
不盡地揣摩,徐原遷也在想著蒯徹此行的目的。但蒯徹就是一言不發,徐原遷也不知道其來意,幾番揣摩,自己都快瘋了去。
良久,徐原遷終於熬不住了,笑道:“這功夫茶果然是賞心悅目,蒯先生此來,不若錦衣回鄉,見見那些老友?”
“不必了!”蒯徹看著徐原遷,忽然道:“難道徐公不知,大禍已經來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