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桂林回來……然後我趕稿更新,好吧,親們還有啥想說的?】
當秦王扶蘇元年的端月過去後,曆經榆中被克,河南地淪陷,雙方大戰黃河後。
在扶蘇元年二月,激戰十數日,雙方死傷不斷疊加的時候。李左車終於不支撤退,麾下四萬餘材官傷損過半,期澤所部騎軍也在成功重創柳毅三萬騎軍後因為傷損太重被打殘而失去戰鬥力。
如此情況之下,在王離將精銳狼卒投入戰鬥之前。
李左車一見期澤雖勝也殘後,迅速命令己部和期澤的殘部互相掩護朝著九原城方向撤退。
見此,王離大笑三聲,揮師領軍繼續北進。戰力猶存的廖柯,席品,王負更是拚著傷損不輕的情況下,依舊挺近追擊,打算將這戰果收入囊中。
可如此情況之下,養精蓄銳已久的王離如何會去放過。
麾下一萬兩千餘狼卒並著兩萬餘親軍搶先一步出發,生生利用中軍主帥的威勢將追擊之路領先一步。
李左車奮力領著親軍斷後,餘下殘部傷患互相攙扶徐徐後退。但終究因為傷卒拖累了速度而難以擺脫追兵,李左車的親軍不得不和狼卒血戰為後方將士爭取生路。
不斷提升速度撤退的李左車所部和期澤所部付出的代價的斷後的士卒死傷越發迅速,為了能夠擺脫追兵,一路之上,每時每刻都有李左車的材官戰卒和期澤所部因為掩護而死去的騎軍。
撤退的道路成了血路,疲憊不堪卻依舊用信念支撐著,為身後戰友掩護的北岸新軍戰卒的斷後不屈不撓。李左車的指揮藝術幾乎到了極限,一個個簡潔的命令下達下去,將一個個缺漏不斷填充好,不斷修複好,不斷讓一個個將卒用生命用鮮血為身後的大部將卒撤退而迎娶時間。
王翳也在這一個斷後的隊伍中,作為新軍的精銳尖刀部分,他們沒道理在此刻脫離出去。
於是搜索小隊成了斷後支援小隊,王翳活躍在戰場之上,隻是身邊的戰友越來越少。一次次血戰之中,靠著強悍技藝和難得的運氣,王翳活了下來。如果沒有意外,能夠在最後關頭一直活下來,那麽他的軍功爵就能遞升到約莫官大夫的級別。然後,他可以當一個五百主,甚至去一個新成立的千人隊中當一個千人主,也就是二五百主。
對於底層草根的典型秦人王翳而言,這就是他最希望的事情。當然,他也不怕戰死。王上的信譽無可置疑,更何況,作為王上的親兵,一旦戰死,他軍功爵享受的一應待遇也會轉贈到自己的親屬身上。他的家人依舊可以活得很好!
隻是眼下,戰場上的殘酷讓他這個久戰之人也感到有些心寒。
就算是見慣了身邊戰友一個個戰死,見慣了那血肉飛舞,屍橫遍野的模樣,聽慣了滔天嘶吼,聽慣了不甘怒喝。此刻見此,也都是心中一陣搖晃,他身邊戰友,衝殺在最前線,斬殺首級最是眾多。
而今戰功卓著,可眼下也就三人留存。十人的隊伍,就隻有三個人在。如此慘烈,叫王翳堅如鐵石般的心腸也有些顫顫了。
“繼續斷後,為了王上!”李左車的口號響起,甚至,這位曾經的世家子,而今的堅毅軍人也開始抽出武器,和敵人直接搏殺。因為,李左車身邊所有的衛士基本上都上陣殺敵去了。
屢屢有強悍或者運氣極佳的王家狼卒突破重圍,殺到了李左車身前。
對此,李左車屹然不懼。手持天子劍,絲毫沒有吝惜的感覺,揮劍直上刀刀入肉。劍光飛起,便是血肉飄灑之處。
王翳看著李左車戰鬥的身影,心中的氣血被不斷撩撥得沸騰起來,此刻,更是聽到李左車堅定沉穩的聲音時王翳調整好心中狀態。拿起缺口不計,卻依舊寒光閃爍的長戈,看向身後,喝道:“隨我殺敵!”
三名老卒在短暫的休息之後繼續奔赴了前線,用生命和鮮血的代價,李左車幾乎將自己的親軍打光了,這才終於帶著全軍看到了九原城的影子。
李左車手上的天子劍不再寒光閃爍神聖如不可侵犯之聖物,此刻這柄犀利的寶劍終於發揮了他最原始最直接的效用。用鋒銳的劍鋒刺進敵人的心髒,用鋒利的劍麵劃開一具具狼卒堅固的甲胄,劃開一個個脆弱的脖頸。
李左車身上金光閃閃,代表高級軍官的鮮豔顏色此刻也被暗紅的鮮血所染,卻更加透著一股彪悍。就在剛才,十數名漏進來強悍的狼卒被其親手斬殺。
踢開幾顆首級,李左車右手高高舉起,猛然用力並攏。周遭數百能夠聚集的將卒再度凝聚到了一起,結陣迎敵的新軍軍陣是最讓王離為之痛恨的存在。
但此刻的王離,隻覺得神清氣爽。看著戰場之上,十數萬戰卒追殺著李左車的戰陣。盡管李左車奮力抵抗,無數次將崩潰的軍陣試圖重新結起來。可遭到狼卒衝擊後,卻依舊從未放棄,一次次重新凝聚,一次次將麾下戰卒最後一絲戰力發揮出來,將狼卒強大無匹的攻勢攔截下來。勉勵維持著戰陣不被洞穿,讓身後一幹病殘得以退後休息。
無數次提速逃跑的代價此刻終於迎來了希望,冬日午後的這場對於李左車以及晉陽行在而言慘烈的撤退戰中,撤退的這一方,在拋屍近萬,傷損難以計數的這場撤退戰後,終於看到了九原城的光輝。
冬日午後斜陽的暖人光芒之下,王離領著親軍兩萬餘,並著狼卒一萬餘精銳浩浩蕩蕩,一路追擊,緊緊撕咬,不曾放鬆。北伐南軍二十萬大軍,除去在後方留守的如涉間,王逄等人外。廖柯席品兩部加起來七萬餘人,車兵偏將王負領戰車千數,戰卒三萬,再加上柳毅所部五部騎卒三萬人。
當這些人將所有的心血精力用在了和北岸新軍的艱苦廝殺後,當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北岸新軍再難承受,疲憊不堪地撤退之後。王離帶著剩下的四個部,兩萬餘人,以及狼卒一萬兩千人養精蓄銳依舊之後,突然爆發。
這些沒有經曆過慘烈廝殺,實力保存最為完好的戰卒此刻看著前方軍功無數之下,都爆發了強大的戰力。
軍人的好戰的,除了男兒血性裏麵的因子外。對於王離麾下這些大軍而言,無論親信與否,無論嫡係與否。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軍功。軍功能夠帶來富貴,能夠讓自己的社會地位得到改善,改變一輩子的卑劣身份。這些男兒們向社會的階梯攀爬的重要通道,而軍功的來源,最最直接的,便是前方一個個盡管依舊強大,可依舊血氣不足,再難維持的北岸新軍。
不錯,這些新軍的堅毅和強悍贏得了他們這些同行老卒的尊重。
但尊重不能當飯吃,當戰士們披甲執銳上了戰場之後,直麵這些新軍的第一要務,便是戰勝他們,收割首級!王離渴望戰勝之後,攻克九原,甚至活捉扶蘇的輝煌大勝。
一個個將官渴望借此升官封爵,富貴萬代。
一個個將卒渴望成為更高一層的百姓,渴望通過軍功改變這樣卑劣的地位。
於是王離的鼓舞之下,所有體力猶存的王離嫡係親軍三萬餘,包括萬數強悍的狼卒,以及兩萬王離留存到底的嫡係精銳。這些全部身披鐵甲,持劍掛戈的精銳戰卒衝鋒而上。迅速超越了廖柯、席品甚至大多戰馬口吐白沫的車兵,超越了依舊被打殘難以成行的柳毅騎卒。
將一個個前麵嘔心瀝血,戰鬥到底的老前輩統統超越。
直至,這些養精蓄銳的將卒將劍戟刺向李左車的斷後部隊,刺向這支堅韌不退,毅力強悍的天子新軍。
無論多麽繁複的語言,無論廖柯、席品、王負甚至柳毅一幹部曲看向王離的神色如何複雜如何嫉恨,簡而言之,那邊是。王離去摘桃子了,更通俗易懂的說法,那邊是,他去搶功了,而且還是自己部下的功勞。
這樣的行為顯然是不那麽讓人歡喜的,吃相太過難看,自然就不能吃太久。需要迅速吃下去,於是三萬餘戰卒呼嘯而去,速度極快。追殺著李左車和期澤,幾乎是一步也不想讓身後的部下追上來。
王離對此尤為興奮,傾天的功勞在此刻不多久後就可以收獲。光是想想,就是極其令人興奮的事情。
過度的情緒化有時候會壞事,若是關鍵時刻,那更是會壞大事。
於是,當三萬餘戰卒一路從北岸大營追殺到九原城的時候。王離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那邊是和他們搶軍功的袍澤們已經相隔的太遠了。而盡管損傷慘重,可依舊組織不亂,撤退有序的李左車速度並不慢。
這樣的速度之下,王離實際上已經脫離了大部隊。
盡管前麵李左車的部下已經看起來虛弱不堪,盡管狼卒依舊強大無匹。可當披甲奔波,追殺搏鬥數裏過後。李左車的撤退疲憊不堪,可體力消耗更大的王離所部,又豈會一點體力都沒消耗?
不過隻是士氣罷了。王離這般想著,他驕傲的就是這股勝勢。
隻要繼續追殺去,那勝勢就會轉化為勝利。
直到,王離看到了一個人。
從冬日午後,暖洋洋看不出殺傷力的陽光之中走出的這個男子。這個冠冕九珠,盛裝之下,威伏天下的男子。以及,身後的四萬餘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