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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寡人劍鋒天下易(下)

【二更完畢】

當它攜帶著自高空而來的動能,劃破鐵甲上的鐵屑,一頭紮入戰卒的身體內時,所有人看向這些箭雨,再也不複輕鬆的神色。

三棱的破甲箭頭並非無敵,至少麵對裝甲厚實的部分並不能破開。但麵對那些裝甲薄弱之處,卻有足夠的能力破開鐵甲,撕裂肌膚,將箭頭刺入戰卒的身體。

一名狼卒奮勇地殺向蘇角所部材官的盾牆,此刻的盾牆,已經被他前麵的一名狼卒撞開了一點小缺漏。

但就是這麽一個小缺漏,卻仿佛讓他找到了機會。提起長劍,狼卒動作幹練迅速地避開了秦戟刺來的進攻,一腳踩在同袍倒下的身子上,就要躍起殺向盾牆內的世界。

然此刻,卻是飛來一枚三棱羽箭。

一箭便將這名狼卒的動作打斷,一箭射在手臂上讓這名狼卒平衡失調,掉落在地。又是此刻,天上箭雨延綿而下,叮當打在鎧甲之上,多是聲音一響便被反彈。

但也有少數,卻是破甲而入。血肉飛舞!

這名狼卒看著腹下透入省內的三棱羽箭,滿目驚愕。腹部盡管不是極要害的地方,卻是極其麻煩的地方。一旦受傷,極難對付。這名狼卒不假思索,就要將羽箭拔出。

剛剛一動,卻是神色突然變化。臉上一陣發綠,痛的整個身子都難以動作。倒刺在其腹內因為這一拔而猛然發作,刺痛的神經讓人難以描摹,更難以承受。

這名狼卒稍事思慮,便決定不再去管他。琢磨著如何決然地去謀一顆首級,卻不料傷患牽動之下,再加上三棱箭頭的流血作用。腹部已經血湧如泉,血色慘敗的這名狼卒發瘋似地衝向蘇角所部的軍陣,卻再難躲開秦戟的刺殺。

長長的秦戟高高舉起,隨後猛然墜落。這無論是割化還是紮擊都是極其強悍的進攻,縱然是鐵甲,也會被擊破無礙。

當數萬支破甲三棱箭在此戰之中應用下來後,擁有強大技術優勢的扶蘇一方很快便收獲到了戰果。而甲具水平被拔高一截的蘇角所部,更是不懼和狼卒的硬碰硬。

與狼卒這從天下強軍之中精選出來的精銳之師一般,眼下這支同樣在扶蘇手中被大幅裁軍而保留下來的精銳,也是不弱敵手。蒙恬麾下的底子絕不弱於王離。而從十數萬大軍之中精選餘下的這三萬大軍,更是不會比誰差。

兩方強強爭鬥,又是扶蘇挑準的,絕難遇到第二次的以多擊少。若是蘇角再不能獲得上風,那蘇角也自由自縊於此,以謝天下了。

於是,當淩厲的三棱箭頭落下,當三萬如狼似虎的秦軍戰卒猛然和這一萬餘狼卒衝殺在一起的時候。縱然狼卒依舊凶悍,可其攻勢無論再如何奮力往前突進,卻也再無一絲進展了。

狼卒畢竟不是神兵天將,被王離搶功心切之下,連續奔跑追擊十數裏後,體力已經大降。

而今窮追下去,本就是因為距離太近無法轉回。若是不然,王離早就帶兵後退去了。如此情況之下,狼卒之彪悍,狼卒之奮勇進擊,最後卻都成就了蘇角的功名。

成就了三棱箭的威名。

整場戰鬥之中,十數萬支三棱箭被不斷潑灑而下。越是奮勇進擊,越是彪悍無懼。這三棱箭的滋味,便品嚐的越是深遠。

此刻,王離再也無法保留一絲實力了。所有的親軍都被他派了出去,一支支嫡係部隊的上場,一次次戰陣之間的擠壓對拚。整個戰場之上,血腥無比。

隻是,這次的血腥。卻是王離麾下親軍成了受害者,在三棱箭的潑灑之下。王離的所有部曲首先要迎來一次戰力的削弱。隻要被三棱箭擊中破甲而入,除非傷害真的不重,不然一旦流血不止,整個人的戰鬥力都將大打折扣。

如此情況之下,王離這三萬餘部曲的戰鬥力已經堪憂。更何況,是在十數裏追殺進擊之下,體力自然消耗了不少。

而今一上來就是白熱化的戰鬥,縱然是鐵軍,也要受不了。更何況,他們對麵的這支軍隊無論從哪裏還說,都不弱於對方。一次次捅穿敵陣。

戰場發展至此,而王離也爆發了戰力,親自上陣廝殺,鼓舞士氣。王離的出擊動靜不小,主帥親自上陣,誰能不去用命?

無數北伐南軍戰卒如同吃了藥一般發了狂,畢竟是一路北上大戰小戰不計其數的精銳,不斷戰鬥積累下的勝勢不是那麽容易抹掉的。

於是無論蘇角怎麽奮勇,可在王離不要命的瘋狂之下,依舊沒有辦法。王離的目的很明顯,那便是拖!

拖到自己的主力大軍趕到,拖到麾下十萬大軍來援。

一旦到了那時,無論眼下的蘇角是保持著何等優勢,隻要王離的核心不垮,隻要他的戰陣不潰,那他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於是戰場之上,出現了一幕奇怪的場景。

作為優勢的保有者,看起來隻要堅持到最後就能勝利的扶蘇麾下偏將蘇角急不可耐,彷佛要輸的是他!

而作為被動挨打,每時每刻都有小部被分割包圍消滅的王離,卻神清氣爽,好像最後的勝利者是他!

但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一個人。

這個人在午後的陽光之下如此耀人奪目,而在三萬餘材官身後的這九千騎更是如同天兵神將一般。這個人,便是當今的秦王扶蘇!作為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男人,扶蘇擁有著天下眾所周知的強悍親衛軍。

青龍營,朱雀營,玄武營。三營親軍,是名副其實的天子親軍!

這支曾經在樞密院內因為資曆太淺而戰力受到質疑的親軍之強大無可辯駁,因為,在受到如此質疑之後。羊牟,牛天照,上官牟三人就立刻用破滅一國的勝利昭示給了世人,這天子親衛的強大實力。

至此,再無人敢質疑這支軍隊的戰力。

同樣,也無人會去質疑這支軍隊對扶蘇的忠誠。自然,隻要扶蘇在,三營之中便至少會有一半護衛在畔。若是在戰場之上,那三營親衛連一兵一卒都不會缺漏!

“曾經,有人質疑你們的能力!”扶蘇策馬走到了三營親衛的身邊:“因為你們經曆的戰爭太少,資曆太淺。沒有戰功!”

“寡人告訴你們,任何爭論都無意義。即便是你們攜帶著天子親衛的光環,依舊在大秦內部不會通行。因為大秦,重視的是實打實的軍功!”扶蘇環視眾人:“任何隻會徒有其表的人,都不會贏得尊重。於是寡人讓你們去滅了偽趙王武臣!”

“你們成功了,上官牟將武臣斬殺在了王宮殿上!”扶蘇溫和地看向上官牟,又看向其他兩人:“這天下的軍功,不會讓上官牟一個人拿去。現在,寡人再次命令你們走上戰場!去博取軍功!”

“我告訴你們,我扶蘇的親衛。從來不會隻是在高牆大院守衛著一群宮娥的衛士,我扶蘇的親衛!”扶蘇此刻抽出佩劍,看向九千重騎,道:“是大秦的鐵血男兒,寡人之劍鋒所在,當叫天下辟易!”

咚咚咚……伴隨著扶蘇的話語,戰鼓悄然響起,越發激揚。

扶蘇揮劍向南:“殺!”

“喝!”

“喝!”

……

九千具明光甲不是別的,正是騎軍之甲。九千具重甲騎軍在九原郡已經換裝完畢,這個由月芷親手送來的禮物,今日,被扶蘇撕開了包裝。顯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除了匈奴人的甲騎外,重甲騎軍,在騎軍弱勢的曆史上,第一次走上舞台。

一個個鐵甲披掛,馬頭馬身更是環甲相加。而一個個騎士,更是如同鐵罐頭一般,上上下下,甲具完整不缺。

沉重的馬蹄鐵踏在凍得嚴嚴實實的土地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匹戰馬就是如此,當九千匹戰馬在土地上踐踏之時,這樣的聲響已經簡直可以用奔馬若雷來形容。

的確,好似天神降下的咆哮一般。九千重騎紛紛揚起馬刀,沉重的鎧甲之下,一雙雙冷酷的眼神盯著前方,盯著王離,盯著這一幹北伐南軍的核心精粹。

重騎的衝鋒無與倫比,這無論聲勢。

可以想象,當沉重有數百斤的物件經過高速運動,撞擊在你身上時,那樣的威勢,當有如何恐怖。材官的作戰方式大多是結陣迎敵,尤其是麵對騎軍。更是如此!

一個人的勇猛在戰場之上根本無用,隻有有組織有紀律的軍隊才有戰力,鬆散的戰陣隻能代表滅亡。

無疑,王離一方麵對蘇角死命進攻不散的戰陣是緊密的。

而扶蘇的重騎,要的就是緊密!

羊牟提起手中的馬槊,身子低低伏在馬背之上,身邊,是如鐵甲洪流般的重甲騎卒。而今,前方蘇角所部已經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是一個叫做王離的男子!

他此去,便是要殺王離!

於是九千騎卒分為三個方向,衝殺向了王離的戰陣。青龍營直插中軍,朱雀營負責左翼,玄武營負責右翼。九千騎卒,奔雷如洪流。迎頭撞上了一幹同樣鐵甲披掛,緊急集結起來的材官戰陣!

羊牟的馬槊高高舉起,伴隨著前所未有的強大衝撞力,一舉撞開了連續三名迎接阻攔的狼卒!